第四章 退隊的條件
「哈？」君莫大腦空白，不知道自己聽到了什麼，或者說，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的意思是說，要是你實在不想加入足球隊的話，達到兩個條件，也就是幫我們完成兩件事，你就可以自由離隊了。」
鄧建圍平靜的說，臉上沒有絲毫波瀾，反倒是他身後的牛犇和楊哲面面相覷。
「納尼！？我還有機會自由離隊？照片的事.……你不會交給老師了？」
「嗯，我就是這個意思。」
君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感到高興，但他知道自己此時為了面子也該表現出很高興。
「成交，那個.……哈哈，嗯，這下不會耽誤我放學後上網的.……不不……是學習的時間了。」其實君莫所謂的愛學習已經被他們拆穿，但君莫還是不想表現的太直白。
「什麼條件？這兩個條件，是什麼？」君莫正色，一想到又有時間打遊戲，他不免又開始期待了起來。
「第一，你要在正式比賽中進一個球。」
「哎呀，這是什麼條件，弱得不行，soeasy！簡直是簡單人機難度好嗎，哈哈哈，我這種天才，開著外掛的男人，足球這種小遊戲，只要我稍微認真一丟丟，馬上就可以完成這個任務了好嗎，哈哈哈哈。」
牛犇和楊哲額頭上呈現怒紋，陳子傑示意他們冷靜下來。
鄧建國倒是看不出有受任何影響。
君莫哈哈哈笑了半天，看鄧建國並不接他的話，繼續乾笑了幾聲，咳了兩下，故作嚴肅的說：「然後呢？第二個條件是什麼？」
「既然你要離隊，那你就要保證你離隊的時候我們球隊的人數夠十一個人，我們球隊現在加上你只有五個人，所以你要想離隊的話，那你就要在逐鹿杯聯賽開始前，就是這周末前，再招七個人來吧。」
……
有風吹過，君莫忽然感覺有點冷，良久，無聲。
「開……開什麼玩笑，你在搞我嗎大哥?我們校隊，都湊不夠十一個人？」
街上響起了君莫大叫的聲音，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君莫雖說沒踢過足球，可以說的上是足球小白，但沒見過豬跑總吃過豬肉，足球比賽每邊是十一個人這種常識他還是知道的。
「這個.……事實就是這樣，具體的原因我以後再跟你解釋，總之，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靠，坑爹啊，不僅要老哥我給你們做苦力踢球，還要負責拉皮條啊！」
君莫又大叫，路人再次駐足側目。
「現在的學生啊，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年紀輕輕就開始拉皮條，簡直不知羞恥。國家的教育現在是怎麼搞的？沒希望咯。」剛跳完廣場舞的大媽路過議論。
***
自從那個路過的廣場舞大媽高聲批評君莫他們的時候，鄧建國他們就立馬裝作不認識的樣子走開了。
離隊的條件就算這樣達成了，君莫趕忙找了附近的一個黑網吧去上網。
整個陷進電競椅里，身體還是和以往一樣的舒服，但總感覺，似乎少了點什麼，似乎沒有以前每次坐在電腦面前的興奮和期待，離開球場后，身體平靜下來似乎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
這幾個坑貨，果然還在遊戲。
「我來了，哥不在今晚首勝都拿不了吧，掉了多少分啊？哈哈哈。」君莫一打開遊戲客戶端就給柯釋、爾且、靳莞發去了消息。這裡首勝是指遊戲lo里l每天給玩家當天第一次勝利的獎勵，分是指排名積分，此時他們正處在鑽石段位沖大師段位的關鍵節點。
「滾！」
「死哪去了！」
「等我們20。」
哈哈，這群坑貨，果然如我所料。
「在呢？才來？」聊天窗彈出「謂我心憂」的消息。
」哈哈，有點事。「和君莫在球場上的遲鈍不同，他打字的手速倒是飛快。
」等下一起？「
」嗯嗯，好的，等等我那三個坑逼基友。「
」呵呵，好的。「謂我心憂說。
要等那三個朋友打完，君莫一時沒事，馬上要投入到遊戲中的期待也讓他暫時忘記了剛剛在足球中感受到的異樣激情。
」話說還得再找幾個人來頂替我加入足球隊，好像是要參加那個什麼逐鹿杯聯賽，我趁現在百度百度這啥逐鹿聯賽和我們球隊。「君莫自說自話。
君莫這一百度，還真搜到了一個關於逐鹿聯賽的網站，點進去，還真做的有模有樣，顯得非常正規和大氣，好像說的啥神州市是中國最早實行校園足球改革的地方，逐鹿聯賽是中國最早的主客場雙循環的周賽制高中聯賽。
君莫也沒細看，看到了積分榜上的一中兩個字就點了進去。
從關於一中的介紹和歷史數據來看，一中以前還算得上是聯賽的豪門，有十幾年的歷史，是最初一起創辦逐鹿聯賽的十個球隊之一，而且發展到現在，也一直沒有降過級，最好的成績曾一度獲得過亞軍，而且一直保持著較高的名次。
但是很明顯，從這陡然下滑的曲線就能看出，這幾年一中的排名每況日下，從前四一直掉到了倒數，君莫猜測，這必定跟那個外號滅絕師太的校長有關。
」球隊已經這麼慘了么？一中這麼多學生，十一個踢球的人都找不到？「君莫不由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
」隊長，這麼簡單就和那小子達成條件了么？球隊現在正湊不齊人。「回家路上，楊哲問。
」我看越早滾蛋越好，那小子只會幫倒忙，留著是個禍害。「牛犇補刀。
」你們知道為什麼我要一定拉他入隊么？「鄧建國問。
」難道是因為他的速度？「一直沉默的陳子傑發問。
」踢球又不只是靠速度！「楊哲說。
」就是，我的速度也很快啊！「牛犇接著說。
」不止是速度。「鄧建國說。
」嗯？「楊哲牛犇發問，陳子傑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看我們或多或少都流了一點汗，在這麼激烈的運動后喘了幾口粗氣，可是你們想想那小子。「
三人回想，君莫和他們分開時的形象出現在腦海里，連髮型都沒有亂。
」會不會是因為那小子根本沒有動。「楊哲問。
」其實.……「
鄧建國娓娓道來，給他們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君莫的情形，那是在他高一快升高二的時候。
有一天他在學校球場練球，那天正好是一中的體育特長生招生考試。
其實這幾年，因為校長只抓學習，完全抵制體育這塊，所以真正想靠體育吃飯的學生，不會想來一中，而且就算進了一中，一中也不鼓勵各種訓練，反而會白白的浪費掉天賦。
於是，一中的體育特招漸漸成為一種雞肋，不受各方歡迎的雞肋。
可是那天，君莫的表現卻讓鄧建國此生難忘，他就這樣坐在主席台上看完了君莫的所有測試，然後去詢問監考老師，得到的結果是：
100米，400米，3000米，跳高，跳遠等等，幾乎每一項君莫都打破了校記錄甚至市記錄。
然後接下來的暑假尾聲，鄧建國來到學校想踢球。
高一的學生已經提前開始軍訓。來到足球場，果然有很多身著迷彩軍裝的學弟學妹在操場里。
唉，又不能踢球了。鄧建國當時這樣想，可讓他奇怪的是，原本是應該一個個方陣的班級單位，那時卻亂做了一團，鄧建國以為是有什麼休息時候的文藝節目表演，走過去才發現，只是大家在那裡圍觀一個人做俯卧撐。
那人正是君莫，教官在一旁吼道：「讓你翻牆上網！給我做到你起不來為止！」
結果，君莫做了整整一下午還不停，到了晚飯的時候還在繼續做，教官不得不自己食言中止了這場懲罰。
目瞪口呆，這是楊哲和牛犇聽完的表情，也是當時鄧建國知道這個結果的表情。
***
「哎呀，等的好無聊，這群菜b怎麼這麼慢。到了高中后，學校離家裡太近，不好像以前一樣借口留校搞衛生去上網然後很晚回家。只能說去柯釋家學習了。」
君莫看了一下時間，因為之前踢了一場球，現在有點晚，他決定給家裡打個電話。
咦！？
我的手機呢？
」糟糕！「君莫脫口而出，肯定是忘在球場了，阿西吧！
「靠，我有點事，你們再打一盤。」君莫啪啪啪打完幾個字，趕忙下線跑出網吧。
君莫跑到球場，跟老闆解釋了一下被放了進去。
」哈哈，找到了，沒丟。「君莫如釋重負，他的手機還完完整整的放在場邊。
君莫挫著手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拿起來，」嘿嘿，咦，看看我的朋友圈。「
他白天發的那條朋友圈，除了幾個損友的嘲諷外，終於有了一條贊和新的評論，顯示是楊墨兒老師：加油！~
」哈哈哈，楊墨兒老師最好了，不止那個隊長在球場上相信我，不停給我傳球，生活中，也有楊墨兒老師無條件的信任我支持我！「
君莫抬頭還來不及美，視線被球場上正在發生的一幕所吸引。
一個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正高速的拿球盤帶，他用了一個上半身肩部虛晃過掉了一名隊員，然後巧妙的外腳背撥球變向閃過了一人的鏟搶，再是一個小腿的假射變向盤過一名上搶的後衛，第四個，第五個，門將！
那個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過掉對方六人，球緩緩的滾進球網，儘管球速很慢，但沒有人來追防這個球，他們都絕望的或被晃倒或站在原地。
足球是有韻律的，盤帶是有美感的人，有很多球星盤帶很厲害，但盤帶的姿勢和節奏，不一定是最美的，而有些球星，不僅盤帶過人很厲害，而且他的帶球讓人賞心悅目，比如巴喬，比如卡卡，比如克魯伊夫。
君莫現在還不知道這些球星，可是他能感受到，眼前這個少年迅捷的盤帶中所蘊含的簡潔和韻律美。
此時的君莫感覺整個世界暗了下去，天空中傾瀉下亮晶的雨點，那個少年彷彿不再身處球場，而是在一條黑暗的雨巷，他身穿蓑衣頭戴斗笠，一把慘白髮亮的劍隨著身體的閃轉騰挪而旋轉，瞬間從數人之間穿過到達小巷的盡頭。
敵已倒，雨未停，劍卻紅，那抹紅成為黑白畫面中唯一鮮艷的顏色。
此時球場當然沒有下雨，是君莫的心在下雨，他的心，看濕了。
是的，男人不只有看女人才會看濕，看足球也會看濕。
更何況，足球高手穿花繞蝶的路線和弧度也似美人的嬌軀般，增之一分則太肥，減之一分則太瘦；那帶球晃動的節奏也似美人的胸膛起伏驕傲而挺立。豈不同樣誘人？
少年的進球，隊友之間的呼喊，腳轟擊球的聲音。
內心的空虛好像在被一個模糊的東西慢慢填滿，變得溫暖充實起來。就好像原來是一片充滿迷霧的黑暗之海上的船，不知道該駛往何方。而現在，黑暗的迷霧之中出現了一座昏暗的燈塔，雖然有方向，但並不知道目的地是哪，給予他方向的人是誰。
」好6。」
這是君莫由終的感嘆。
不如……這波……或許……？.
君莫心中，忽然產生了一個莫名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