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人，就有江湖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林啟華沒等到營業開始才來到酒吧，今晚是自己solo，還是要自己做好準備的。
舞台旁邊的休息室內，中間是一個大廳，擺放著沙發、電視、樂器還有各種酒水飲料，另外還有三間小房間，從裡面傳來各種樂器的聲音，應該是樂隊們在練習。
阿輝正坐在沙發上一個人喝著啤酒，看到林啟華來到，起身迎接，「來了？」
「是，你在喝酒？」林啟華驚訝地看著阿輝。
阿輝知道林啟華為什麼會驚訝，在他看來，林啟華就是一個初入江湖的菜鳥，不可否認其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和實力，但是，經驗為零，不過下午他已經知道了林啟華的實力，心裡已經有了一點認同，也不以為意，反而爽朗地解釋，「你是把外面大公司的規矩放到我們身上了吧？在這裡行不通的，或者說，我們這些人早就放棄了上大舞台的想法，保護嗓子對我們來說不是必須得，相反，喝點酒，唱歌能夠更狂野奔放。」
雖然說的很輕鬆，但是林啟華明顯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悲哀的神色，或者，這是在掩飾心中的無奈和悲傷吧，沒人想一直在這樣的地方呆著，因為，玩音樂的人，靠的就是夢想支撐著，沒有了這個動力，誰能在這麼長期壓抑、日夜顛倒的生活中堅持下來？
「好了，別的不說，我帶你參觀一下這裡。」阿輝迅速調整過來，心裡暗暗嘲笑自己：不是說好不想這些的了嗎？怎麼突然又忍不住了，或許，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給人帶來了太多的衝擊了吧，朝氣、自信、陽光還有明顯和自己等人不同的對未來的憧憬，希望過一段時間，他還能夠堅持原來的樣子。
帶著林啟華走進最右邊一間房間，推開門，鼓聲、琴聲撲面而來，三人都在專心致志地練習著，看到兩人進來，才停下手中的樂器。
「都不用我介紹了吧？」阿輝指著三人笑道，「這裡就是我們平時練習的房間，專用的，我們的名稱是地獄火，也代表著我們的風格就像火焰一般狂野、奔放，嗯，就好像我們娜娜的身材一般。」
「要死啦。」一根鼓棒從娜娜手中飛出，擦著兩人的身邊撞到牆壁，發出砰的聲音，「在新人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娜娜今晚穿了一身黑色的短袖露臍t恤，繼續畫著煙熏妝，耳邊吊著大大的耳環，紫色的長發在燈光下妖媚而性感，最關鍵的是她火爆的身材，恰如阿輝所言，狂野、奔放。
「你看吧。」阿輝和林啟華互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今晚你的節目跟在我們後面，在我們表演完了后，會和觀眾介紹你，然後你就可以上台了，之後，就看你自己的了，從明天開始，下午我們過來排練，我們三支樂隊是輪番上場的，每次半個小時，中間休息十分鐘，也就是說，四十分鐘輪換一次，從八點到凌晨兩點，一共六個小時，九個輪次，每支樂隊要表演三次，當然，也不一定的，因為顧客的要求，要加演也是常事，只不過這是大概的輪轉方式。」阿輝詳細介紹了三支樂隊的情況，「我們地獄火是狂野，另外兩支樂隊，一支風格是妖嬈，一支風格是偏藍調、布魯斯之類的，各有特色，互補吧，也有競爭。」
「我明白了。」林啟華明白了大概的情況，如果三支樂隊風格都一樣，就沒必要養三支了，直接一支樂隊搞完不好？就是要風格迥異，通過輪轉的方式，讓顧客感受到不一樣的風格，帶來新鮮感，看來，這個酒吧，確實和其他酒吧不一樣呢。
「我帶你去其他兩支樂隊認識一下吧，但是要有思想準備，都不是規規矩矩的人，說話可能會難聽點，你別往心裡去。」阿輝笑著道。
「嗯，走吧。」
兩人來到第二間房，推開門，五個人正在休息，嘻嘻哈哈地說笑著。
「喲，輝哥。」一個長得流里流氣的男青年看到兩人進來，怪笑起來，「這是誰啊？」
「阿楊，這是我們的新主唱華子。」阿輝沉聲道，臉上帶著厲色，看來彼此間關係一般般，「華子，這是酒吧的『玫瑰』樂隊。」
「你們好。」林啟華沉聲問好。
「喂，阿輝，你們不是腦袋長坑了吧？」阿楊尖聲笑道，「原來的鬍子，還好一點，起碼像個喝酒唱歌的，只是唱到女人身上去了，還被開了瓢，現在倒好，換了一個小白臉，換口味了啊？」
「嘴巴乾淨點。」阿輝黑著臉不爽道，「來打個招呼是禮貌，不需要你來評論我們。」
「阿楊，讓開。」一個妖異的女聲從阿楊他們後面傳來，聽到這個聲音，阿楊趕緊走到一邊，露出中間一個女人坐在一張椅子上，慵懶的坐姿、蓬鬆的波浪捲髮還有一身緊身包臀皮裙，無一不展示著獨特的魅力。
「阿輝，」女人紅唇微張，「你的來意我們明白了，大家都是酒吧的一員，我們也希望你們恢復原有的實力，不然，我們就要承擔更多的時間，很累的，知道不？」
「喻姐，」阿輝臉色變了變，「原來是我的實力不足，這個我承認，但是華子並不像你們想的那麼弱，我們也不需要你們的幫忙，好意心領了。」
「呵呵，」喻姐輕輕笑了一下，充滿了磁性的誘惑，「在我們這裡混，講的是硬實力，不是你說了就算數的，關鍵要顧客買單，既然你誇下海口，我們就拭目以待了，當然，我們也會加練其他節目的，隨時幫你救場。」
「你??????」阿輝兩眼冒火。
林啟華攔住阿輝，微笑著看向喻姐五人，「地獄火樂隊，具體表現如何，大家期待就好，我也很期待喻姐你們在台上的表現，今晚加油。」
「小子會說話。」阿楊嘿嘿笑道。
「呵呵，其實我們明天開始也會加練節目的，畢竟不知道什麼時候需要幫你們救場，是吧？」林啟華輕笑。
「那就走著瞧吧。」阿楊收起笑容，怒視林啟華。
「走吧。」林啟華拉著阿輝離開，心裡感慨，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就有競爭，只不過這裡競爭的是顧客的認可度和人氣度，爭得是酒吧的分紅，實實在在的利益，難怪阿輝臉色不好，直接被嘲諷實力不行還反駁不了，難免鬱悶。
第三個房間里，是第三支樂隊，「標準」樂隊，主唱是一個中年大漢，看他爽朗的笑容和熱情的話，林啟華想象不到他們是藍調、rap這一類的風格，相反隔壁的「玫瑰」樂隊才更像是，想著一群大老粗在台上繞著舌頭玩著藍調啊、爵士啊什麼的，林啟華表示反差太大。
回到休息的房間，聽到兩人在別的樂隊那裡受了委屈，剩下三人都是一臉憤怒，火爆的娜娜更是張牙舞爪，「早就看那個妖婆不順眼了，一定要教訓教訓她。」
「說個什麼話？這是什麼酒吧？我們是黑社會？」阿輝訓斥道，「實力至上，誰牛逼誰說話響，想著打架什麼的，被人笑話。」
「那也不能讓他們笑話啊？」娜娜怒道。
「就讓他們笑話吧，沒事，我們要做的就是好好練習好好表演，」林啟華笑道，「爭取把他們的表現壓下去，搶來她們的表演時間，那時，誰笑誰才是真本事。」
「華子說的沒錯，」阿輝也贊同道，「今晚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別給我丟臉，明天早點過來，我們要好好排練。」
「好。」三人應道。
一番同仇敵愾之下，五人總算是熟悉起來，真正有了隊友的感覺，也許，這才是阿輝帶著林啟華去和其他樂隊打招呼的原因，樂隊對主唱的需求是非常渴望的，因為只有主唱實力強，樂隊才能夠和其他樂隊抗衡，而要迅速捏合在一起，給大家制定一個一致的目標，是最實際的，想不到，阿輝還玩了個小心機，如果林啟華沒猜錯，原來的主唱，在樂隊里應該還沒有阿輝說話算數，阿輝才是這個樂隊真正的靈魂和話事人。
看到四人開始練習，林啟華也走出大廳，找了一個角落默默地練習著，今天的所見所聞從心中慢慢回放，可以說，讓他見識到了一個全新的天地，感觸很深，對於原來準備的歌曲又有了更深的了解，指尖彈撥之間，旋律越來越熟練，今晚是自己亮相之夜，雖然是小舞台，但是，林啟華心中依然充滿了期待和激動，母親從小就告訴自己：對舞台要心存敬畏，小舞台，大世界，因為你的所有的動作都在千百雙眼注視著，你的聲音，出自你口，入他人耳，是輕輕飄過還是沉入其心底，觸及到人最深層的靈魂，關鍵還是你為它所付出的努力。
好聽，從來只是歌者最低的標準和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