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2-6 紅月亮

  12-6 血月亮 

  「她就是個狡猾的，無恥的騙子！」 文泰想要大聲喊出來，礙於滿屋子都是賞畫的客人，他只好跟在劉彼得身後，亦步亦趨。劉彼得的心情是截然相反，從那天會議他破天荒爽快的簽支票的速度，就知道他內心對推介會這件事情有多麼迫切地認可。所以，文泰不敢輕易地抱怨，那樣是反而會得不償失的。 

  劉彼得看著各種畫，他轉頭問文泰：」 今天太陽打東邊出來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見你對藝術品感興趣的呀。「 

  文泰：「 我也略懂一二的。「 

  劉彼得：「 哦，來，說說看，你喜歡哪一幅？「 

  文泰用手指了指：「喏，就是la tour 這幅。「 

  劉彼得看看畫，又看看文泰，似乎有意重新打量對方。 

  文泰感覺自己抓住了他的注意力，決定好好把心裡的憤怒訴說一番。 

  文泰：「 這幅畫發生在一個狹小的空間，正在賭博的男女三人以及一名倒酒的女服務生將狹小的空間塞得滿滿當當。每個人的服裝色彩都經過了精心設計，具有和諧的美感，忒別是在黑暗映襯下躍上紙上的各種紅色令人印象很深。「 

  劉彼得：「 不錯。繼續說。「 

  其他看畫的朋友也聽到文泰的言論，紛紛圍攏了過來，人群里也有程立和陳醒安。 

  文泰：「 這位正中央展露出酥胸的圓臉女子，有一個相當誇張的斜眼，是一個關鍵，她的狡猾，邪惡，陰謀的心理活動都包含在她的視線中了。當我們仔細一看就能夠發現，向他遞葡萄酒的女服務生也正在向最左端的男子使眼色，而這位坐在左側的撈錢背對光源，可以看到他在黑色的粗腰帶下暗藏著方塊a和梅花a,他正深處右手準備抽出其中一張，以此決定勝負。大概是根據事先的計劃——」 

  當文泰說到事先的計劃字眼時，他看了一眼劉彼得，眼神相當奇怪，也好像是一種誇張的提示。劉彼得並沒有意識到他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倒是陳醒安看見了，他輕輕湊到程立的耳邊。 

  陳醒安：」看起來，他有點不高興。「 

  程立沒有回應，反而是在人群里說道：」 繼續說吧——」 

  文泰：「 老千正在伸出左手準備抽出其中一張，以此決定勝負，根據事先的計劃，他一開始會佯裝輸牌，讓對方嘗些甜頭，放鬆警惕，他非常自然地讓右手肘靠在桌子上，看他那副悠然自得地樣子，似乎會將這一動作解釋為有點累了，休息一下。但其實這是為了用肥大的袖子及從肩上垂下的長絲緞遮住自己擺在賭桌上的錢，不讓對手點清。而這三人組局詐騙的對象就是對面毫不知情，甚至有點認真的青年，在他們眼裡他根本就是一個會走路的大錢箱，而且還毫無戒備，甚至沒有上鎖。「 

  劉彼得：「 說得不錯，早知道畫廊開幕就請你來當講解員了。來來來，說說那副——」 

  文泰一把拉住要帶著人群走開的劉彼得，「不，我還沒有說完。我就是這樣進入到一個騙局當中，我自己的成果，我研發的產品，辛辛苦苦，日日夜夜，到了最後我反而不能去參加我的產品推介會？我也陷入到了一個這樣的騙局中，the cheat with ace of clubs,閃電水的作弊者。」 

  劉彼得一聽他說出這種有所指代的氣話，連忙順手把他往角落裡推。 

  劉彼得：「 你要幹什麼，有話不能夠好好說嗎？」 

  文泰：「 你知情嗎？ 我不能夠去推介會的事情？」 

  劉彼得：「我不知情。這些事情並不是現在的重點。」 

  文泰：「重點是你能不能夠掙錢，能不能夠打敗他們？」 

  文泰把手指了指不遠處的程立和陳醒安。劉彼得立馬把他的手擋了下來。而程立早就敏銳的看見了這個動作。 

  程立笑笑說：」看起來，新品還沒有發布，他們內部已經開始內訌。「 

  陳醒安：」 這很好，不是嗎？「 

  劉彼得也懶得再跟他多說：「 推介會的事，程幼知說了算，我現在只關心賺不賺錢，我看你只需要關心一下，年底你有沒有分紅。這才是最實際的。」 

  劉彼得這麼說著，讓兩個保安架著文泰，把他關在了大門外。文泰走在兩旁都是園藝的小道上，在保安的注視之下，他往小道深處走了一會，趁他們鬆懈后他拐入園中，試圖從側門再次進入大廳。 

  當他剛剛要拉開門，後面有隻蒼白的手拉住了他，他幾乎要下意識的喊出來的時候，另外一隻蒼白的手堵住了他的嘴。這個人拉他重新走到了樹木深處隱秘的地方。 

  文泰一回頭，看見了陳醒安。 

  文泰：「你幹嘛拉著我，我要去討回公道。」 

  陳醒安：「你剛才說得很好。」 

  文泰：「那又怎樣？』 

  陳醒安：」 你的注意力被[cheat]給深深鎖定了，不過那幅畫並不是全場最貴的，最矚目的。「 

  文泰：」 我不關心所謂最貴，最矚目的，不管是畫，還是現實世界，欺騙總是一種引人不平的行為。「 

  陳醒安：「那麼解決的方法是什麼呢？「 

  文泰：「我要去鬧，去吵，去爭取我的權益。「 

  陳醒安：」 全場最貴的兩幅同樣的畫，叫做《農神吞噬其子》，一副是魯本斯畫的，理性，剋制，古典，一副是哥雅的失控，恐怖，超常。同樣是父親吞噬兒子，處理的方式不同。你猜人們更能夠接受哪一種？「 

  文泰覺得他說的似乎很有道理，語氣也緩和下來。 

  文泰：「 我是不懂什麼藝術品，什麼畫的。你想說什麼？」 

  陳醒安：」 我也不懂。道理確是相通的，不是嗎？不是所有的行動都能夠的得到自身期望的結果，但這並不代表你的動機是有問題的，還個做法或者等待另外的機會就好。「 

  文泰：「另外的機會？ 你具體指的是什麼？「 

  陳醒安：」 換一個能夠認同你，支持你的夥伴和平台。「 

  文泰沉默不語，陳醒安拍了拍他，往他的口袋裡塞入了一張名片。 

  陳醒安：」 你準備好的時候，可以隨時找我。不過是有個時間期限的，推介會之前，就是你的時機，你想討回公道，務必有一個時機。「 

  陳醒安說完，不作停留，往側門走去。他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耳機。 

  耳機里的聲音：「好的人生不只是一連串令人渴望的體驗而已，我們要的是真正的，真實的人生，我們想要認識真實的世界，真正的自己，我們想要締結真正的人際關係，並且發展出自己的人格，是的，我們想要做點什麼，想在世界上有些影響。」 

  陳醒安跟著念道：「是的，我們想要做點什麼，想在世界上有些影響。」 

  耳機里的聲音：「簡而言之，我們想要有所認識，有所行動，並成為某種模樣。」 

  陳醒安：「 簡而言之，我們想要有所認識，有所行動，並成為某種模樣。」 

  念完這些話，他的眼睛里充滿了自信的光芒，非常篤定未來會很完美。 

  人類成長的法則，少年會變成男人，少女會變成女人。已經變成女強人的拘謹少女，和還沒有理解現實的懦弱少年，他們變化的速度是不一樣的，此刻，陳醒安早就理解了現實，並且開始用現實的方法長大成人，追上程幼知的腳步，是第一要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