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回到巫魯姆鎮，旦恩就去了梅里的鐵藝鋪，老布爾還在那裡等著自己呢。可是他到了鐵藝鋪，卻發現老布爾不見了，梅里說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老布爾不見了。他到處找了都沒有找到老布爾，周圍的居民說有人看到老布爾一大早就朝西邊走了，看上去還很急。別人和他說話他都當沒聽見，只是低著頭不停的走路。


  「西方？」旦恩震驚的問


  「是啊，當時我還奇怪，老布爾什麼時候腳步如此輕盈，走的速度很快，我追都追不上。」


  一種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那句『我可以是任何人』，一直迴響在旦恩的耳邊。旦恩回到家裡，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然後就去跟梅里告別了。他不能就這樣放棄老布爾，他要去找他，如果他的速度夠快，在天黑之前或許可以趕上他。


  「你要一個人去嗎？」梅里擔憂的問，旦恩瘦弱的身軀，即便是有把子力氣，但是一個人也未必太孤獨了些。


  「老布爾的事，我不想讓過多的人知道，如果再有人問起，你就說我們出門遠行了。」臨走前旦恩囑咐梅里。


  所幸的是，薩曼爾國王贈送了一匹馬給旦恩，如今趕起路來也要快許多。他的行李不多，一些吃的還有一件禦寒的大斗篷，梅里講所有的工錢都給了旦恩，希望他儘快找回老布爾。


  因為老布爾是一個人走的，很難引起路人的注意，所以他只能朝著大概的方向去，希望這條路是對的。


  中途經過崗蒂國，旦恩在距離崗蒂國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夠再見到伊萊蓋拉王妃。就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耳邊傳來伊萊蓋拉的聲音：「去找甘薩德，他會給你提供幫助的，朝著太陽落下的方向走，他會找到你。再見，旦恩，祝你好運！」


  旦恩回頭觀望，那裡卻什麼都沒有。


  「再見，伊萊蓋拉……王妃」


  旦恩騎著馬快速的離開，只是，那個叫甘薩德的又是誰呢？


  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離開崗蒂國的領土，旦恩來到了一個新的國度。所經之處荒蠻凄涼，完全沒有夏日的繁榮景象，死寂的景象倒像是寒冷的冬季。


  偶爾遇到幾個過路的人，還都是從很遠的地方過來的，無法給旦恩提供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不過從他們的言語中，旦恩還是聽出了他們來這的目的，那就是躲避災難。


  旦恩從來沒有聽說過哪裡有戰爭，他不知道那些國家發生了什麼，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找到伊萊蓋拉口中的甘薩德。跑了一天一夜，旦恩終於在一家小酒館門口停下，馬也累的不行了，旦恩也必須要休息。


  他從口袋裡拿出幾個錢幣，讓人給馬弄些吃的，自己在酒館隨便吃了些東西就去睡覺了。這一天一夜他都是從馬上度過的，身體如同散架了一般疼痛。由於極度疲憊，他很快就睡著了。


  睡夢中的旦恩很不安穩，他不是的皺起眉頭，或者咧著嘴巴。旦恩住在二樓，樓下一群酒鬼還在喝酒，他們大聲的討論著什麼。他們一個個油光滿面，臉上因為經常喝酒而呈現出一種緋紅。他們扯著嗓門大聲叫嚷著，似乎是在為什麼事情而產生了分歧。


  旦恩被他們吵的實在是無法安靜的入睡，乾脆起來，因為之前吃的東西不多，這會兒又餓了。他穿好衣服下樓了，在吧台給自己要了一份烤肉和一些湯。那些喝酒的人看到旦恩手裡拿的食物，紛紛露出不屑的表情。


  旦恩走到一個角落裡，並沒有理會那些人的無禮。旦恩快速的吃著自己的食物，他一邊吃一邊打量著周圍的人群。酒館里，出了那些酒肉友，還有一個人獨自坐在一個角落裡。


  他身材矮小，滿臉的絡腮鬍子，他不同於以往旦恩見過的任何一個成年男子。見旦恩看他，他立即低下了頭。旦恩吃完自己的食物，就走了，他的馬也休息好了。


  這裡的人沒有見過一個像老布爾那樣的行人，旦恩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找對方向了，還是聽伊萊蓋拉的，繼續往西走？


  旦恩走了沒多遠，就聽到身後有粗重的喘息聲，旦恩回過頭去一看，是之前在酒館看見的那個矮人。見旦恩停下來看他，他立即故作輕鬆的快步走著。兩隻小短腿飛快的來回倒換著，眼看著就要超過旦恩了，可是旦恩的馬只走了一步，就又重新超過了矮人。


  矮人似乎有些生氣了，兩隻小短腿倒換的更快了。旦恩不緊不慢的讓馬保持一定的速度，那匹馬似乎也在藐視身邊的小短腿，它高昂著頭顱，鼻子里不停地噴著氣，四條腿更是悠閑地像是在散步。


  因為路很窄，矮人幾乎是被擠到一旁的草地走的，正在氣頭上的矮人，拼了命的想要和高大的馬匹較量一下誰走路的速度快。正在他走的正帶勁的時候，整個人忽然不見了。旦恩坐在馬上，腦子裡正想著這個矮人該不會一直這樣跟著自己走下去吧？


  旦恩用餘光感覺身旁的矮人忽然不見了蹤影，急忙回過頭去看，後面沒有，然後再往前看，前面也沒有。奇怪，怎麼一下子就消失了呢？

  就在旦恩愣神的時候，聽到腳下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嘿，小子，我在這呢，搭把手好嗎？」


  旦恩順著聲音看過去，發現腳下有一個一米多深的陷阱，而矮人就在下面。他說話的時候還試圖跳著想要抓住點什麼，可是周圍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旦恩從馬上下來，然後跳進陷阱，然後雙手一舉，便把矮人舉了起來。放下矮人，旦恩雙手一撐，整個人就上來了，整個過程旦恩都保持著一種坦然自若。


  「我叫席爾瓦，剛才謝謝你的幫助，後會有期。」或許是因為害羞，矮人說的飛快，說完就自顧地朝前走去。


  旦恩跟在矮人後面，牽著馬，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他輕聲問道：「你也去西方？」


  矮人的臉上似乎露出一絲興奮，但是在轉身的時候，他的臉上又什麼表情都沒有了。他故作驚訝的問：「難道……你也是去西方的？」


  旦恩笑著點了點頭，矮人也露出開心的笑容，還有比遇到旅途的伴侶更讓人開心的事情嗎？此時的旦恩想不出，矮人席爾瓦也想不出。


  只不過那匹國王送的馬可能會有些不高興了，因為矮人也坐了上來，嗯……矮人看上去矮小，但是重量嘛……貌似不比旦恩輕呢。


  「你去西邊是有什麼事嗎？」旦恩坐在矮人後面問道


  「我是去找我的一個舊友，他叫拉魯拉，是一個無所不知的人，他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你呢，是去找人嗎？」矮人不經心的問著，他的話讓旦恩有種不想接話的感覺。


  他的朋友叫拉魯拉，好巧，他一語道破自己是要去找人，好巧？

  「是的」旦恩淡淡的答，他已經開始後悔讓矮人坐上來了，如今趕下去還來得及嗎？

  慢慢的，旦恩發現矮人之前不說話完全是一種假象，這傢伙也太能說了吧，從旦恩問了第一個問題之後，席爾瓦的嘴巴就沒有停過。不過他說的幾乎都是他自己，他說他來自一個古老的森林，那裡是他見過的最美好的國度。在那裡他有很多好朋友，那裡有樹靈，有樹怪，還有奇怪的森林人，不過他也沒見過，只是聽別人說起過。


  他說他一直都很好奇，森林人究竟存不存在。他說在那裡他有屬於他自己的樹屋，很大很漂亮，他的床是多麼的舒適，他做的餐點有多麼的好吃……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一切，在現在的旦恩看來，那都是一種幻想，他很不喜歡這樣的幻想，這讓他感覺自己很糟糕。


  「既然你的家那麼好，你為什麼還要離開而跑這麼遠的路，去找一位連你都不知道在哪的朋友呢？」旦恩沒好氣的說

  聽到旦恩的問話，矮人不再說話，旦恩看不到他臉上的憂傷，只能當作他是因為自己說累了而不想回答吧。


  過了一會兒，矮人繼續說：「我說的，那都是曾經的家園。現在，那裡是一片荒蕪，古老的森林正在面臨一場毀滅性的災難。我要去找拉魯拉，因為只有他才能有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旦恩為自己剛才的言語感到很抱歉，「很抱歉」


  「我相信這一切會結束的，如果有機會我會邀請你到我的樹屋去，你一定會喜歡上那裡的一切的。」矮人自我安慰的說


  白天他們走了一路，夜晚來臨時，因為前面是山路，所以他們在山腳下停了下來。早上吃的那些東西早已經消化沒了，旦恩飢腸轆轆的。拴好馬，旦恩就到山腳下的小溪里找他們的晚餐，矮人則去了另一個方向。


  等到完全看不見的時候，他們都回到了原先的地方，旦恩先到的，他看矮人沒回來，就悄悄的升起了一個火堆。矮人回來后驚奇的問旦恩是如果讓火燒起來的，旦恩聳了聳肩：「我帶了打火工具」


  旦恩把自己捉的兩條魚放在支架上靠著，矮人不知從哪弄來了幾個蘋果。他們吃著蘋果，等著烤魚，周圍沒有風，只聽見不時傳來的幾聲鳥叫。


  忽然，旦恩又聽到了那個沙啞的聲音。


  「旦恩，求我，只要你求我，矮人就不會死。」


  旦恩驚訝的看著身邊喋喋不休的矮人，嘴巴一開一合的不知在說著什麼。矮人看旦恩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獃滯的目光沒有任何反應。他用手在旦恩面前揮舞，大聲叫著他的名字，好半天旦恩才回過神來。


  「我們今晚不能睡在這，我們必須出發，我們要儘快找到你說的那位名叫拉魯拉的朋友。」此時的旦恩是多麼希望這個拉魯拉能夠真的如席爾瓦所說，是一個無所不知的人啊。


  矮人不知道旦恩為何如此慌張，但是他也想更快的找到拉魯拉，他還沒有太累，所以趕夜路對他來說也沒什麼。他們吃完簡單的晚餐就開始繼續趕路，夜晚的山路是很難走的。


  疲憊一天的馬，此時根本負擔不了兩個人的重量。旦恩和矮人都選擇了自己走，把一些行李放在了馬背上。旦恩在前面帶路，矮人牽著馬跟在旦恩身後。周圍靜悄悄的，矮人這個時候也沒有了說話的慾望，一雙小眼睛緊緊的盯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