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流風琴音
第十四卷——沉浮
【第262章-流風琴音】
皓藍風伸出手臂，幾經摸索，將我擁入懷中，無比堅定地說道：「雪兒，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清冷高貴的氣質不減，曾經那狹長燦然的丹鳳眸卻早已黯然，我百感交集，不知是悲是喜。
我怨恨地捶打著他的胸口：「皓藍風，你你你……為什麼要騙我去魔界呀！」
我不給他一絲還口的機會：「你知道我並不喜歡魔尊天月，而是想和你在一起嗎？你知道封魔塔里我多麼著急嗎？你知道我多麼想逃離出來，然後來妖界尋你嗎？」
皓藍風剛剛想說話，又被我堵住了嘴：「皓藍風！你做事聽過我的想法嗎！就這樣關閉了六界的通道，自己去對付異界王。我真想把你大卸八塊，你這個獨斷專裁、剛愎自負的討厭鬼！」
皓藍風卻突然笑了：「小雪兒，別鬧了，我這不是沒有事嗎……」
「沒有事？你的眼睛失明了！看不見我了！異界王會把我們之前打傷他的事情都報復在你身上的！……」
我看著他嘻笑輕鬆的樣子，怒火衝天又無可奈何：「皓藍風，你知道你這樣受傷的樣子會讓我心疼嗎？你就不能好好對待自己嗎？」
皓藍風漸漸嚴肅了起來：「雪兒，我是你的男人，當然是要給你遮風擋雨的！可是……我現在看不到任何東西了，異界王還會來襲。你和靖真上仙是一起來的吧？不如以後，換靖真來守護你吧。
什麼？！他在說什麼？他居然將我推給了靖真哥哥？……
我鼻子一酸，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皓藍風，你怎麼能這樣做？嗚嗚嗚，你又欺負我！說好了我們要一起面對一切的……」
我再也無法顧及形象，淚水簌簌落下沾濕了他的衣袖，想要如曾經那般將他擁緊，他卻推開了。
每次遇到危險，皓藍風總是自作主張的替我承擔一切，可是，這些，我並不需要啊！
我憤憤地看著他那已經黯然的眼眸，和故作冰冷的神情，心中又氣又心疼，「皓藍風，當初你害怕宿命懲戒拒絕我時，問過我的意見嗎？當初你把我騙進魔界中，獨自去面對異界王時，問過我的意見嗎？——我杜雪兒，對你來說，難道就沒有資格和你並肩作戰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如今你看不見了，要離開我給我幸福時，你問過我的意見嗎？你以為真的是為我好嗎？」
皓藍風摸索著扶著我的手臂，微傾額頭，我可以想象出他內心的激動和掙扎，也可以想象出從前每次我痛哭，他為我拭去淚水並安慰我的樣子。
可是這一次，皓藍風俯下身，勉強露出一個微笑：「雪兒，這次，真的是為了你好。乖，別哭了，為了你的幸福……」
「我的幸福？」我反問著他：「這真的是我的幸福嗎？藍風，你知道我的幸福是什麼嗎？」
我面無表情地列舉著：「無上榮光？萬人敬仰？」又搖搖頭：「不，不，不！我的幸福是你啊！皓藍風，我杜雪兒最大的幸福就是你啊！哪怕是和你在一起會死，可是，沒有你，我又算得了什麼呢？」
皓藍風嘆了口氣：「雪兒，你明白嗎？我已經看不到了，連保護你都做不到了，拿什麼給你幸福……」
我趕緊搖搖頭，堅定地抱住他，生怕他再次離開我：「傻瓜，我看得到啊，以後就讓我來做你的眼睛吧。如果你的世界一片漆黑，那麼我就變成天上的螢火蟲，一直飛在你的身邊。皓藍風，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旁，我跟定你了，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眼睛……」
皓藍風的臉上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的神情，可是最終，他還是笑著點點頭：「嗯，好，小雪兒，我們會一起渡過劫難的……」
皓藍風啊，你曾經守護了我千年，這次，換我來守護你吧。
不知從何時起，和皓藍風有關的記憶越來越清晰，無論是我和他的，還是神女傾雪和他的，都深深印刻在了我的腦海里。
當初相遇時，把我從烈焰地獄旁救回來的是他，鬼城遇百鬼，把自己靈力都給我的也是他，女媧殿被魔物攻擊，不顧一切陪我守女媧神殿的還是他，紫青妹妹離開，陪我去鬼界找紫青的更離不開他……
是啊，一路走來，是他陪伴我，守護我的啊，千年的守護與等待，怎能讓人不感動呢？
這一次，就換我來守護你吧。
我狡黠一笑，施法拿出了流風琴，遞到他的身邊：「藍風，你猜，這是什麼？」
皓藍風修長的手指從琴弦上滑過，隨後他面露喜色：「這是流風琴，雪兒，你竟然把它修好了？」
「不是修好，是我找到了上古神木和千年冰蟬絲，在魔界里為你重新制了一把！」
這流風琴里滿是我和皓藍風之間的回憶，千年前神女傾雪神行俱滅時，流風琴也曾弦木近斷。
如今在魔界里幾經周折，我重新製成了流風琴，想起之前的種種辛苦，但是只要把它送到皓藍風的手中后，所有辛苦都值了。
我笑著說道：「藍風，不如，我們到風晴崖上，一起和奏一曲如何？」
皓藍風點點頭，笑著說：「好！」
……
於是我們一行人移步到了妖山上的風晴崖，皓藍風抱著流風琴，我則攙扶著他，找到了一片空處坐下。
此時妖山上正是夜黑風高的夜晚，清冷無比，不過皓藍風看不見，我也覺得無所謂了。能在這空曠的地方彈奏一曲，倒是十分愜意。
只見皓藍風修長的手指拂過琴弦，清冷的琴聲泄出，彷彿泠泠清泉浸透圓月，自帶一眾空山新雨後，除卻人間煙火的高遠。
隨後一聲轉折，琴聲漸變，大弦嘈嘈如急雨落下，小弦切切如耳邊私語一般溫柔，嘈嘈切切交錯相彈，如同大珠小珠落入玉盤悅耳動人。
我不禁踏雲而舞，霧影淡淡，明月團團，在這翠柳含煙的夜空下，沉睡已久會回憶漸漸蘇醒，亦如曾經一般，我周身散落出雪花如柳絮一般隨風飄舞。
片片雪花滑過皓藍風的臉頰，如清風拂面，我的嘴角也不禁勾出一抹笑意。
而在不遠處，竹影婆娑，木神彌木佑也看著葉芊芊淡淡一笑，那麼清淡的一個上神，也只有在如此絕美的意境中才會有一絲淡淡的溫柔吧。
如水的流風琴琴聲悠然，時而舒緩如溪流，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
皓藍風的琴藝本就天下無雙，在神界中時，他也總是這樣撫琴，琴音獨絕，融入苦樂餘韻悠長。只不過自從離開神界之後，他就很少撫琴了。
我坐在了皓藍風身畔輕聲低語，他收住了琴聲，嘴角微微上揚，那種熟悉的溫涼的笑意，漸漸在我的心間濺出點點漣漪。
霧氣散，明月出，妖界的星空中忽然煙火漫天，看樣子是木神彌木佑的傑作吧，好久沒有和皓藍風一起看煙火了呢，也正是因為煙火，我想起了很多和皓藍風在人間的回憶。
我不禁靠到了皓藍風的肩膀上，看著遠處葉芊芊拽著彌木佑的手腕，指著煙火，好像很開心地說著什麼。
彌木佑用法術編了一隻精巧的綠葉鐲子，親自戴到了葉芊芊的手腕上。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愛，但我確定，無欲無求的木神彌木佑，的確對葉妖葉芊芊動心了。
我擔憂的看著他們，喃喃道：「藍風，如果彌木佑愛上了葉芊芊，你說宿命會饒過他嗎？」
皓藍風笑著揉了揉我的髮絲，說：「沒關係，我的小雪兒，彌木佑是世間最後一個神，他會控制住自己的心動的。」
我欣慰地鬆了口氣：「其實，他們這樣，止步於此，也是一種幸福吧……」
正閑聊著，忽然間，我聽到了一個聲音：「雪兒，你找到皓藍風了？你們……還好吧？」
我回過頭來，風晴崖旁站著一個男子，那一身銀袍的不正是靖真哥哥嗎？他和杜幻兒與兩隻雪貂一同過來了。
我尷尬地想起，本來說好找到皓藍風就放煙火為信號的，可我實在太開心了，竟然給忘了……
好在彌木佑為葉芊芊放了煙火，不然我的罪過就大了，實在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靖真哥哥。
見大家都聚在一起了，我也停止了嬉笑和彈琴，認真的說：「靖真哥哥，現在妖界的情況比較複雜，我們大家需要商量一下。」
杜幻兒跟在靖真哥哥身後，連忙問道：「雪兒姐姐，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我看了看身旁的皓藍風，解釋說道:「皓藍風的眼睛被異界王復仇所傷，其它感官也有些受損，所以他先前施法封印了整個妖山。可是如今，不知異界王何時還會再攻過來，我們大家要有所防備才是。」
這時，彌木佑和葉芊芊也走了過來：「如今，團結眾人，或許還可以想到解決的辦法。」
敏敏也湊了過來，看著我和皓藍風輕聲說道：「夜色深了，大家還是先回冰雪宮殿再做討論吧，異界的大軍隨時可能會到，我們要提前做好準備啊。」
皓藍風也點點頭：「嗯，眼下時局緊張，雖然我布下了封印，可以暫時抵擋異界王。但是附近小妖若有人走露了消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