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找到了根身,旦恩和他的同伴們在褐色小蛇的帶領下離開了骨樹林,在此之間沒有再發生什麼其他的事情。倒是矮人,見到褐色小蛇一副興奮的樣子,如果不是旦恩攔著,矮人甚至會把褐色小蛇據為己有。
「明明是我當初把它烤出來的,怎麼就成了你的呢。還給我,不然我就生氣了。」矮人理直氣壯的說,一副你若不給我我就和你絕交的樣子。
「怎麼說是你烤出來的呢,明明是我的,你看,它和我多親近啊,我說什麼它就做什麼。」旦恩也不示弱的說
「是我烤出來的,就是我的,它之前肯定是去找我的,然後不小心迷路了,這才遇到了你。不管怎麼說,它就是屬於我的,你快還給我。」說著矮人就要上去搶,旦恩哪裡肯,於是兩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一路上爭吵個不停。
斯皮瑞特倒是樂的自在,耳旁少了矮人的嘮叨,清凈了許多。更何況,斯皮瑞特發覺看他們兩個吵架其實還挺好玩的,於是一路上若是他們兩個不吵了,斯皮瑞特還會製造機會讓他們爭吵個不停。請大家原諒一顆孤獨人的內心,是那樣的險惡,暫時就不跟他計較了。
最終他們三個人順利的回到了蛇族王國,只不過唯一遺憾的是,跟著旦恩一起去的四名蛇族人全都沒有回來。旦恩嘗試著去找了被巨型蜘蛛抓走的蛇族人,可是他們找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找到蜘蛛的蹤跡。考慮到他們這樣找下去也不是辦法,最後只好離開。
見到卡亞的時候,旦恩吃了一驚,沒想到不過幾日不見,卡亞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本就瘦弱的身軀,此時看上去更加不堪,全身就只剩皮包骨了。
「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旦恩擔憂的問,他之所以會不顧性命去救他出來,本身就是同情大於慈善。此時看到卡亞這個樣子,旦恩心裡實在是有些難過。
「沒事,辛苦你了,能從骨樹林回來的人,都是英雄。」卡亞有氣無力的說
「你先別說話了,告訴我怎麼樣才能救你出來?」旦恩焦急的說,根身他已經拿回來了,可是要怎麼用,旦恩還是不知道。
「將這根身毀掉,用它做成的牢籠就會自然消失不見。不過毀掉這根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交給我吧。」亞卡虛弱的說
「你已經這樣虛弱了,還是讓我來吧,你只要告訴我怎麼做就可以了。」旦恩堅持的說,他看到卡亞臉上出現了一絲難以言說的表情,像是做錯了什麼事情而後悔的樣子。
「你怎麼了?」看著卡亞這樣,旦恩忍不住問道,心中掠過一絲不安。
「旦恩,你為什麼這樣信任我,你為什麼會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危去救一個和自己不相干的人?」亞卡失聲問道,此時的卡亞臉上有羞愧,有氣憤,但更多的是難過。
旦恩不明白卡亞為何會這樣說,一時間愣在那裡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啊,他們不過是被黑衣人挾持而來的,如果不是他自己心甘情願,他又怎麼會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危去救一個與自己不過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呢。
可是他就是那樣做了,他覺得自己必須那樣做。他當時考慮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如果被關在牢籠中的是自己,他會怎麼樣。他會期待有人將自己就出去,他會期待有人關心自己,他會渴望一切幫助。
他當時就是那樣想的,所以卡亞雖然並沒有脅迫他,他卻主動要求去為他尋找打開這牢籠的根身。
「你不該這樣做的,不該的。」卡亞豪無頭緒的話,讓旦恩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旦恩焦急的問道,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凝重。
「你知道當初真正將我囚禁在這裡的人是誰嗎?」亞卡失聲問道,他的聲音因為絕望近乎嘶吼。
「是誰?」旦恩驚異的問道,他彷彿知道了什麼,但是卻又不敢相信。他看著卡亞絕望的雙眼,希望能從他那裡得到否定的回答。
「你一定很疑惑你手中的那條褐色小蛇,對吧,旦恩?」卡亞問,果然如旦恩所猜想的那樣,卡亞其實早就發現了他掌中的密碼。只不過他當時礙於對自己的不信任,並沒有告訴自己實情。
「我不想聽,你只要告訴我怎樣才能救你出來。等你出來后我們立刻就走,絕不會在這裡久留。」旦恩淡淡的說,他對答案一點都不關心。
「你不是不想聽,而是不敢聽吧?其實你也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對不對?如果你再這樣自欺欺人的話,你的下場會和我一樣。哦,不,她可能會對你特殊一點,你的下場可能會比我更慘。」卡亞說
「不可能是她,不會的。」旦恩有些激動的說,「我本來是看你可憐才會不惜自己的性命要救你出來的,可惜你自己不知道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根身我帶走了,你這輩子,如果不肯承認你冤枉了她,休想出來。」說完旦恩帶著那根身離開了地洞。
等候在外面的斯皮瑞特和矮人,看到旦恩情緒有些不對,矮人好奇的問道:「你怎麼了,臉色看起來怪怪的?」
「沒事,我們走吧。」旦恩淡淡的說,斯皮瑞特眼睛一瞥,便看到了半截露在外面的根身。但是看旦恩神情有些不對,也就沒有多問,只是負責看守旦恩的蛇族人,卻不肯送他們離開。
旦恩有些氣急,他大聲的吼著:「不是我不救他,你們也看到了,我為了救他把根身都找來了。是他自己不想出來,是他自己不想被救,我也沒有辦法。」
斯皮瑞特靜靜的聽著旦恩有些歇斯底里的訴說著,可是那些蛇族人就是不肯放他們走。最後旦恩不得不交出根身,他們這才放他們離開。臨走的時候,其中的一名蛇族人交給旦恩一枚長管狀的頸鏈,旦恩不知道那是什麼。倒是斯皮瑞特,看到那枚頸鏈時候的神情,近乎驚訝。
「蛇族人的管哨?」斯皮瑞特看旦恩一副不懂的樣子,繼續說:「這管哨相當於蛇族人的軍符,凡是吹響此物的人,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調集所有蛇族人。只不過,蛇族人一向不過問人世間的事情,所以,從來沒有人吹響過蛇族人的管哨。」
聽著斯皮瑞特的解說,旦恩似乎明白了什麼,他迅速轉身,朝著深淵地獄跑去。急急忙忙的跑到深淵地獄,眼前的一幕卻讓旦恩此生難忘。
牢籠中,那個瘦弱的少年,此時臉上呈現的是幸福的笑容,一雙銅黃色的眼睛盯著眼前的旦恩一動不動。身體呈蹲坐的姿勢,雙手平放在自己的身前。只是……胸間再無起伏
不可能,這不可能,自己不過是剛離開一會兒,他怎麼就會停止呼吸了呢。看著卡亞微笑的雙眼,旦恩只覺得一陣心痛。他伸出手,想要將他的雙眼合上。
等等,他眼中的那個影子?那個影子……
卡亞的眼眸中,永久的記錄下他離開時,映入他眼帘的最後一幕。那是一抹醒人的紅,那樣的紅,曾經出現在他的記憶中。不,這不可能,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不,不會是她,一定不是她。
旦恩不停的否認腦海中各種各樣的可能性,無論有多少種可能性,旦恩都覺得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卡亞又為什麼會突然至死?他之前雖然被困在牢籠之中,但是他不一直都是看看的嗎?為什麼自己一出現,就給他帶來這樣的遭遇?
旦恩把一切罪責都看作是自己的錯,肯定是自己哪裡疏忽了。對,一定是這樣的。旦恩開始一個人坐在地上冥想,究竟是哪裡出錯了?
他與卡亞一共就見過兩次面,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卡亞的狀態看上去還是很不錯的。旦恩還記得當初卡亞聽到自己要救他出來的時候,他眼中被極力掩飾的驚喜。當時他是想要被解救的,可是不知道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卡亞經歷了什麼,以至於在自己第二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產生了抗拒。
他抗拒自己的善意舉動,他抗拒自己將他解救出來。但是他究竟是因為什麼才會產生如此強烈的反差的呢?
旦恩將根身拿出來,放進卡亞的衣服里,雖然他不知道卡亞為什麼會死,也不想知道這其中的緣由。旦恩走出深淵地獄,把卡亞的事情告訴了旦恩。沒想到的是,當蛇族人聽到它們的首領去世的消息之後,沒有任何悲傷或者驚訝的反應。
聽到卡亞的死亡消息,他們就像是聽到了一個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只是他們對於旦恩的態度,似乎有了很大的改變,從以前的冷漠,到如今的敬畏。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旦恩還有矮人不明白這其中的含義,其他人,包括斯皮瑞特在內,他們都明白這代表了什麼。蛇族人不能說話,但是他們之間卻能用蛇語進行溝通,他們低聲私語了一陣。在旦恩他們離開的時候,全族人都出來,組成不同的縱豎隊。
旦恩看不懂這樣隊形的意義,小聲的問斯皮瑞特:「他們該不會是以為卡亞的死和我有關,此時他們全族出動,該不會是想要我的命吧?」
斯皮瑞特淡淡的看了一眼旦恩,微微一笑:「你想太多了,他們這是在感謝你。他們的首領沒有了,如今你手握他們族中最重要的東西,從某種角度來看,你現在在他們心中的位置,就如同之前卡亞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