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4 15
14
劉隊和小張走進李惠禮的辦公室。微里正在護士處等著拿葯,電視里播放著國際新聞。劉隊朝著微里點點頭,她很自覺地舉起雙手表示自己很清白,沒有亂來,並且晃了晃手裡的藥單。小張把手裡的藥盒子晃動得嘩嘩地響著。
小張:「劉隊,在這件事情上,我覺得我還是很謹慎的。拿了這盒葯還是得做成分分析,聽聽專業精神分析醫生的意見。」
劉隊:「我在車上跟你說過,檢查不檢查之前,你都沒有想清楚一件事情。」
小張不解:「哪件事情??還有我沒有想到的事情?!「
劉隊笑而不語。
電視上屏幕上出現俄羅斯總統普京接受全球記者採訪的畫面。
普京說道:「如果他們(美國)有證據就應該拿出來。我們還記得2003年,全世界民眾都曾看到,時任美國國務卿鮑威爾在聯合國安理會說他們有證據,他甚至還拿出了裝有不明物質的試管,證明伊拉克有殺傷性武器。但是我的看法是,搞不好裡面就是洗衣粉!」
小張看著看著,護士放下電話,讓小張把需要檢測的藥物放進白色盤子。小張突然跳起來,把藥盒往地上一扔。
小張:「我明白了,我總算是也明白了。兩個盒子,搞不好放的都不是一種葯,怎麼能夠證明那個李善閃有精神病?都是他們醫務室自己出的結果,自己認定的,結果都是他們可以控制的。」
劉隊從地上撿起了塑料盒子,放進了檢測用的白色盤子。
劉隊:「你這麼分析是對的,戰略上是正確了,戰術上你又錯了。還是必須得檢查。」
微里起身走到劉隊身邊,劉隊沒等她說話,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都沒事,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對了,你聽說過,什麼東方閃電嗎?「
微里搖搖頭。
15
微里和潘面對面坐著,潘的手腳被捆在椅子上,嘴巴堵上一大把衛生紙。潘試圖發出【咦咦嗚嗚】的聲音,要表達著什麼。
微里:「你現在什麼都不要說,聽我說。」
潘更激烈地發出「咦咦嗚嗚」的聲音了。
微里:「冷靜,冷靜一點,如果你能夠安靜下來,聽我說說話,我就馬上給你鬆綁,給你自由。」
潘無奈點點頭。微里拔掉她嘴裡的衛生紙,潘幾乎要張嘴大喊,但是看著微里用手勢打著收起來的意思,她還是聽話的閉上嘴。
微里:「你現在應該來聽我說個故事。「
潘:「我不要聽,早知道我就不該回來,你們這些人都是瘋的。我就是個良好市民,什麼都沒幹,也沒有錢,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說著說著,潘自己也覺得好笑,笑了起來。微里突然伸手拍在椅子背上,發出「啪」的聲音,聽起來,椅子都沒有什麼事情,看起來有事情的是她的手。
微里:「嚴肅點,不要笑。「
潘忍住笑,聽話地看著此時表情幾乎失控,有點恐怖的微里。
微里:「 我知道你喜歡聽故事,也愛講故事。那麼這個故事就是為你準備的。北歐神話里,世界之樹是一棵巨大的神樹,它讓九重世界彼此連接。樹的最高處棲息著一隻鷹,頭上還有一隻隼;樹的最低端,根部附近,生活著一隻龍。鷹隼與龍通過一個叫拉塔托斯克的松鼠聯繫,這隻松鼠上上下下來回跑,唉,讓松鼠跑來跑去傳遞信息簡直可恨,鳥和龍就只能彼此得到這樣的信息。
潘討好似地說道:「什麼意思,你想我怎麼做?」
微里:「我建議你今後幾周扮演更高級、更善意的拉塔托斯克,做一個活躍的交流者,在非常遼闊的範圍內跑動,散播振奮的流言和鼓舞的消息。」
潘:「具體點,說人話,我沒聽懂。」
說完這句話,潘又搖搖頭,有種自己演不下去的感覺。
潘:「我覺得吧,你不該說這個故事,不如直接點,想知道什麼,問什麼。」
微里:「你一定知道背後的主使是誰?我需要你扮演這樣一種角色,那麼今天我可以饒你一命,不然——「
微里從口袋裡掏出瑞士多用刀,朝著潘一步一步逼近。門被打開,李惠禮提著外賣,看著眼前的情形,他衝過來,對著潘的椅子就是一踢,潘發出「哎喲喂「的聲音,隨著椅子滾在地上。李惠禮又一把搶過微裏手里的小刀,整套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傷到任何人。微里把手一攤,十分氣憤。跳到沙發上橫躺下去。
微里:「全讓你這個笨蛋給毀了!「
潘從地上爬了起來,輕易地給自己鬆了綁。她走到李惠禮身邊,順手拿起一本雜誌敲他的頭。
潘:「我們是在排練演戲,演戲,你懂不懂?「
李惠禮被雜誌拍痛,連忙用手擋著潘的連環襲擊。
潘:「為了防止下次老黃再跑掉,我們必須把所有的對話都演練過一遍,確保能夠得到想要的答案和結果。這次演練沒有任何危險性,完全是結果導向論。「
李惠禮聽到潘的說法,感覺到腦子更加迷糊。
李惠禮:「聽你這麼解釋,我開始還只是頭蓋骨疼,現在連腦仁兒,都疼起來。會有你這麼聽話的嫌疑人嗎?你說什麼,他按照你的思路來回答。「
微里從沙發上彈起來:「所以需要事前演練,把會出現的可能性想到啊!虧你是心理分析師,這點都不懂,還腦仁疼。我看你就是沒有腦。「
潘拿過李惠禮手裡的外賣,打開各種盒子,擺在桌上吃起來。
潘:「折騰了一晚上,腦仁疼不疼不知道,可是我肚子餓的呱呱叫,我是知道的。「
微里也聞到一陣食物的香味,她走到桌子旁邊。李惠禮從另外一個塑料袋裡端出來一個圓形的碗,打開來,裡面是麵條。她突然停住,表示自己並不餓,就快速轉身去裡面的房間。惠禮和潘都沒有注意到她情緒的變化。
那天晚上剛好是中秋節,她人生中最後一次和爸爸在一起過中秋節。柯微里還記得那天晚上,她即將出發去機場。出發之前,吃了一碗爸爸做的中式湯麵——麵條出奇的好吃。當時的感覺她至今都還記得,每一根麵條都無比順滑,也無比地長,吃不到盡頭只能從中截斷,就如同不見盡頭的長路漫漫卻不能終結。
然後,她就那麼和生命中唯一的至親分別十年,一度以為是生死兩隔,永不相見。
李惠禮拿著漢堡走了進來,他敲了敲門,發現微里似乎在想著什麼。他把漢堡遞給了她,自己在書桌前坐下,打開擺弄手機。
李惠禮:「 我說,有時候不必硬碰硬。「
微里:「所以等著警察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嗎?「
李惠禮:「我倒是有個方法,黃平富不是愛貓鬥士,又被我們發現他迷暈流浪貓么?這其中是有古怪的。所以唯一能夠接近他的方法——「
微里:「用貓!!我怎麼早沒想到呢?!」
李惠禮:「所以,我現在我算是有腦了吧。」
潘從外面探出頭來,嘴巴里還塞了半個漢堡。
潘:「可惜我和微里,那個老黃都見過了,我們扮成愛貓人士,他會起疑心的。」
微里看向李惠禮,她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完美的引蛇出洞的計劃,只欠東風。而李惠禮表示他不能夠參與,無論如何他都是只跟人民警察合作的,屬於公安局的同一站線。
微里從自己的包里掏出獰貓幣,用紙蓋在上面,開始拿著鉛筆拓印上一次李惠禮沒有能夠拓印另外一面。不一會兒上面出現了一個英文【airosclerosis】。李惠禮假裝不看,其實又抑制不住自己那顆萬惡的好奇心,不停偷瞄,他迅速地記起來這個英文單詞的拼法,在手機里搜索,居然沒有這個單詞。
微里:「別查手機啦,我們做個交易,跟上次一樣。我告訴你一點關於這枚錢幣的信息,你幫我充當和黃富平的聯繫的愛貓人士。」
李惠禮無可奈何,狠狠地把手機放在桌上,嘴巴吸了一口氣,快速吐出去。
微里:「你生氣啦。」
李惠禮:「沒有。」
微里:「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尤其是看你生氣又拿我無可奈何的樣子。【airosclerosis】的意思是意識到快樂的那一刻,就是它開始消逝的時候。這個詞來自埃及。當你意識到自己很快樂,你會試著去分析它,你的大腦開始識別這種感受是為什麼,並將它放到事情發生的背景里去解析,然後快樂會慢慢被溶解,最終變成一種餘味。這是他們所信奉的某種觀念。」
李惠禮:「你說的是那些獰貓?」
微里:「嗯,活了好幾千年的貓群。」
李惠禮:「我只有一個條件,這枚錢幣借我幾天。」
微里:「只可以拍照,以及拍視頻。沒辦法離開我。因為你拿著它也沒有用,它不屬於你,對你沒有任何作用。」
李惠禮:「成交。那麼你打算怎麼圈套老黃,引他上鉤?」
微里:「等我消息。」
夜裡,柯微里在巨大的床上翻來翻去,是的,要設計一個合理好的圈套並不是一件易事,得充滿細心和巧合。黃富平這種老謀深算的傢伙處處掩護處處阻擋著不讓任何人有機會窺探他的地盤,她用黃富平的利益和慾望作為誘餌讓他甘心說,「歡迎你們來到我的地盤」,在這樣的和平互惠交易之下,他們都會達到一種表面的滿意,黃富平滿意,就意味著他開始放鬆,馬腳隨時會露出來。
她的小影子也跟著在牆上翻滾著,一會學著貓走路,一會抽雪茄的樣子,自己在牆上玩得不亦樂乎。微里拿起矮柜上的手機,裡面各種微信信息不停的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