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以何報怨
望月顫顫巍巍的環顧四周,確定只有楊珏一人之後,輕聲自語道:「回春。」
只見望月身上一陣白光閃耀,隨後,肉眼可見的,望月身上的傷勢卻是全部恢復了。
「凈塵。」
再度低語一聲,望月身上和四周的臭雞蛋和爛菜葉,卻是如同冰塊一般消融不見了。甚至連腐敗的氣味,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若不是那白袍上還殘留著一些被擊打留下的痕迹,望月幾乎和最開始楊珏見到的一般無二。
這也無疑坐實了,望月並非無力,而是不想。
「不痛么?」幾步來到望月面前,楊珏輕聲問了一句。處於某種心理,楊珏有些幽暗的希望望月不還手,可能只是因為她是個抖m。
「很痛啊,我又不是死物,怎麼可能不痛。」望月語氣平靜中有一絲微不可聞的委屈,「我都快哭出來了。」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出手呢?擊倒他們,對你來說不難的吧?」眼神複雜的看著望月,楊珏心中有著很多的疑惑。
搖搖頭,望月輕聲解釋道:「對凡人出手,有違教規。」
楊珏倒是沒想到,天尊教還有這個規矩。
「不能出手。」想了想,楊珏又問道:「那你為什麼不解釋呢?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又怎麼能遷怒……」
話一出口,楊珏反倒是先愣住了。好端端的,她怎麼幫天尊教的人說話了。
「話雖如此,但多說無益。」
輕嘆一聲,望月低聲道:「那些居士心中有怨,有怨便會產生偏見。有了偏見,我即便解釋,可又有何用?他們能聽得進去么?這群居士若聽得進解釋,便不會來此了。來此,便只是為了宣洩。事了,他們自然便會醒悟。」
望月所說,卻是比楊珏想得要透徹很多。只是說來容易,但一般人是絕對做不到如此的。
若是換做楊珏面對相同情況,肯定是先用拳頭說服對方的身體,然後再用道理說服對方的想法。站著光挨打不還手?楊珏可做不到。
這樣想著,楊珏又想到前世一個名人的話,複述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似乎是被楊珏的話所觸動,望月靜默了一會,然後輕聲問道:「那你說,該如何?」
「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楊珏回的,斬釘截鐵。
輕笑一聲,望月語氣帶著些許戲謔道:「可是姑娘,你心中也有怨。你是希望我對你以德報怨呢?還是希望我以直報怨?」
「我……」楊珏怎麼也沒想到,望月會突然來這麼一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請君入甕玩的,楊珏只覺得剛才就不該可憐她!
雙手放在身後,眺望遠處的雲彩,望月輕聲道:「所以啊!小姑娘,知易行難。你作為旁觀者,自然可以想著以直報怨。可若你換做和他們同樣的位置,你恐怕就說不出這樣的話了。你想的,也只會是希望我對你以德報怨吧。」
這話一出,楊珏只覺得無話可說。除非,她能厚著臉皮,違心的來一句我就是要以直報怨。
將目光轉了回來,望月笑道:「當然,我不是說以直報怨不好。只是就我而言,以德報怨足以。那些居士皆是些可憐人,我何苦再為難他們。」
「你,還真是個聖母啊!」不由感慨了一句,楊珏問道:「你就不怕被他們打死么?」
「擔不起聖字,姑娘莫折煞我了。」連忙辯解了一句,望月回答道:「不過一群凡人,最多給我帶來一些苦楚,殺是殺不死我的。我餘生皆需侍奉天尊,也不會輕易為人所害。」
說實話,楊珏對於望月的感覺,現在十分複雜。想了想,楊珏問道:「你剛才說,我心中也有怨?所以,你是想化解么?像剛才那些人一樣?」
點點頭,望月認真道:「我的確希望化……」
不等望月說完,楊珏全力的一拳便從她右臉擦過。強勁的拳風,甚至在望月的臉上刮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同時,也吹開瞭望月的兜帽。
兜帽之下,是一張二十齣頭,十分漂亮的容顏。但和精緻的容顏相比,最讓楊珏在意的,卻是望月那十分清澈的目光。
呼吸都慢了半拍,片刻失神后,楊珏這才問道:「為什麼不躲?你不怕死么?」
目光清澈的望著楊珏,望月反問道:「你沒有殺意,我為何要躲?」
的確,楊珏並沒有殺意。
即便討厭天尊教,但對於望月,別說是殺意了,就是厭煩的情緒楊珏都很難生出。
若是換一種情景,楊珏說不定都已經心動了。
「我心中沒什麼好怨的!」收回拳頭,楊珏莫名的不想和望月繼續糾纏,轉身便要離開。
「等一下!」閃身走到楊珏面前,望月卻不肯輕易放過,又道:「姑娘!即便不談你心中之怨,我還有一事相詢!你最近是否有瀆神之舉?我觀姑娘氣運折損,恐怕是冒犯了神明!長此以往,恐怕對姑娘不利!」
『不是,你這邊還兼職算命的么?』楊珏剛想說不信這個,但轉念一想,應付道:「你說我氣運折損,那你是有什麼解決的辦法么?」
「我叫住姑娘,就是為此!我有一法,可以幫姑娘化解氣運折損之禍!」望月的話落在楊珏耳中,突然有了幾分江湖騙子的意思。
瞥瞭望月清澈的目光一眼,楊珏虛著眼問道:「那我該出多少錢換得此法呢?」
「錢?不需要姑娘你出錢。」說話間,望月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條由白玉所制,主體是一位十一二歲女孩樣式的項墜。
以望月的身份,若無意外,應該是那造化天尊的玉像。
十分莊重的托著白玉項墜遞到楊珏面前,望月輕聲道:「姑娘,你只需將這造化天尊神像貼身佩戴,然後日日虔心信仰禱告,短則三月,長則半年,便可化解你身上氣運折損之禍。而即便化解之後,繼續佩戴也有增添福澤之……」
『合著,你是想騙我入教?剛才可是有個信了三十年的人,但結果呢?人家可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了!就這,還想忽悠我?!』
「沒興趣!」面色一冷,拋出一句,楊珏轉身就走。
「誒,姑娘……」剛喊出一句,望月便看到楊珏竟直接跑了起來,三兩下就不見了蹤影。
望著空無一人的街道,望月嘆了口氣,搖搖頭,將玉像小心收了起來。
想了想,望月對著楊珏離去的方向雙手合十,輕聲頌道:「天尊慈悲,佑護世人!」
言罷,望月戴好兜帽遮住容顏,轉身朝天尊廟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