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回燕京

  初冬的燕京，瀰漫著乾燥的寒氣，這是北方獨有的天氣，如果是南方，那就是濕冷的天氣，不過南方一般都不會達到非常冷，如果不下雨的話，基本上不需要太擔心，要是下起雨來，那就是鈍刀子割肉，穿再多的衣服也是寒冷剔骨。


  空氣質量還好，這得感謝20世紀末以來持續近百年的環境治理，加上科學的發展，清潔能源已經取代了污染能源，污染來源已經少了很多，才讓空氣變得清新起來，據書上記載，世界上的大多數強國，在工業化進程中多多少少都經歷過環境污染，「霧都」、「霧霾」、「pm2.5」等辭彙，講述了那個時代工業化和環境治理之間的矛盾，還好林啟華生長在這個年代，無需為此而煩惱。


  林啟華不是第一次來燕京，但是感受卻和以往完全不一樣，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燕京，那時是滿心的興奮和對這個城市的好奇，後來忙著訓練營的訓練和跑通告，來去匆匆，根本沒有時間沉下心去感受這個城市繁華背後的風情。


  在最繁華的商業街找了一間咖啡館坐下，點了一杯香草拿鐵，靜靜地看著外面的風景，車輛依舊很多，但是沒有出現擁堵的情況，這是因為如今燕京的公共交通及其發達，比自己開車出門方便很多，最重要的是，在攻克了磁懸浮技術以後，國家構建了上下一體交通系統，花大力氣建設了橫亘於半空的磁懸浮軌道，這個和以前日本的磁懸浮列車概念相同但是差別卻極大，如今的磁懸浮軌道，是一條極寬敞的架於空中的高速公路，普通車輛是上不去的，只有裝載了磁懸浮裝置的車輛才能在上面暢通無阻，因此，能夠在上面跑的車輛，除了一輛輛天價的磁懸浮車輛，剩下的就是城市的公共工具：磁懸浮列車，還有價格昂貴的磁懸浮的士，通過四通八達不受限制的磁懸浮軌道，可以到達任何地點；地上跑的則是普通的電動車輛，成為普通人的代步工具。擁有了如此便利的交通，都市人懶得再去買車也在常理之中，即使買了車，平時上班也是不怎麼開車去的，沒有坐公共交通工具快捷也沒有這麼舒服，何必自找不舒服呢？

  外面還有無數人匆匆而過，腳步急促，彷彿被人追趕著一般，和林啟華老家那邊的生活節奏完全不一樣，這是都市人的無奈，有一份工作很難得，收入不高，還要承受各種難言的壓力，但是卻只能忍受著，每天忙活著，只為能更好地活著，無論古今，都是如此，活在都市，累就一個字。


  林啟華慶幸自己不必成為其中的一員，靜靜地曬著初冬的暖陽，喝一口咖啡，細細品味心中流淌過的歌聲，沉下心來觀察這個城市和這個城市的人，果然有著不一樣的感觸。


  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店門被推開來，一個留著長頭髮、頂著黑眼圈的男子推門而入，看到窗邊的林啟華，驚喜地和他招招手，走過來坐下。


  「卡布奇諾，謝謝。」男子點了一杯咖啡，看著林啟華似笑非笑，「看到你這樣子，我就放心了。」


  「你以為我會怎樣？和你一樣黑眼圈？一見到你就眼淚鼻涕齊飛？和你裝可憐？」林啟華放下杯子，含笑回道。


  「哈，現在我很確定，你完全沒受到影響。」男子靠在凳子上，哈哈笑道。


  「影響是有，不然沒有這個時間坐下來悠閑地找你喝咖啡。」


  這時服務員已經把咖啡送上來，男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閉上眼睛細細品味了一會，才睜開眼睛，「啟華，你這麼早把我從被窩裡喊起來，不是只是找我敘敘舊吧？我也沒想到連你都被公司掃地出門了，看來，我說的話不準呢。」


  「東子哥，這是必然的，」林啟華黯然道，「不因為這事，也肯定會因為其他事，公司有我沒我一個樣，出現問題了必須要找一個替罪羊，這一次，由我來承擔而已。」


  「呵呵，」東子哥搖搖頭，似乎回想起什麼往事，「可惜了，你原本應該站在大舞台上放聲歌唱的。」


  林啟華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男子，韓東，自己訓練營的前輩，原來也是極有可能出道的明日之星，卻因為控制不住脾氣，打了郭少一頓，是的，就是那個郭少，結果被掃地出門，封殺至今，只能成為北漂一族，平時跑跑通告什麼的混日子，自己在訓練營和他關係就很好，這次，回來燕京，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他。


  「大舞台，我還是要回去的。」林啟華輕聲道，平靜而堅定。


  「哦？」韓東怔了一會，啞然失笑，「也是，一年不算什麼，從頭開始也不是接受不了，關鍵是你有這樣的決心和充足的才華，看來，你有了這樣的覺悟。說吧，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東子哥，我需要一份工作，臨時的、穩定的、可以唱歌的工作。」林啟華輕輕道，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高，但是他相信在燕京這個圈子裡混了多年的韓東一定有辦法。


  「額？」韓東撓撓頭，「你這是鬧哪樣？」他平時混的地方很多，酒吧、宴會表演、地下演唱會還有各種娛樂媒體需要幫忙的地方，他都混過，在這個城市，確實門清，但是卻搞不懂林啟華話中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需要的，是能夠繼續唱歌，而不想和這個圈子接觸太多，報酬什麼的無所謂，關鍵是能夠自由地唱歌，有表演的機會，現在是我高速成長的關鍵時期，我不想原地踏步甚至退化，那樣，一年後即使有人願意簽我也廢了。」林啟華坦白道。


  「嗯，你說的我明白了，」韓東思索道，「確實對你來說，像我一般不實際，那樣會毀了你的光明未來，讓我仔細想想。」


  「好的，另外，我沒有住的地方，東子哥會收留我吧？」林啟華含笑道。


  「這算啥，有哥吃的就少不了你，只要你不嫌棄我的狗窩就可以了。」韓東拍著胸脯道，「工作的事，我還得打聽打聽，你先和我回住的地方先安頓下來，其他事慢慢來。」


  「好。」林啟華也不客氣，東子哥是典型的古道熱腸，和他客氣反而會讓他發火，此番深情厚誼，待以後再回報就是了。


  跟著韓東回到他位於三道彎的住處，只有一房一廳，面積20多平，但是在這個寸土寸金的都市，租金卻高達4000多華夏幣，這還是因為三道彎並不處於繁華地段，要不然還要更高，唯一的好處，就是這裡附近，就是燕京晚上最繁華的地區，是都市人夜生活消遣的首選之地，同時也是北漂一族的人們最重要的撈金的地方。


  「這麼亂，『狗窩』二字，果如其名。」隨韓東進到屋子，林啟華被眼前亂成一團的景象嚇得目瞪口呆。


  「嘿嘿，白天睡覺，晚上工作，懶得收拾，就成這樣子了。」韓東尷尬地笑笑，「一會我收拾一下，只能委屈你在客廳打地鋪了，還好有暖氣，倒不怕冷。」


  「沒事，你先回去補覺吧，我自己收拾就好。」林啟華制止住韓東，語氣堅定，「聽我的，我來收拾。」


  「好吧，那我先去補一下覺。」韓東打了一個呵欠，確實非常困，也不客氣，「等我起來，再帶你去吃點好的，然後，開始幫你打聽工作的事。」


  「行。」


  等到韓東回屋繼續睡覺，林啟華才嘆口氣，作為從小到大獨立生活的人來說，林啟華能夠養活自己的同時，也養成了一個不太好的習慣，那就是「面前的所有東西不幹凈不整潔不舒服斯基」，簡稱潔癖，看到泡麵杯、吉他等樂器、歌譜什麼的東一摞西一摞，簡直不能忍啊，放下行李、擼起袖子開始幹活，首先找出一個大的垃圾袋把一堆垃圾收好，把廳里的東西擺放整齊，再拿抹布把窗戶、沙發等傢具還有所有樂器抹的乾乾淨淨，才找來掃把、拖把等清潔工具，把地板反覆清掃、拖了兩遍，才總算搞完所有衛生，看到整齊乾淨的客廳，心裡的不舒服的感覺才慢慢散去。


  把垃圾收攏在一起，拿到樓下去丟掉，再到附近的菜市場買了一堆菜，回到屋子，就鑽進廚房叮叮噹噹的一陣忙碌，誘人的香氣逐漸瀰漫整個屋子。


  韓東本來以為自己會睡個昏天暗地的，做他這一行的，不容易，最起碼一點，生物鐘就完全顛倒了過來，白天補覺晚上精神抖擻，完全的夜貓子一個，但是今天，他卻意外地被一股香氣吸引，感覺到肚子里造反的動靜，再也睡不早，只好起床穿好衣服打開房門。


  霍，好傢夥，窗明几亮，原本橫七豎八的樂器們一個個擺放的整整齊齊，廳里小小的沙發桌上，已經擺放了兩個菜，香味誘人。


  「東子哥醒啦？」林啟華端著一盤菜從廚房走出來，笑笑，「剛好，吃飯了。」


  「我不是說我起來了帶你出去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