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盤尼西林(中)

  下午5點多鐘，又大又圓的紅日掛在西邊釋放餘威，在金燦燦的光芒中一雙馬廂式馬車緩緩的在金堂縣城西門前停了下來，在排隊等候準備接受國軍士兵的檢查。

  「下車！」

  沒多時就輪到了陳蕭，一國軍士兵手持著半舊的漢陽造步槍，撩開車簾指著陳蕭喝道。

  「好好好，老總，辛苦了！」陳蕭陪笑著，隱秘的將2塊大洋塞到士兵手裡。

  「老實點！」士兵故作嚴厲的喝道，暗贊陳蕭會做人，裝模作樣地大略搜查了幾遍，指著牆上的畫像，大聲喝道：「你看清那倆人了沒，那是共匪知道？見到了記得來通報領賞！曉得不？」

  「看清了，知道了，老總辛苦，辛苦了！」

  陳蕭點頭哈腰的配合著士兵甲的搜查，只要士兵問啥就答啥，一副我是良好市民的摸樣。

  「好了，進去吧！」

  「謝謝老總！」

  「等等！」陳蕭已進入車廂，黃五趕著馬車緩緩進入門洞，一身穿中山服的青年帶著3個特務摸樣的手下攔住了馬車，眯著眼睛喝道：「下車！」

  「您是？」車廂里的陳蕭不得已臉上又掛上卑微的笑容。

  「少他娘的廢話，老子是國民統計局軍警處的，我懷疑車上藏有共匪，趕緊下車接受檢查！」

  「哎呦！」陳蕭立馬一聲哀嚎的同時咒罵這該死的特務閑得蛋疼。道：「老總，冤枉啊！小的只是個小商人，跑腿混口飯吃，哪敢當那個啥共匪啊！」

  「哼！」特務頭目鼻孔朝天，拇指和食指相互搓著，輕蔑的道：「這共匪額頭上又沒有字，誰知道是不是？」

  「我艹！」陳蕭心裡很不爽，這不是和尚頭長虱子？明目張胆的敲竹杠！

  陳蕭不爽歸不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心疼的摸出錢袋，取出5塊大洋哆嗦著伸給特務頭目。

  「拿來吧你！」

  特務頭目一把搶過錢袋，在手中掂了掂，滿意的道：「算你識相，進去吧！」

  敲竹杠變成明搶，陳蕭的無名火蹭蹭往上漲，臉色漲得血紅，一手緊捏著拳頭，一手摸著後腦勺，目光狠厲的盯著特務頭目。

  「還不快走，想去軍警處大牢做客？」

  呼，陳蕭的拳頭鬆弛了下來，低垂著頭，道：「老總，老總，這是小的全部身家了，您不能全拿走啊，給小的留點飯錢！」

  叮，特務頭目想了一下，彈出一塊大洋掉落在陳蕭身前，傲慢的道：「別說爺不講人情，賞你的，快滾！」

  「走！」

  陳蕭默默彎腰撿起大洋，迅速登上馬車低聲催促黃五快走，他已經快壓抑不住滔天的怒火！

  「哼！」陳蕭在車廂里重重的哼了一聲，喃喃自語：「你這狗頭先寄托在你這狗身上，早晚得要你的狗命！」

  陳蕭肺都快氣炸了，從來都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暗暗發誓一定要殺了這特務頭目，方解心頭之恨，抵今日之辱！

  「二哥，咱們去哪？」

  「去悅來酒樓！」

  「好嘞！」黃五習慣性的吆喝一聲，趕著馬兒向城東奔去。

  「爺，您是打尖還是住店？」馬車剛在悅來酒店門前停穩，隨著吆喝聲，黃三已來到了馬車前，低聲道：「小五，二哥呢？」

  「夥計，好酒好菜儘管上，去雅間！」

  陳蕭從車廂的夾板取出一包裹，下了馬車微微一笑。

  「得嘞！」黃三掛起招牌式微笑，把手裡的抹布甩上肩頭，伸手示意，大聲道：「爺，裡面請！」

  「爺，事成了？」

  一到包間黃三關好門，心情瞬間激動起來，欣喜若狂的道。

  「還沒，出了點狀況，大壯受傷了！」

  「嚴重？」黃三見到陳蕭陰沉的臉，心情也沉重了起來！

  「縣城怎麼戒備這麼嚴了，出什麼事了？」

  「昨天下午，軍警處的在縣城圍剿赤黨的一交通站，聽說有幾個赤黨逃脫了，全城戒嚴搜捕！」

  「嗯。」陳蕭對這些不感興趣，解開從馬車夾板取出包裹露出一小木盒，打開推到黃三身前，道：「大壯傷口感染，需要治紅傷的葯，你有門路？」

  「需要多少？」

  「要不了多少，一支盤尼西林就足夠了！」

  「去診所就可以買小部分的葯！」

  「好！」陳蕭點點頭，道：「取100塊大洋讓小五送回家，你不用在這裡幹了，跟我走！」

  陳蕭待黃三點好大洋，用肩膀上的抹布包裹交給黃五后，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

  「好！」

  在臨近縣城前，陳蕭遠遠就看到了國軍攔路搜查，便讓黃五尋一偏僻的地方，把步槍和300塊大洋藏在車廂的夾板里，手槍用一布條綁在後腦勺下的背面，身上就帶40多塊大洋的錢袋。

  金堂縣城的福民診所，診所是一四合院的大宅子改建而成，分前中后三堂，前堂是給病人看病打針的，中堂是手術室和住院室，後堂屬於診所的休息室不對外開放。

  這家診所位於城南的金陽街的黃金地段，距離城南大門只有300多米。這診所是金堂縣首富白家大小姐留洋歸來開的，收費極低意在造福百姓！

  陳蕭聽完黃三的介紹，想了一下，道：「白家有什麼背景，是做什麼生意的？」

  「金堂縣城有近一半的店鋪是白家的，幾乎各行各業白家都有在做，還開了一紗布廠！

  白家背景可深了，單單白家的護院隊就有300多號人，個個武藝高強。白家三少爺白麟是國民革命軍二十八軍的一團長，二少爺白麒在南京國民政府里任什麼處長，大少爺白鑫在家打理生意！」

  「那白家大小姐呢？」

  「白家大小姐白曦，白家的幼女，去年留洋歸來就開了這家診所，高薪聘請名醫，不管是西洋大夫，還是中醫郎中，只要有真才實學就可以，來者不拒！」

  馬車緩緩停靠在福民診所大門旁，陳蕭在前，黃三在後和陳蕭保持一步的距離進入診所前堂。

  陳蕭多次勸說黃三不必在意這些凡俗規矩，但是黃三堅定不移的保持距離，謹守主從關係。

  「醫生，麻煩您給我一盒盤尼西林。」

  陳蕭在前堂的西藥區排了十幾分鐘的隊，終於輪到他了，迫不及待的向一中年醫生道。

  「這位小兄弟，恕我孤陋寡聞，盤尼西林是什麼藥物？藥效是什麼？」

  中年醫生楞了一下，聽陳蕭說得跟真似的，但他從醫這麼多年都沒聽說過有「盤尼西林」這種葯！

  作為一好學的學者，深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中年醫生虛心的請教陳蕭。

  「盤尼西林就是青霉素，有沒有？」

  「小兄弟，我連聽都沒聽過！」

  「那頭孢抗生素呢，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