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一念成魔
第十卷--冰封
【第181章-一念成魔】
我在夢中試圖告訴皓藍風，我不後悔為了他赴湯蹈火，可是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身邊好像飛過去很多很多的雲彩，我一直在漂浮著，漂浮在我昏暗漫長的夢境中，無邊無際。
我這是去了哪兒，為什麼還沒有到達？……
我一遍一遍的問自己，想要坐起身看一看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可是渾身睏倦，根本坐不起來。
我真的是太累了，在瑤山上經歷了太久的跋涉，經歷了太多的磨難，面對自己的這一刻，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這時，我好像看到娘親出現了，我問娘親，為什麼不教我長生之術？現在我成了魔，我該怎麼辦啊？
娘親卻不說話，只是滿眼含淚的看著我，她飄飄欲飛，我拚命地想去抓住她的衣衫，讓她不要走，不要丟下我，我很怕，不知道該怎麼辦。
娘親的淚水落在我的臉上，熾熱滾燙，她還是走了，化成了一縷輕煙，離我越來越遠……
我在極度的痛苦中醒來，猛然的坐起身，發現自己已經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太好了，雪兒，你醒了？」是魔尊天月，他看到我醒來，一臉的欣喜之色。
我並不想看到他，因為我知道，這都是他和紅傲的陰謀！騙我吃下魔果，誘導著我一步步成魔。
我環顧著四周，只見周圍是一片昏暗，牆壁濕潮，四面點著微弱的紅色火焰，我借著這光看清楚了，這裡是魔界，是我最不願意來到的魔界。
天月見我轉過臉去不理他，便伸出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安慰我說：「想開一點，雪兒，成魔並不是壞事，我這也是在幫你……」
「胡說！」我迅速打斷了天月的話，「你根本就沒有問過我，究竟願不願意成魔，你們騙我，你們根本不明白，我現在究竟想要什麼。」
他們最可恨的，是偏偏在這個時候把我帶到魔界來，我拼了命的這麼做，是為了和皓藍風在一起，可是現在呢？我卻離他越來越遠，藍風知道的話，該有多麼傷心……
「你想要什麼？你不就是想和藍風在一起嗎？」天月的聲音聽起來飽含痛苦，「雪兒，你想清楚，你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藍風千年前為了你違備宿命，千年後他是不會再逆天而行了。」
我捂住耳朵不願意聽，這些話我已經聽夠了，我不管什麼宿命，不管什麼懲戒，我要和皓藍風在一起，一定要！
天月看到我這麼固執，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這麼抗拒成魔，是因為看不起魔界，覺得我們都是邪魔之人，不是正道，對嗎？」
我閉著嘴巴不說話，我知道天月說的很對，我也的確是這麼想的。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娘親語紛塵，她就是魔呢？……」
「什麼？」天月這句話幾乎是五雷轟頂，我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睜大了眼睛看著他，「騙子，你在說什麼！不可能，我娘親是女媧後人，深受族人們的愛戴，我不許你這麼說她！」
天月神情凝重地看著我，認真道：「我知道你不會接受這件事，可這是真的，我不會拿語紛塵來對你開玩笑的……你娘親對於我們魔界來說，也是很重要的。」
不，怎麼會？……我最慈祥溫和的娘親怎麼可能會是魔？！
我跳下去一把推開了天月，我要去找娘親，我要親口問問她，我不相信天月所說的一切，一定是他編出來騙我的！
天月卻強行拉住了我，「別鬧了雪兒！本尊沒有騙你，你要是想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就跟本尊過來。」
……
說完，天月帶我離開了此處，走向另一個狹長幽暗的通道。
我看著這裡非常的狹小，天月高大的身材從這通道走過去，只能勉強不會碰到頭頂的魔石，讓人覺得壓抑萬分。
走到通道的盡頭，是一根異常粗壯的柱子，這柱子和尋常的石柱不同，它通身透明，裡面裝滿了異彩的圓形彩珠，而柱子本身裡面有著流動的液體，這些珠子在柱子中浮沉遊動，像是一個個的精靈一般。
魔尊天月指著前方，說道：「這是支撐整個魔界的魔柱，裡面裝著的，是我魔界上萬年來的記憶，你可以在裡面找到語紛塵的回憶，讓你明白，為什麼她會成魔。」
我聽了天月的話，將臉貼近魔柱，想分辨一下裡面哪個才是屬於娘親的回憶。
這時，天月將寬大的手掌放在魔柱上，口中輕聲念道：「魔界之道，道不可道，斷我凡根，動我心輪。天地不容，此界容之，神仙不可，此界可之。上古神女，今有願求，幸得一睹，語落紛塵。」
天月的話剛剛說完，魔柱周身大放異彩，柱子裡面的圓珠翻騰滾動起來，只見裡面流光溢彩，混成一片。
在旋轉了很久之後，從魔柱的身體正中，打開了一個小門，小門裡送出了一顆渾身瑩白如雪的珠子。
天月取下了這顆珠子，交到了我的手中，「雪兒，這顆珠子就是語紛塵的記憶，你只要用體內的靈力去運轉它，就能看到之前的回憶了。」
我半信半疑，卻還是依言將珠子放在雙手之間，將體內的靈力匯聚起來，透過手心，把珠子懸在上空。
手心的靈力頓時透出光芒，在光芒中，珠子緩慢地轉動起來，在這光芒中，我慢慢地閉上了眼眸。
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白茫茫大地，我在這大地中迷茫地尋找著娘親的身影。
這時，在遠處的湖邊，我看到娘親少女時的模樣，一身綵衣，肌膚勝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翩若驚鴻。
她突然迴轉過頭來，向我微笑招手，「雪兒，快到娘親這裡來……」
娘親，真的是娘親！我走過去，陪著她一起踏上了雲端，一邊在空中遊盪著，一邊聽著娘親說著：
「我是女媧的後人，當日女媧和伏羲相戀，違背了天道，所以女媧用自己的身體做了補天之石，成為大地之神。而女媧後人則流落到人界，代代相傳，一直守護著人間，這是我的宿命。」
雲朵飄到天際，娘親拉著我走在仙界，她輕輕用手一指，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雲海之中，一位如畫如仙的男子，正撫琴低唱。
「那是你的爹爹杜芷痕，他是這仙界中的上仙。你看，他是不是這天地間，最美的男子？」
我不由自主的點點頭，原來年輕時的爹爹是這樣飄逸絕塵的男子。
「我和你爹爹的結合，不為天地所容。」娘親說著，衣袖一揮，天地間突然變成一片昏暗，這仙界的雲朵也變成了烏雲，夾雜著雷雨閃電。
「杜芷痕是仙，有長生不老的壽命，而我雖然為女媧後人，卻是個凡人女子……為了和他永遠在一起，我便去追求長生不老之術，卻反而墮入了魔界。」
天吶，這不正是我和皓藍風的寫照嗎？……原來當年娘親和我做的事情一模一樣，都執著地追求著長生不老之身，結果卻一念成魔。
娘親的衣袖再次一揮，我回頭看她，發現此時站在我身邊的，是已經少婦打扮的娘親。
她一臉慈愛地看著我，讓我往下看，我看到周圍重又變得一片聖潔，而下面，正是我心心念念的家鄉——幻雪城。
娘親說：「我為了躲避天譴，親自在六界之外創出了幻雪城，隱居在這裡。」
說到這時，她突然轉身看向我，用手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髮絲和臉龐，「我的雪兒，後來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的淚水落在了娘親的手上，一點一滴暈開，「娘親，為什麼？我們今生的宿命和命運，為什麼會一樣呢？……」
娘親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輕聲說：「我本以為，你今生的真命天子是靖真那個孩子，我也一心希望，你可以順天而行，和靖真在一起。可是沒想到，到頭來，你還是重複了為娘的命運……天道輪迴，果然不可破。」
娘親說完，又一次依戀地看著我，她的身體漸漸變得通透，彷彿即將消失了。
我哭著問娘親：「娘親，我該怎麼辦啊？請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雪兒，萬事萬物皆有道，既然走入，便不可回頭。如果順應天意不能得到快樂，那就順應自己的心意吧。」
說完，娘親的聲音隨著她的影子一起消失了，漸漸越來越遠。我瞬間睜開了眼睛，覺得面龐涼涼地，伸手一觸，滿是淚痕。
原來娘親真的墮入了魔道，如今的我，不過是重複了她的命運……
我將珠子遞還給天月，說道：「對不起，魔尊大人，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說完，我便獨自一個人離開了魔柱邊，也不讓天月和紅傲跟著，在這陌生又冷酷的魔界里到處遊盪。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未來的命運會如何？只覺得腦海中思緒混亂，心中也痛苦無比。
如今我的下半身還顯露著半人半蛇的狀態，長長的蛇尾拖在了身後……這幅模樣，怕是再也變不回去了吧？
娘親說，如果順應天意不快樂，那就順應自己的心意。我現在要好好想一想，我的心意，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