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魔尊天月
第三卷--情劫
【第53章-魔尊天月】
那天的那場大雨解了碧水城的燃眉之急，它們澆滅了天帝盛怒的火焰，但是並沒有真正為碧水城帶來水源。只要天不下雨，水不流通，這裡就永遠是一片荒蠻之地。
於是我們決定繼續留在這裡，直到徹底解決了碧水城的危難。
留在這裡的日子漸長，我也與城內百姓也慢慢熟悉了起來。
因為那場降雨，他們將我視為碧水城的希望，讓我們搬進了城中最好的房屋。他們勤勤懇懇，戰戰兢兢，似乎是為了彌補上次所犯下的錯誤。他們堅信我是天帝派來的使者，可是天帝早就不管他們了。
這些天以來，從城民的口中，除了訴苦之外，我和靖真哥哥聽到最多的，就是神女傾雪的故事了。百姓總是樂衷於她的事迹，滔滔不絕，描述她如何美麗。
在神女的故事裡，我感受到的是碧水城人們對過去輝煌時刻的懷念，他們陶醉在很久以前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故事，眼睛已經看不見未來。
這些凡人難道就該死嗎？我只看見了這些無辜可憐的人，拚命地想要活下去的信念而已……
甚至他們搶奪雪球，也只是因為，太久太久，沒有看見這麼漂亮純潔的清水，沒有嘗過這麼甘甜清美的涼泉。他們被烈日烘烤成餓鬼，冰雪球晶瑩剔透的光芒迷惑了他們的雙眼，才會在一瞬間失了心智。
敏敏較之從前安分了不少，但還是纏住皓藍風，因此皓藍風最近好像消失了一樣，不常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可是，我還有那麼多話想要問他，關於他是怎麼知道我體內蘊藏著靈力的……他怎麼對一切都了如指掌呢？
還有，每日我在梳妝台前，見到鏡子里脖頸處的兩點紅印……我就暗下重誓，再見到他，一定不會輕易饒過他！
皓藍風他，究竟會躲在哪裡呢？
我去問過靖真，「靖真哥哥，你看到皓藍風了嗎？」
靖真眼裡燃起的光芒，又奇怪地黯淡了下去，「沒、沒有……」
我又去找敏敏，「敏敏，你覺得皓藍風會在哪裡？」
敏敏不知為何鬧起彆扭來，「你都不知道藍風在哪裡，我怎麼會知道？我還想問你呢！」
真是奇怪，自從那日降雨以後，大家對我的態度就變成了這幅樣子。
我鬱悶地在大街上轉悠，而且怎麼也不怕找不到回去的路。因為城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我看一眼便覺得很熟悉，差點就要以為，這裡是我的家鄉幻雪城了。
從前我可是個大路痴呀……對碧水城的感情，已經不是「憐憫」這麼簡單了。我覺得，它與我，一定存在著某種羈絆。
不知不覺我已經走到一座古井前，它的旁邊早已荒草叢生，只能聞到沙土的味道，沒有水源，恐怕只能拉上來成桶的黃沙泥土。
我並沒有因此就掉頭回去，這座枯井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使用它了，可是，為什麼它的紅瓦石泥還是那麼簇然如新呢？
好像，有人經常來為它擦拭似的……
……
我正想再往前走一點，突然，一陣狂沙從平地捲起，迷了我的眼睛。
去過人鬼兩界的我察覺道，這陣風絕對不是平地而起，空氣里傳來異樣的氣息，既不像人，也不像鬼，更不會是妖……是誰呢？
我以手掩面，透出几絲指縫小心翼翼地向外窺去，只見一個黑紅色的身影在風沙中向我逼來。
他比尋常男子要高大許多，周身散發著可怖的紅色氣息，我在見到他第一眼時，胸口感到一陣壓抑不安。百里天外的飛鳥渾身一震，竟然回頭朝著原來的方向飛了去。
風沙漸息，我慢慢移開了手掌，帶著困惑的神色打量眼前這位男子，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有一對灰紅色的眸子，如同通透的寶石鑲嵌在一張英俊驚人的面孔上，他的眼睛噬滿血氣，深邃神秘，好像地獄里的深淵。鼻子挺直，薄唇堅冷，猶如塑像。
最奇怪的是，他的額頭有一道紅色的月亮印記，不過這不但沒有讓他的面龐變得恐怖可憎，反而增添了些許迷人的魅力。
這人雖攜風沙而來，黑紅色的戰袍卻沒有沾上半點泥塵，他腳上踩著鹿角靴，一步一步，沉著而平穩地向我走來，所經之處風鳴草唳。
碧水城通達四界，人神妖魔都可能在這裡出現，看他的裝束打扮，應該不是妖，莫非是……
「傾雪，是你嚒？……」他終於開口了，莫非叫的是我？
我十分困惑，「這位大哥，你認錯人了哈，我不是傾雪，我叫杜雪兒。」
然而剛說完我便反應過來，傾雪不是之前拯救碧水城的神女嚒？他不會是皓藍風故意變來糊弄我的吧？
然後，我便在男子的臉上見到了一種怪異悲傷的表情，鼻子嘴巴雖然都沒有動，可他那雙深邃的眼睛一直望著我，一刻也不肯離開，彷彿下一秒我就會消失似的。
我被他眼裡蘊出來的哀傷氣息壓抑得喘不過氣來，他為什麼不說話，光盯著我？此刻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那麼，這位大哥，我先走啦……」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呢。
「慢著。」陌生男子突然上前一步攔住我，他的語氣里透出患得患失的恐慌。
我感到一陣冷風，他想幹什麼？他不會把我抓走吧？我聽過妖魔有把人當寵物的嗜好，不禁打了個冷顫。
不覺間，這個男人已經靠我那麼近了，他用力抓住我的肩膀，好似要吃了我一般，我的身體因害怕而不禁顫抖。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傾雪？本尊是天月啊。」
什麼？天月？……我突然覺得這名字有點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天月，天上的月亮嚒……
猛然想起，之前在清靈城的村莊里，我曾在神秘女子紅月的幻術中，見過一個身著黑紅色長袍、高大的男子身影，他的眉間也有一點紅色的彎月印記，只不過當時我急於逃跑，看得不夠真切。
但有一句話，我是記得清清楚楚的，紅月喚那個男子為——魔尊天月。
他……他是魔尊天月？！我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居然在碧水城再次遇見了大名鼎鼎的魔尊，他不會還記著上次的仇吧？
據說魔不老不死，嗜血成性，而魔尊也是整個魔界的統治者，法術極強。我若是落入他的手中，只怕真的萬劫不復了……
我冷汗涔涔，故意強作鎮定道：「這位大哥，我只是個普通的凡人，真的不認識你……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見他毫無反應，我索性怯怯地望著他，「要不你再找找？你……先放開我。」
天月仍是不鬆手，嘴裡不可思議地喃喃著：「怎麼可能呢？你不記得本尊了？傾雪，一千年未見，沒想到你變化至此，連本尊都忘記了。」
什麼？傾雪？我長呼了一口氣，原來魔尊是把我錯認成神女傾雪了，我都有些不忍將事實告訴他。
「大哥，你要找的傾雪早在千年之前就死了。」
「不對！」魔尊天月十分固執，竟將我的肩抓得更緊了，「你明明就是傾雪！」
「我不是！」我用力地掰開他的手，然後有些氣悶地瞪著他，「你要找的人，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這個魔尊天月既然法術極強，怎麼會這樣認錯人呢？我覺得十分不可思議，看來外界傳的也不可盡信。
「本尊是天月啊……傾雪，我很想你。」喚作天月的男子溫柔地看著我，他的目光愈加熾熱。
我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如此執著，而且話語里還帶著一絲曖昧，這還是高高在上、霸氣冷血的魔尊天月嚒？
「你……原來你喜歡神女傾雪，是不是？沒想到魔尊大人也有喜歡的女子呢。」
天月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一雙暗紅色的眸子望著遠處的碧水城，思緒也像飄向了遠方。
「數千年前，本尊初為魔尊，當時神魔二界的實力最強，神界女媧為防止魔界日漸強大，於是帶著眾神與魔族在碧水城有一場惡戰。魔界終究能不敵，本尊亦魔力大損，若不是得心善的神女傾雪相救，本尊恐怕早已灰飛煙滅了。」
聽天月這樣說，似乎和神女傾雪之間有著許多的故事，我的好奇心又上來了。
傾雪真的是位很善良的神女，難怪魔尊天月一直對她念念不忘， 只是他怎麼會將我錯認成傾雪呢？
天月突然又望向我，笑著伸出手掌來，「傾雪，如今神界衰落，眾神不知所蹤，你不如陪本尊去魔界吧，本尊一定會給你最高的待遇！」
我已經不知道要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來抗議了，去魔界？開玩笑，我一個凡人去了還不是找死呀？
「那個，我只是凡人……凡人自然是應該留在人界的，魔尊大人，你自己回那個什麼魔界去吧，我的朋友們還在碧水城等我呢……」
看著他自相情願的樣子，我不打算再為此糾纏下去了，於是迅速轉身離去。
天月想要伸手阻攔，卻突然被一道藍色的疾風襲中，隨後疾風化為了屏障，隔絕在我和天月之間，使他沒法再對我「動手動腳」了。
我好奇地環顧四周，誰在暗中幫我與天月作對呢？他可是統領魔界的魔尊啊……
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而皓藍風的一襲藍色飄逸身影，也如同預料般的出現在了我面前不遠處。
我如獲大赦，也顧不上之前與他的恩怨，便跑上前去和他待在一起。
「風妖大人，你出現的真是太及時了，那個魔尊天月剛才一直纏著我呢！」
皓藍風淡淡地點點頭，將我推至身後，獨自與那天月對峙。他見到天月，不問姓名，也並不驚訝，只是突然變得冷若冰霜，一下子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擺出這麼警惕防備的模樣，我大概也能猜到，原來他和天月之間是認識的，而且關係並不融洽。
此時我躲在皓藍風寬敞的長袍後面，看著他與魔尊天月怒目而視，彷彿嗅到了空氣中的一絲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