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間
當然，呂文是不是有更大的圖謀楊珏並不是很關心。不過窺一斑而知全豹，楊珏也算知曉呂文這些時日內，為何能拉起一大波隊伍了。
出來混的，一為錢二為名三為義。
名這方面楊珏不太清楚呂文搞得如何，但從黃東童口中所述，呂文這豪擲千金養兄弟的表現。
錢和義這兩方面，估計是站住了。
大部分時候，想讓人歸心很簡單，給錢就行。大部分人心中都有桿秤，給多少錢辦多少事。
但很多本來很簡單的事情，等到人心中轉一圈再出來，可能就八十一難了。
更別提像呂文這樣，願意拿出總收入的八成去養別人。
若是黃東童所言屬實，算上呂文自己一些必要的用途。
恐怕最後能留在呂文手裡的，不到總數的一成。
或許有人覺得，這一成，也是當小弟的難以想象的金額了。
但問題是，小弟們拿的少，風險也小。
槍打的，可從來是當大哥的出頭鳥。除了軍隊之外，恐怕也就是這些道上混的，最清楚擒賊先擒王的效果了。
扛著九成的風險，拿著幾分的收益。
也難怪黃東童這準備跳槽的，都罵那些說呂文不好的弟兄沒良心。
當然，前提是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黃東童片面理解得出的美化。
義不掌財？呂文？嘖嘖……
沒有太過糾結這些，楊珏問道：「既然如此，那麼你又為何……？」
「白姐，你離開太久了，可能不知道。」黃東童搖搖頭，嘆道：「以前近百號的老弟兄，現在還剩下的雙手雙腳就能數清了。雖說大家現在手底下也管著幾個人，可還能留在文哥身邊的，是一個巴掌都沒有。文哥是賞罰分明，可只是賞罰分明，就沒有了情誼了啊！」
楊珏聞言一愣，這好像和她認識的呂文有一些不同啊。
楊珏記憶中的呂文，可是很精於人情世故的。怎麼到黃東童嘴裡……
仔細一想，楊珏很快明白了。
無他，不值得而已。
像黃東童這種人物，已經不值得呂文去花心思拉攏了。
或者說，黃東童嘴裡說的那近百號老弟兄中，值得花心思的，呂文恐怕已經留在身邊了。剩下的，就是黃東童邵強這種，死不死都無大礙的存在了。
如果是新人，對此自然不會有啥情緒。福利這麼好，而且還是能者為先，還有啥說的。
可作為跟著呂文一步步走來的老人，黃東童自然會有些許落差。若是時間線拉長一些，這些變化是兩三年時間慢慢變的，恐怕黃東童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落差了。
又或者那晚楊珏若未曾出現，那麼黃東童或許就會這麼認命了。替呂文出生入死，然後要麼和王成一樣，身死換得撫恤。要麼和邵強一般，身殘求後半生溫飽。
但楊珏在那晚，卻是做了一件許多人都覺得多餘的事情。
於是那落差，便就這樣產生了。
人總是喜歡追求自己缺少的東西，有錢求情，有情求錢。
在錢財已經得到呂文的滿足的情況下，楊珏那晚飛身救人，卻是填補了黃東童情的需求。
『或許，呂文那天那麼著急忙慌的過來，還有這一層的原因吧！怕我又動了心思么……』
想到這裡，楊珏似乎又看清了呂文一些心思。同時，楊珏心中一動，似乎有個念頭轉瞬即逝。
看著黃東童，楊珏也有些感觸。畢竟是個認識，還給她當過幾天小弟的人，多少還是有些情分的。並且，分配給楊珏的三個小弟，現在也只剩這一個了。
『才多久，咋就感覺物是人非了呢！』
默嘆一聲，楊珏看著黃東童，語氣緩和了一絲：「你想投奔我，又為了什麼呢？」
聞言，頓了片刻，黃東童摘下墨鏡，一雙鬥雞眼直勾勾的看著楊珏，真誠道：「白姐，我別無所求！當牛做馬都行！我只想，學點東西！」
直視片刻，楊珏默默的轉過頭。這莫名的既視感，讓楊珏突發奇想。
『要是讓這傢伙和徐秀雅對視，會不會很有意思？』
「你想拜師？」將多餘的念頭排出，楊珏端詳室內裝潢，問道：「你要入林氏武館，不需要專門找我的吧？直接花錢拜入不就好了！難道，這學費很貴？你找我，是想省點學費？」
「貴還是其次。」黃東童聞言苦笑道：「您真以為，我這樣的出身，能入得武館么？武館學徒都是非富即貴的，我這種底層出身，林館主不直接掃我出去，就算給我面子了。而文哥……我離他太遠了。所以，我也只能斗膽，求白姐您了。」
楊珏默然。
『難道我對武館的理解，也出了什麼問題？』
見楊珏突然不說話了，黃東童也靜默不語，等待楊珏的回復。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一陣敲門聲，只聽林霞在門外輕聲道：「小師妹，你和那混子聊得怎麼樣了？要不要我幫你把他趕出去？」
看著面上生出尷尬的黃東童，楊珏輕咳一聲，回道：「差不多了，師姐，你也別老是想著趕我的朋友啊！怎麼誰來，你都想趕人家呢！」
「誰叫來找你的朋友，都是些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傢伙呢！」毫不客氣的繼續奚落，林霞道：「要是沒啥好說的了，我爹叫你來一趟。」
「師父找我有事么？好，我這就過去。」應和一聲，楊珏想了想，對黃東童道：「你也跟著來吧。對了，先把你的墨鏡帶回去。」
黃東童先是一愣，隨後面露喜色，忙不迭的連忙起身。
打開門，楊珏帶著黃東童，隨著林霞，一路來到了廚房邊上的一塊空地處。
不算太遠的路程，楊珏卻發現，林霞有意無意的斜眼看了黃東童起碼十幾次。
而對於林霞的斜視，黃東童每次都是討好的笑臉以對。只是林霞，似乎一點也不領情。
從這，似乎也能佐證了黃東童所說的，他要正式拜師，恐怕很難入得門來。
摸了摸下巴，回想自己怎麼就順順噹噹的進來了。仔細思考一番，楊珏得出了結論。
這個世界，也是看臉的啊！
有些自戀的想著一些東西，楊珏突然聽到一陣「嗯昂，嗯昂，」彷彿殺豬一般的叫聲。遠遠看去，楊珏發現武館內的學員，也全都聚集到了這裡，圍成了一個圈。
見到林霞和楊珏結伴而來，這些學員皆是滿面笑容報以最溫柔的問候。然後，又不約而同的，狠狠剜了跟兩人身後的黃東童一眼。惹得黃東童，不住得縮脖子。
待到學員讓開道路，楊珏這才發現，那殺豬般的慘叫，還真不是錯覺。
只見鋪著一層塑料布的地上，真躺著一隻被五花大綁的二師兄在那哼哼唧唧。
見楊珏過來，站在大肥豬邊上的林凱威也不多說什麼。直接拋出一把帶著刀鞘的長刀給楊珏，然後命令道：「砍它。」
看著躺在地上，不住在塑料布上翻滾慘叫的二師兄。默然片刻，楊珏問道：「就是要吃豬肉，也不用現殺吧？而且，為什麼要我動手！」
「我這是在幫你，別廢話，砍它！」林凱威只覺之前和楊珏已經說過了，此時也懶得解釋。把這頭二師兄弄回來，可著實廢了一番氣力的。這大熱天出一身汗，哪還有心思多說。
見這麼多師兄弟在場，楊珏也不太好和林凱威唱反調。私底下老頭老頭的，這是關係親近的表現。可大庭廣眾，楊珏還是很給林凱威這個師傅的面子的。
雖然不清楚林凱威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楊珏還是深吸一口氣，將內氣注入刀身。蓄勢片刻，便是勢若雷霆的一刀。
霎時，二師兄的慘叫戛然而止，碩大的豬頭，滾落在了地上。殷紅的鮮血頓時噴涌而出，飛濺到了某些站位不好的倒霉學員身上。
緩緩吐出一口氣，楊珏一揮刀甩落鮮血，耍了個刀花，還刀入鞘。
楊珏自認這番動作瀟洒流暢，可一抬頭，卻看到林凱威的臉色黑得快和鍋底一樣了。
左右看了看，楊珏也沒察覺有什麼不對，於是，便詢問般看著林凱威。
然後，楊珏便看到林凱威笑了，被氣笑了。
指著楊珏，林凱威怒道：「你的舉重若輕呢！你就這樣砍了它！？」
「啊，哈？」楊珏這時才回過神來，好像之前林凱威就說，要讓她見見血來著。合著，就是讓她用舉重若輕砍肥豬么……
「哈你個頭！」林凱威更氣了，罵道：「你這蠢丫頭！你知道我廢了多大功夫才弄來這隻豬的么！讓你練刀，你直接就給我這樣結果了！你……比這豬還豬！」
「誰叫你不說清楚的！」楊珏也回懟了一句，然後，語氣放低，小聲道：「我不是沒想到么！正常人，誰會想到拿肥豬祭刀的……」
「這還！怪我咯！哼！蠢丫頭！不管你了！」怒斥一聲，林凱威直接拂袖而去。
眼見林凱威離去，這時宋棣也連忙出來打圓場，緩和道：「各位師弟，晚上別走了。我讓拙荊給各位做個全豬宴！大夥到時候吃好喝好！」
「二師兄大氣！」
「等師姐的手藝了！」
「二師兄……」
……
一時間，學徒們的起鬨聲此起彼伏。
在這歡快的氣氛中，楊珏卻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也得虧這世界沒有西遊記。要不然，宋棣的面色一定很有意思。
晚上，楊珏帶著黃東童也蹭了一頓，吃不吃再說，主要是讓他混了個臉熟。
這一波過後，就沖學員們熱切的目光。楊珏覺得，黃東童怎麼著，也得有個七分熟了。
到了第二天，林凱威嘴上說著不管，但還是再度給楊珏弄來了一隻二師兄。
不過面對五花大綁的二師兄，楊珏站著憋了半天，還是連個屁都沒憋出來。
最終，二師兄被氣不過的林凱威鬆綁，驅使著它朝楊珏衝來。
面對這豬突猛進，楊珏終於憋出……一腳，一腳把它踢死了……
第二天晚上，全豬宴再度開席。
也是差不多的時候，楊珏的腕戴上，出現了一條讓她在某時某地集合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