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斷情
【第131章-夢回神界】
我在床榻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忽然間,再次聽到如水的琴聲悠然響起。
這琴聲時而舒緩如溪流,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
是誰在彈奏呢?琴聲委婉連綿——有如山泉從幽谷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把我帶到了一個如幻的夢境。
那裡春風拂過田野,雨筍漫過竹林;蛙聲應和如拍岸濤聲;明月高懸,泉水匆匆,真是一個美妙的地方!
彈琴人心境極美吧,把琴魂融入苦樂,可是餘韻悠長呢。
忽然間,我身心放鬆,漸漸沉沉睡去了。
夢裡,我竟然看到了皓藍風,不對,是墨發的皓藍風。
我見到的皓藍風一直是三千銀髮,也是風華絕代的,原來墨發的他才是真正的驚為天人呢。
那墨發的皓藍風比銀髮的他眉眼更有神韻,長劍峨冠,藍衣瀲灧,隨風飄飄。
我仔細看了看四周,竟然是在神界,我才發現皓藍風身邊還有一個絕代佳人。
那神女一身素衣,傾城一笑,氣質高雅,仔細看,我還有幸生的與她有幾分相似呢。不過我只能算是小家碧玉,那女子可真是絕世美人。
忽然間我想起來了,那女子不正是上古神女——傾雪嚒!
只見傾雪和皓藍風都待在神域里,這兒清風陣陣,鳥語花香,場景是我特別熟悉的,因為皓藍風也曾差點帶我去了神域。
傾雪一襲潔白的衣裙,長發翩翩,在神樹上開心地盪著鞦韆。而皓藍風,就在旁邊靜靜地陪著她,眼眸里儘是溫柔,全然不似平日里的冰冷模樣。
「藍風,我要離開神界一趟,一年之後,我有禮物要送給你。」突然,傾雪跳到了皓藍風面前,笑著說。
皓藍風挑了挑如墨的眉,「你要去哪裡?讓我陪你一起去吧。」
傾雪淺笑吟吟,「不必了,只是分開一載而已,對於我們上神來說,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
「可是傾雪啊,怎麼辦,我卻一刻也不願意與你分開。」皓藍風調情般地接過話來,話語里極盡溫柔和寵溺,那是我從未見過的模樣。
我在夢裡也感覺到了一陣寒意,似乎在傾雪面前的皓藍風,已經全然不似他了,多麼美好的一個男子啊。
隨後,傾雪還是悄悄離開了神界,飛身來到了妖界的風晴崖。
她去了,皓藍風偷偷在她身後尾隨而至,果然還是皓藍風的風格,獨愛跟蹤。
只見傾雪下了風晴崖,過了一段時間,她帶上了來了一塊紫色帶著流光紋的木塊,隨後回到了雪神殿,只見傾雪把藥材注入其中。
她用刀小心翼翼地刻著木塊,刻了很久,看著那一點點木屑,嘆了口氣:「真難啊……」
隨後皓藍風從她身後走來,「傻傾雪,你需要用神力才能切割神木的。」
傾雪一臉無奈:「可是,如果用神力切割了,神木就失去原有的氣息了啊,還怎麼能製成舉世無雙的神琴呀?」
皓藍風猛地把她抱在了懷裡:「傻瓜,你為我做的,都是獨一無二、舉世無雙的。」
傾雪依舊不肯用神力切割神木,皓藍風摸摸她的頭,把她凌亂的長發掖到了耳後,「既然你不肯,那我來幫你吧。」
於是,他們二人一起用刻刀削著神木,忽然木神彌木佑到了:「傾雪,聽說你們在做琴,這千年冰蠶絲留給你們做琴弦吧。」
只見他掌心托著一團晶瑩的絲線,他把那線放在了木桌上,便離開了。
隨後皓藍風說道:「按我們這速度,雕好神木,怎麼也要十年之後了。」
見傾雪沒有說話他補充道:「不過只要你高興,讓我這麼雕一千年,我也心甘情願。」
隨後傾雪目光複雜地說道:「若是能一直下去該多好……我們這樣,違背了宿命,懲戒終有一天會到來的。」
皓藍風把她抱在了懷裡:「別怕,你一直有我。」
傾雪也欣慰一笑,抱緊了皓藍風:「只要有你,我什麼都不怕。」
好溫馨的一對戀人啊……都為愛奮不顧身,令人心生感動,慢慢地,畫面已經不清楚了。
夢中畫面再次出現時,他們的琴已經做好了,只見皓藍風正在雕刻琴頭的兩個小木人,神情里很像他們兩個。
這琴很像箜篌,不過比箜篌小了許多,只有竹簡那麼大,只見皓藍風興奮地把琴托在掌心,盤腿而坐,撫動琴弦,如泉的琴音從他指尖流出。
隨著琴聲,傾雪在一邊翩然起舞,涼風習習,舞影迷亂。
如同雪花的精靈一般,神秘而夢幻,以身化雪,漫天飛舞,下一刻雪花堆積,再次變成了傾雪,她輕聲哼唱著不知名的歌謠。
皓藍風回眸一笑:「傾雪,你唱的真好聽。」
傾雪羞赧一笑,坐到了皓藍風身旁:「這首曲子就叫流風,怎麼樣?」
流風,流風,留戀皓藍風嗎?上古神女的示愛這麼含蓄委婉。
皓藍風理理傾雪的頭髮,輕聲說:「我原本想把這琴和曲子一同叫做慕雪的,既然你喜歡流風這個稱呼,那就叫做流風吧。」
流風?慕雪?真是一對幸福的戀人呢……見到這一切,我再也不會懷疑皓藍風的真情。
只是,我記得皓藍風說過,真正的傾雪很難再回來了。
他對我的樣子,像摸頭,溫柔地喚我雪兒,以及跟蹤,和對待傾雪很像呢,而且,我和傾雪還有一點相似。
難道皓藍風對我好,是因為把我當成傾雪的影子了嗎?
想起了葉芊芊和敏敏,皓藍風對她的好,也是因為她們身上某一點和傾雪相似嗎?
我頓時大徹大悟,原來他對我好,忍受我有時候的無理取鬧,不是因為把我當作朋友,原來,他只是把我當作傾雪的影子了啊……
可是,又有誰甘願成為別人的影子呢?我在夢中無奈極了。
……
不知過了多久,思緒也亂了,再次醒來時,已經從婚殿到了靖真哥哥的仙府。
身旁綿薄也醒了,昨天的事情一覺醒來都亂了,也記不清了。
我便問綿薄:「我怎麼到這裡來了,昨天我們不是在婚殿嗎?」
綿薄無奈地嘆了口氣:「雪兒主人,你昨天睡下后不久,一直翻來覆去,好像做了夢,我看婚殿沒有暖爐,怕你著了涼,便把你帶到了仙府。」
我十分感激地望了綿薄一眼:「昨天的夢讓我十分頭疼,若是沒有你照顧,恐怕我真要凍病了。」
仙人都有仙氣護體,所以仙界爐火很少,靖真哥哥剛剛到仙界,未習慣生活,所以仙府里還有爐火。
若不是,那可就糟了,如果耽誤的今天面見天帝,恐怕要出大麻煩了呢。
忽然聽見了敲門聲,我推開門一看,是一身白袍的靖真哥哥。
他輕聲問:「雪兒,今天還好嗎?」
隨後他又愧疚地說:「昨天晚了,我見你累了,直接把你安置在婚殿真是不妥。都怪我,忘了你還怕冷,現在想起來,若不是綿薄,恐怕你要病了。」
我嘻嘻一笑,「沒有關係啊,『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靖真哥哥照顧了我這麼久,昨天晚上事情那麼多考慮不周,也情有可原啊。」
靖真摸了摸我的頭,溫柔一笑:「我的雪兒真乖巧呢。」隨後他想起了正事,「雪兒,去準備一下吧,再過一個時辰,我們要去按仙界規矩去拜見天帝了。」
只見他拍拍手,宮娥們端著洗漱用品魚貫而入,她們十指飛動,不到一刻鐘,我便穿好了衣服,也上了淡妝。
看著這鏡前妝容精緻,墨發大眼,唇瓣嫣紅的小美人兒,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眸——這還是我嗎?
靖真見我發獃的樣子,忍俊不禁,「這當然是你呀,我的雪兒平時衣著淡雅,仔細裝扮起來,當然是個絕世傾城的美人呢。」
我抿嘴,嫣然一笑,忽然想起了昨天,我好像夢到傾雪了,好多事情記不清了,但她的面容,我卻是記住了呢。
我和她的確有點像,尤其是今天精心裝扮的我,真的很像她。
天吶,我不會真和她有關係吧?只是相貌相似而已吧,我是女媧後人,怎麼會和上古神女傾雪有關係呢?
靖真哥哥拉起我的手,「雪兒,我們去吃些早點吧,還有半個時辰,要快一些哦。」
我自然很是開心,這幾日來都忙於大婚的事情,都沒有吃好睡好,也只有靖真哥哥會如此體貼了。
可是準確來說,吃早點時,都是我愛吃的東西,靖真卻不曾動手。
我好奇地問道:「靖真哥哥,你不吃嗎?我一個人吃多沒意思呀。」
靖真尷尬一笑:「雪兒,其實成仙之後,是不需要吃飯的。」
他看著我狼吞虎咽的模樣,又無奈地嘆了口氣:「雖然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天妃了,但還未真正成仙,在仙界難免會餓肚子。雪兒,以後不用委屈自己,餓了便讓小仙童們做給你吃吧。」
真好,靖真哥哥還是這麼體貼……
看著滿桌擺放的點心,什麼桂花糕、糯米糰子、椰絲包子……都是我最愛吃的,我不由得胃口大開,拿到面前大快朵頤。
直到半個時辰后,我才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伸了下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