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意外來臨
第二卷--愛恨
【第34章-意外來臨】
出了鬼城，我和皓藍風便毫不停歇地往一線天趕去，這也是通往神域之路的最後一關。
皓藍風本就有傷在身，此時又失去了大半的精元，新傷、舊傷加在一起，身體已十分虛弱，臉色慘白得猶如『生人酒樓』上面掛著的白燈籠。
然而皓藍風腳下的步伐卻未曾放慢，大概是心懷期待吧？我不敢想象他是如何撐到現在的……只能體貼地攙扶著他。
這一路上，我的心中也積累了許多疑惑，怎麼也想不明白，只好問了出來。
「風妖大人，我看你對去往神域的路很是熟悉，是不是之前來過？」
「呵，六界之中，四海八荒，本王哪裡沒去過？！」
「那……為什麼你不受幻音獸的迷惑，在鬼城裡沒救我之前，鬼將軍和百鬼們都無法對付你呢？」
皓藍風沒好氣地瞥了我一眼，「笨蛋！那是因為你只是個凡人，而本王是修行上千年的妖界之王！這就是差別！」
哦，原來是這樣，我心裡頗有些迷茫，「凡人……就註定要比別的種族弱一等嗎？」
「不要問這些無聊的問題！」皓藍風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將我正攙扶著他的手扣住，一雙藍眸若有所思。
「凡人雖然靈力和壽命有限，卻不受宿命的控制，殊不知，這是多少神魔妖仙嚮往的……更何況，你是女媧後人，自然有特別之處的。」
這算是皓藍風對我的安慰嗎？我心中一暖，雖然不明白他所說的是真是假，但也全都信了。
娘親也曾說過，女媧後人會有自己的使命，我又怎麼能夠妄自菲薄呢。
「與其想這些，倒不如想想怎麼闖過這一線天！」
我恍然抬頭，才發現我們已經走到了人界之路的盡頭，而前面便是傳說中通往神域的最後一關了——一線天。
所謂一線天，是從人界一直連通到神域的神梯，下端在峭壁之上，唯有攀著它，才能穿過層層密雲，抵達神域。
到了峭壁上，仰頭是不見盡頭，直達雲端的懸空神梯，俯身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我的心幾乎懸到了嗓子眼，欲哭無淚地望著身旁的皓藍風。
這哪裡是比較困難？簡直是九死一生呀！一旦我們跌下神梯，又難以施展法術，便無人可救了。
皓藍風倒很淡然，只是再三叮囑著我，「《神記》中說，只有意念堅定，克服內心慾望，才能抵達神域。杜雪兒，你跟在我身後走吧。」
雖然我不太懂這些神界的規矩，但還是點點頭，想到只要闖過一線天，便可以到達神域，就沒有那麼害怕了。
風妖大人一定是迫切的希望和戀人相見吧？我又怎麼能在最後一步的時候，流露出膽怯和退縮呢？
於是皓藍風首先走上了一線天，一襲藍袍隨著銀髮翩飛，倒不像是個妖，反而像上神了。我隨後緊緊跟著他。
神梯上雖然看著兇險萬分，但倘若能保證心神清靈，想必過去也是很容易的吧？
難道這也是為什麼神域之前不能施展法術，並且關卡重重的原因？因為上古之神，就算不施展法術，也是自帶先天自然之術，心無雜念的。
然而走至一線天的中央，我的腦海里卻開始不爭氣的浮現出了各種回憶的畫面，我拚命的甩甩頭，希望這些不會影響我。
可是我爬得越高，出現的那些記憶便越深刻，直到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了……
想起了幻雪城裡，火紅梅樹下，我和靖真哥哥一起看漫天的飛雪，他肩膀上的溫度猶存；想起了失憶之時，他救我於危難之中，便成了我認定的命中人；
可鏡花水月的那一幕後，卻似是他把我推下了天池……
忽然間心口一緊，痛到不能呼吸，命運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過往的一幕幕劃過眼前，我想揮手抓住些什麼，卻終究是孤身一人，一無所獲。
轉眼間，我腳下所踩之處，神梯越來越細，像個斷線的鞦韆，在空中搖搖欲墜。
上方傳來皓藍風焦急的聲音：「杜雪兒，剋制住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你的心越亂便越危險！」
「可是，我沒辦法不去想靖真哥哥！……」
我哭出了聲，腦海里只剩下了一句話，靖真哥哥不要我了，靖真哥哥不要我了……
我的手腳無力，每攀一階都如萬箭穿心般，遊盪在生與死的邊緣。
忽然間，上方的神梯終於裂出了一道細紋，我每攀一階，那裂紋便大一些，大概是要斷裂了。
低頭望下去，只見下方的深淵格外清晰，湍急的河流衝擊著水花，亂石飛濺，我若是跌下去，恐怕就要粉身碎骨了。
我的全身因為害怕而不禁顫抖，只能竭盡全力往前走，終於，終於要跨過有裂紋的那一階了。然而，我還未走過去，神梯便斷了。
「杜雪兒！本王不允許你死！」
下墜的那一刻，我望著面前神色焦急的皓藍風，在心中默默祈禱著：
風妖大人，我要去了，你一定要找到等待了千年的戀人啊！
身體穿過雲層，此時我已毫無靈力，完全不能自救，大概也是沒救了。
忽然間，我卻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只見眼前之人一身銀袍，御劍而行，周身仙氣隱約可見，他的眉眼中有些憔悴，然而如玉的面容仍讓人為之傾倒，正是我心心念念的靖真哥哥。
靖真小心翼翼地把我抱在懷裡，這一聲呼喚彷彿歷經了時間的沉澱，艱辛而又滄桑，「雪兒，看見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我心中一喜，搖晃著他的胳膊，「莫非這也是幻覺嗎？靖真哥哥來救我了？」
靖真把我放在了飛仙劍上，心痛道：「當我親眼看著你墜下天池，卻來不及救你的那一刻，我的心裡後悔萬分，幸好老天爺沒有將你帶走……
說完，他的眸光里又短暫恢復了往日的溫潤，「雪兒，陪我去一個地方，好嗎？」
原來這些都是真的！我心中有些好奇，「咱們要去哪裡？……對了靖真哥哥，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這兒不能施展法術，你又是如何御劍飛來的呢？」
靖真用手輕輕颳了一下我的鼻子，「我很後悔差點失去你，又想回到幻雪城弄清真相，於是重新在鏡花水月上施法，得知了你的下落。而我作為仙界的飛仙，這把飛仙劍已然成為了我身體里的一部分，無論在哪裡都能運用自如。」
我鼻子一酸，索性撲到了靖真的懷裡，「不管靖真哥哥信不信，雪兒真的不知道那些事情，也從未想過欺騙你……杜家若是欠了你的，我願意一併償還！」
靖真摸了摸我的頭，話語里有著幾分說不出的無奈，「雪兒，別說這些了，以後，我再也不會把你獨自一人弄丟了。」
他忽然捧起我的臉，目光里滿是希冀，「我在鏡花水月里還得知，人界中有一處山谷叫『時光之輪』，在那兒可以穿越時空回到當初的幻雪城，你願意陪我一起去嗎？」
想到我和靖真之間終要面對這些問題的，於是我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嗯，為了你，我願意。」
已經欠了靖真這麼多，又怎會捨得再拒絕，讓他難過？……
於是我和靖真哥哥御劍飛向了上端雲層，再向上，一層薄薄的光罩把我們阻隔在了神域之外。
而此時皓藍風已經隨著神梯走進了光罩里，他見我已安全，便不再回頭，而是專心往神域走去。
我隱約看見，神域的那邊有一棵紮根於雲層的萬年古樹，有數丈之粗。樹枝上長著奇異的果實，它們外層帶著薄薄的霧氣，閃現著七彩的光芒。
果然如皓藍風所說，神域真的很美，只是我無緣再過去一瞧了。
只見皓藍風已經離神域很近了，那裡的神梯破舊極了，就像由繩子和木枝隨意綁成，他每走一階，都會落下好多塵土。
我的心也隨著他舉步維艱的前進，而跌宕起伏。
忽然間，我看到皓藍風的腳步停滯，似是發生了什麼，對著前面喃喃道：「這千年不見，你還好嗎？」
靖真也看著他奇怪的舉動，對我說：「神梯上能喚起內心最深處的慾望，恐怕皓藍風也在接受著考驗。」
是了，或許皓藍風作為妖王早已看淡了塵世，可他終究還是有放不下的人啊……
風妖大人，一定要堅持住呀，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我剛想大聲提醒皓藍風幾句，卻見他突然袖袍一揚，一股藍色的靈力居然傾瀉而出，將面前的雲霧全部散去。
「我知道，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因為，她從不會如此溫柔待我的！」
這一聲大喝，趕走了皓藍風面前的幻象，卻帶著多少心酸和無奈。
隨後，神梯連接著對面神域的地方，生出了一個小小的樓台，似是接引著皓藍風一般，他緩緩踱步過去。
皓藍風終於安全了，我也是時候和他告別了。
我的手緊緊攥著衣角，和他告別時有些愧疚，並不敢看他的眼睛。
「皓藍風，是我意志不夠堅定……若不是靖真哥哥，恐怕雪兒已經死無全屍了，他想和我一同去找時光之輪，回到幻雪城……」
說完，我還是鼓起勇氣看著他，只見皓藍風明亮的藍眸逐漸變得黯淡無光，我竟有些不忍說出口：「所以……我要同他一起去了，不能陪你了，對不起。」
皓藍風深深地盯著我，「你一定要同他離開嗎？」
我不知該怎麼回答，只能不斷地說：「皓藍風，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沒再看我，語氣里有種說不出的落寞，「罷了，既然你過不來神梯，便是天意，走吧！」
我本想再安慰他幾句，卻被他冰冷地打斷了，眸光又恢復了最初的清冷，「走吧，本王的世界，從不缺你！」
靖真見他如此語氣，便帶著我御劍飛走了。
回頭望去，那終究沒抵達的神域，和神樹下一抹藍色的落寞身影，都在眼前漸漸消失不見……
……
我平復了一下心情，才問靖真哥哥，「時光之輪在哪裡呀？我們……真的可以回到十幾年前的幻雪城嗎？」
靖真搖了搖頭，「具體方向我也不知，但是飛仙劍可以帶我們過去，只是需要血祭之後，才會得到回應。」
下一瞬，他又尷尬的撓撓頭，「我第一次血祭，是讓飛仙劍來救你，倒真的應驗了。」
我心中一驚，扯開他的衣襟，果然胸口有一道深深的青黑疤痕，眼淚止不住簌簌落下，「疼嗎？你一定很疼吧……」
他輕輕地嘆了一聲，卻撫著我的髮絲，「不要難過，我不疼的……雪兒，我真的希望幻雪城裡的真相，只是一場誤會！」
我當然也希望……血祭需要用身上的血肉來施展法術，會不疼嗎，怎麼可能不疼呢？
我的心都碎了，靖真哥哥，接下來，就讓雪兒來幫助你吧。
於是我不顧靖真的阻攔，在手腕處用法術劃開一道傷口，將鮮血一滴滴都落在飛仙劍上。
靖真心疼地捧起我的手，為我用仙帶包紮手腕，「雪兒，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傻，如今你受傷了，疼得還是我的心。」
血祭過後，飛仙劍上果然靈力充沛，帶著我們飛向了一個深深的山谷里。
只見這兒溪水潺潺，通通匯入一個巨大無邊的湖裡，紅蓮灼灼，碧葉連天，好不美麗。
山谷的入口處還有幾棵千年松樹，上面有八個青苔組成的字跡：時光輪迴，就在谷中。
只是山谷這麼大，時光輪迴會是在哪裡呢？我一頭霧水。
靖真蹙眉看了許久，忽然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這裡是六界中十大美景之一，紅蓮天湖。想必時光輪迴——就在山谷里溪流源頭的所在之處！」
忽然發現，夜幕時分的星光格外璀璨，我們就這樣披星戴月的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