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萬數之源
曲夕一下子從沙灘上彈了起來。
她不置信地看著悠然躺在沙上的男人,大大地張開了嘴巴。
什、什麼?
渣男係數,0?!
也許是她臉上的表情太過詭譎,就算是在黑夜裡也讓安靳無法忽略。很快,他的兩道劍眉已是狠狠地擰在了一起。曲夕見狀,心頭猛跳,立馬掉轉了身子。
「你……」她在心裡出聲,如果此時她的聲音能讓人旁人聽見,定是顫抖得支離破碎,「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為什麼會是0?」
她分明記得,系統第一次出現在她生活里的時候,那個低沉醇厚的男聲曾經對她說過,這個世界上的男人不是渣男,就是在成為渣男的道路之上。
那麼,這又如何來解釋這個詭異的數字?
「你不是曾告訴過我,這個世界上……」她的疑慮還沒說出口,系統君輕飄飄的回答就響徹在她的耳邊。
「本系統也曾經說過,渣男係數極低的男人確實存在。」
「不!這不可能!」曲夕大叫,「這不符合邏輯!」
如果是10、20、30,她都可以相信!但是這個0,她是絕對不會信的!
0是什麼?
是萬數之源,是湮滅,是能夠吞噬掉一切的力量!
她根本不會相信,這世界上還能有一個男人擁有絕對正面!
「不合邏輯?」系統君的聲音有些悻悻的,「這個……這個……本系統的渣男係數也是0啊……」
「這能一樣嗎!」曲夕氣極,「你是系統!他是人!能一樣嗎!」
系統君幽幽嘆一口氣:「所以說,只能將其划入不明偵測體了。」
曲夕咬牙,心知她已不能在系統這裡得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深呼吸幾次,她慢慢地調轉過頭,果然看見那個男人已經站直了身子,正意蘊不明地看著她。
風拂亂他的頭髮,遮住了大半張臉頰,唯有一雙眸子熠熠生光。
原來……這就是渣男係數只有0的男人啊……
怎麼跟小說里的那些「絕世好男人」差得有些遠的樣子……
不過,誰說虛構作品里的好男人,就可以滿足渣男係數0的要求了呢?
曲夕苦笑,又覺得連笑都是勉強。
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腳下動作,已是繞過安靳,往前走去了。
「走吧。」她的聲音縹緲,如急轉輕的海風,輕輕地搔在安靳的心上。
安靳眸光微微閃動,看著那女人的身影如同鬼魅一樣,消失在海岸線盡頭。
終於,他邁開長腿,跟了上去。
……
*
在城市的另一側,秦彥正滿臉不平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就在剛剛過去的那漫長一個小時里,局長嚴聲厲色地訓斥了他一頓,肥胖白嫩的手重重地拍在桌上,驚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抓個女人,居然還讓她給跑了?跑了你不去追,居然還敢舔著臉回來?!你是不是不想穿這身警服了!」
局長的怒吼,還縈繞在他耳邊。
他不禁重重地踢了一下腳邊的垃圾桶!那脆弱的塑料桶哪裡禁得住他的這腳猛踹,裡面的垃圾紙屑散得滿地都是。
都怪師哥!
要不是他,他現在早就回去睡大覺了!
又哪會在這裡挨那死胖子的罵?
也不知道師哥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會讓那個女人走了……
幸好跟著一起去的是自己,要是換做別的什麼人,早就把他給舉報了。
想到這裡,秦彥癟著嘴,從桌上抓起筆,開始絞盡腦汁地思考該怎麼寫這書面檢討。就在這個時候,門微響,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師哥?
秦彥看著來人,心頭閃過詫異,繼而是惱怒,聲音也不善了許多:「你怎麼回來了?」
安靳卻連瞥都沒有瞥他一眼,目光搜索著什麼,直到在秦彥旁邊的座位上瞧見了,才走過來拿起。
「呵。」秦彥不禁冷笑了一下,「你還知道回來取這個?」
安靳看著手中的警察制服,又看看秦彥。秦彥這個時候才發現,安靳身上的襯衣上滿是沙子,上面還有暗紅的隱隱血跡。不知怎的,他突然有些後悔說那句話。
安靳將警服抓緊在手中,落下一句「今天謝謝你」,就轉身離開了。
秦彥有些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
突然,哀嚎一聲,他懊惱地敲著自己的腦袋——
自己是瘋了嗎!
怎麼可以這樣跟師哥說話!
那可不是別人,是安師哥啊!
*
曲夕回到家中的時候,有些吃驚地發現,文燕竟還沒有走。
「這麼晚了,你……」她話還沒說出來,就聽到文燕驚呼一聲,急急地奔了過來:「小夕你的臉!」
臉?
曲夕伸手摸上左邊臉頰,那上面的傷口已不再流血,慢慢地開始結痂了。她輕輕搖頭,神色里沒有一絲的驚慌:「沒事的,小傷。」
「這還小傷?」文燕眼眶都紅了。不管曲夕再多麼的堅強,她都是一個女人,一個女人的臉上有了傷疤,這怎麼能稱得上「小」呢?
她又看看曲夕身上髒兮兮的衣服,還有腳上沾滿了沙子的鞋子,心臟酸脹,眼淚差點掉了下來。她強忍住淚意,從卧室衣櫃里取出幾件乾淨衣服遞給曲夕:「小夕,你去……好好洗個澡吧。」
曲夕沒有接過,而是歪頭,微笑著看著文燕。
「怎、怎麼了?」文燕別過頭,有些不敢看向曲夕璀璨的雙眸。
「燕姐……我做到了。」曲夕的聲音里是滿滿的喜悅,像是考了好成績的小孩揚著小臉,在向家長邀功。
文燕眼中閃過一絲狂喜,手上動作卻是沒停,把曲夕往浴室里推去:「我、我不管。我只想你能好好休息。」她的聲音悶悶的。
曲夕哈哈笑著進了浴室,待到淅瀝瀝的淋浴聲傳來,文燕才慢慢地蹲下身子,捂住自己的臉,壓抑地痛哭。
她哭得那麼小心翼翼,生怕浴室里的曲夕聽見。
「嗚嗚……洛兒……嗚嗚……小夕……」
她含混的聲音,從指縫裡泄出。
明明是該歡喜的時刻。
她卻是這麼的痛苦。
痛苦得……好像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