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入伙
一個不算逼仄的待客內，潔白的燈光下，一個帶著鳥嘴面具的少女正端坐在屋內沙發上。乍一看去，仿若一尊雕塑。
隨著咔嚓一聲，開門聲打破了屋內的寂靜，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子直接從門外走了進來。
目光掃視了少女一番，文哥輕笑道：「楊姑娘，不知你此番來此，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地方嗎？」
「幫助倒是不需要……」楊珏望著文哥反問道：「我難道不能突然想通選擇和你合作嗎？」
「當然可以。」文哥走到楊珏面前坐下，隨意的將身子靠在沙發上，腳還有些輕浮的放在兩人之間的桌子上。「楊姑娘回心轉意，本人倍感受寵若驚。只是姑娘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態度如此大變，我有些好奇，不知，姑娘在這段時間內，是發生了什麼？」
文哥的拒絕，楊珏也是預料之內。畢竟剛才楊珏對文哥可是愛答不理的，現在兩方身份調換，文哥自然也能讓楊珏高攀不起。
不過，楊珏並不想透露太多信息，只是同樣反問道：「我若說什麼都沒發生，只是突然想通了，覺得可以和你合作，你信么？」
「這樣的話……」文哥故作遲疑，隨後斬釘截鐵的回道：「我當然不會相信！畢竟楊姑娘你若是招惹了什麼大人物，想到我這個小廟裡避風擋雨的。我這小廟塌了也就塌了，算不得什麼。萬一沒能庇護姑娘您這尊大神，可就是我的罪過了！」
「這你放心，我也沒興趣去招惹什麼。」仗著文哥看不到自己的臉，楊珏假話張口就來。
「我只是想查一點東西，然後發現似乎還真是找你們這些地頭蛇要更合適一點。」說著，楊珏還微微放鬆身體靠在沙發上，裝出一幅無所謂的樣子。
「原來如此。」文哥點點頭，又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麼選上我呢？我頂多算一條小泥鰍罷了，可算不上什麼地頭蛇。」
「不是你說的嗎？我們不打不相識啊。」察覺到文哥的興趣似乎不高，楊珏意有所指道：「而且，誰說小泥鰍不能長成地頭蛇的？飛龍在天都有可能！」
「這是楊小姐你的意思？」文哥聞言坐直身子，審視楊珏道：「還是您背後有人想……？」
「我背後有沒有人。」楊珏不答反問：「這重要嗎？」
文哥一怔，點點頭道：「的確，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楊姑娘你想知道些什麼？」
「不，這也不重要。」楊珏搖搖頭，故弄玄虛道：「不管是我現在想知道什麼，還是我以後想知道什麼。等我想知道的時候，就等於你也知道了？」
「這，還的確是這個理！」文哥點點頭，有些不置可否，隨後又問道：「那楊姑娘你覺得，現在什麼問題重要？」
楊珏伸手推開面具，展露真容對著文哥微微一笑，朝他伸出右手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文哥你答不答應我們的合作？」
稚嫩美麗的容顏配上這微微一笑，猝不及防下文哥也只覺心神一盪。
輕咬舌尖，文哥瞬間便清醒過來，他可不是會沉迷美色的男人。望著楊珏被手套包裹的小手，文哥依舊有些遲疑。
僵持片刻，楊珏也不幹等著，直接收回了手。既然文哥此時起了疑心，楊珏也不好顯露的太過明顯。這種事就好比談生意，太過急切一方，往往容易讓對方起疑心，或者價格被壓得很低。
臉上掛起一絲寒霜，楊珏起身便朝門口走去。手放在門把手上，楊珏冷哼一聲：「太喜歡追根究底的臭男人，可不討厭女孩子的喜歡。女孩子總是有一些秘密，不是嗎？」
這話雖然是出自楊珏之口，可說完楊珏自己反而被這綠了吧唧的話給噁心到了。強忍著噁心，楊珏的臉色看著更臭了。
「等一下。」聽著楊珏這句，文哥也算是找到重點了。
只是重點倒不是女孩子應該有秘密，而是楊珏是女孩子這一點。
或者說，文哥更應該考量的是，留下楊珏的利弊哪個更大。
至於留下楊珏的弊端，文哥仔細一想，似乎就只有不知道她的動機這一點而已。可從楊珏不得不折返找他，以及還需要找人做身份證件上來看。即便楊珏心懷不軌，也並無太多外援。
至於楊珏自身帶來的威脅，文哥倒真沒在意。真若擔心，文哥一開始就不會邀請楊珏。
在他們這個地帶，不是沒有女人做老大的。可就是做了老大，那些女人也依舊需要找些個男人幫她在背後撐著。不是女人能力不行，而是世事就是如此。
這個世界上，除了天尊教的高層之外。即便是女皇帝，依舊要找個帝后幫襯。
「唐突佳人，是我的錯。」語氣誠懇的朝楊珏道歉，文哥起身對楊珏伸出了手，笑道：「我叫呂文，楊姑娘，合作愉快！」
楊珏也沒遲疑，握住呂文的手，道：「我叫楊珏，合作愉快……你，什麼意思！？」
說話間，楊珏卻是發現呂文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
不過，呂文這卻不是想占楊珏的便宜。因為怎麼看，那足以將普通人的手捏到骨折的力量，都不像是單純的咸豬手。
對此，楊珏也沒客氣，而是針鋒相對的加大力量。
「我只是測試一下合作夥伴的實力罷了。」感受著楊珏手上傳來的力量，呂文面帶微笑道：「楊姑娘，你現在做的不是很不錯么。」
「是么！」楊珏扯了扯嘴角，冷笑道：「那現在呢！」
有著寬鬆的衣物遮擋，所以呂文並未看到，楊珏手臂已然膨脹了近一倍。
不過楊珏手上傳來巨大的，霎時就讓呂文感覺到刺痛的力量，依舊讓他升起了一絲戒備。
只聽一聲爆響，兩人緊握著的雙手，卻是突然從中分開了。
微微舒展著已經發紅腫脹的右手，呂文掃了一眼，依舊微笑道：「沒想到楊姑娘年紀輕輕，力氣卻大的嚇人。莫非，你……」
「別莫非了。」看著因為手套破碎而露出的紅潤掌心，楊珏看著呂文問道：「你這一招，有是什麼？」
呂文面上閃過一絲詫異，但隨後又彷彿恍然大悟，解釋道：「這是武道的一點小竅門。恐怕以楊姑娘的身份，是沒見過這種不入流的小手段！也就我這種人，沒事瞎練！不知楊姑娘你現在修為是仙道幾層？神道，可有所涉獵？」
『武道？仙道？神道？』楊珏一聽就能猜出，這大概是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
說實話，楊珏此時有千百個疑問，可現在並不是個提問的好時機。而呂文，也並非是合適的詢問對象。真要問起來，還不知道誰套誰的話呢！
所以，楊珏只是微微一笑，按下心中的好奇，道：「秘密！」
「我懂！」呂文點點頭，露出一個瞭然的神色，調笑道：「一個好男人，不該探究女孩子的秘密！楊姑娘你先在這裡等一會，我去召集兄弟們，將你介紹給他們！」
看著呂文關門離去，楊珏這才鬆了口氣，回到了沙發上。
抬頭望著有些晃眼的燈泡，楊珏並不知道，她選擇入伙呂文，到底是對是錯。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楊珏現在應該是再朱瀟的聚會上有些尷尬的吃吃喝喝。然後待散場后，找個好一點的旅店度過今晚。
然後明天一早，楊珏就會離開陽城，離開這個越來越不平靜的風暴中心。
可是，那一把火，卻是將楊珏離去的念頭燒了個乾乾淨淨。
如今楊珏一閉眼，那燃燒的房屋，一排排的屍體。以及各式各樣的，穿著白袍青環的人影。
還有那，長著六指的女孩左手。
雖說有那麼一句話，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到。
可這，還是太意外了……
那麼一個溫和，愛笑的女孩，就這麼沒了？
就因為，她的手和常人有些不同？
就因為，她因為與常人不同，所以並未信奉天尊教？
就因為她是異教徒，她與世人所不容？就得死？
「異教徒，就得死么？」不由自主，楊珏輕聲自問了一句。
「當然，異教徒必須死！」突然想起的男聲，讓楊珏猛然一驚。
一抬頭，楊珏發現卻是呂文回來了。並且，似乎還聽到了楊珏的自語。
不過既然被聽到了，楊珏索性又問道：「為什麼？難道不信仰天尊教，就必須死么？天尊教，就那麼霸道么？」
「天尊教，就是這麼霸道！」呂文面色嚴肅的望著楊珏，面上沒有一絲笑容，低聲道：「就是我們，說難聽點，也不過是幫天尊教看住底下的一條狗罷了！我不知道楊姑娘你對天尊教為何有敵意，我也不介意這一點。但我勸你，最好將一切都放在心底！」
或許姑娘你嬌生慣養，所以有些不諳世事。但天尊教的霸道，遠超姑娘你的想象。便是我們頭上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真若犯了天尊教的忌諱，那說換也就換了！而天尊教的一大忌諱，便是篤信邪神！那，是死罪！」
所以，楊珏，你和我交個底。你信不信邪神？你若信邪神，那麼我們的合作至此取消。你走你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道。我這小廟，可容不下你這大神！」
「這樣么。我只能告訴你，我不信邪神，但我也不信那什麼天尊教！」話說到這個地步，楊珏也乾脆交了底。有沒有信仰這種事情，是很難遮掩過去的。即便現在隱瞞一時，等到日後被呂文發現，說不定就被檢舉出賣了。
還不如直接把話說開，好聚好散。
「原來是這樣，那就沒事了！左右，我也不信那天尊！」呂文的話，讓楊珏有些意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回想剛才的話，呂文似乎也說過，敵視天尊教他都不在意。
可這又有一個問題了，難不成和敵視比起來，異教徒反而是更無法被容忍么？
不過不等楊珏繼續發問，呂文又道：「楊姑娘，走吧！兄弟們都在外面等著了。你這做二姐的，不能一直晾著他們吧！」
『二姐么？』掃了呂文一眼，楊珏倒也沒戳破這言語上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