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水龍
醒來時，已經是早上，我發現我睡在一張很大的床上。
查理剛好進來了，對我說：「拉斐爾閣下，昨晚你大概是喝多了，居然昏睡在浴室里，是我們把你從浴池撈出來，拖到床上的。您以後要注意一下了，畢竟這裡女僕比較多，男人就我一個……」
哎，真是難為他了。主要這大浴池實在是太舒服了，我稍微打個盹就睡著了。我無奈地笑了笑。
「哦對了，今天您還要去王宮見國王殿下，還是趕緊起床吃早餐，準備一下，免得誤了時間。」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會管我的人，倒也是新鮮，我也就從了，照著他說的做。
不過這裡的早飯真是不亞於昨天的宴席，每一盤都十分精緻，量又不是很多，剛好夠我吃飽。我活到現在還沒有被這麼貼心的伺候過，回想之前的生活可真是辛酸。
很快，我吃完早飯，換好衣服，坐上了龍車，動身去王宮。但是我還是感覺身上這衣服很彆扭，畢竟我是個好動的人，這衣服實在是太影響打架了，萬一一會出了什麼事要逃跑，我估計這衣服都得扯爛了。
「拉斐爾閣下還在考慮衣服的事嗎？」查理可真是細心，看出了些端倪。我點了點頭。「好吧，今天回去之後，我親自動手改改衣服。」這話倒是驚了我，沒想到一個大男人還能幹得了這針線活，真是多才多藝。
我透過窗子，朝街道望去。街上的景緻比起綠洲城真是好了不少：綠洲城幾乎所有的房子都是都是土色平頂，遠處望去和沙漠無異，街上人也不多，多是談生意的商人四處奔波；阿克塞爾真是車水馬龍，龍車馬車遍地都是，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穿著各異，有的穿著十分正式，應該是政府要員，有的則裝扮十分怪異，可能是要進行什麼表演。果然經濟的差距一目了然，我覺得至少得為故鄉做些什麼。
不一會兒，我們就到了王宮。昨天的慶功宴把王宮前院弄得亂七八糟的，可今天早上一來，王宮前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真是不禁讓人讚歎幾句。
我走進王宮，在士兵的帶領下走到了與昨天不同的一個地方。這裡比昨天的大廳要小了不少，可只做國王一人用的辦公室的話卻也顯得有些大。
國王就坐在辦公桌後面。他的辦公桌十分樸素，整個屋子看起來也沒什麼裝飾，我深深地感覺到，這個國王絕非一般人。
「拉斐爾將軍，你來啦。怎麼樣，這兩天住得還習慣嗎？」國王指了指桌子另一面的座位，我就按他的意思，坐在那裡。
「還可以，有些受寵若驚了。畢竟之前過得是比較清苦的生活。不過雖苦，但比現在要自在些，想去哪就去哪。」
「其實你現在也可以想去哪，不過就是在我需要你的時候，能幫我解決一下問題就行了。按你的意思，授予你名譽將軍，不需要天天在崗位上耗時間。至於授勛的儀式安排在了幾天後，這幾天可不要跑了哦。」
「我覺得這樣挺好，我應該不會跑的。」
「哈哈，『應該』。不過沒關係，我安排的工作都是高報酬的，我相信你不會不接的，也不會不守信用的。」
「那是自然的，我們混這一道的都守信用，有利則來，無利免談。不過海邊的宅子我喜歡，接下來的工作咱們也好談。那個什麼將軍的稱號就算了吧，我不喜歡。」
「這對你而言可是好事，做名譽將軍會享受一些特權，至於義務嘛，完成我交代的工作即可。」
「那還行。」
「行就好。接下來咱們該談正事了。和砂龍同時出現的，還有水龍這種怪獸。只是之前水龍在奧瑟和阿美尼亞海域出現，不影響我們的商船。可最近幾日，水龍出現在阿克塞爾到達布林島的必經之路上，這就比較麻煩了。好不容易解決了砂龍，又來了條水龍。我希望你能除掉這條水龍。而報酬呢，就是你可以在達布林島的豪宅上住上一段時日，外加一些金幣報酬。不過我覺得金幣報酬你應該不缺吧，如果你願意去達布林島玩上一段時間的話，接了這工作可好？」
「什麼時候？」
「我們需要幾天準備軍用船，你可以趁著這幾天考慮一下。」
「好，我接了。不過你怎麼知道我會游泳？」
「其實我們考慮的是你和軍用船配合將其擊殺，不過我們對水龍一無所知，所以才希望你能去狩獵水龍。畢竟我們的軍用船設備也沒比其他船好多少，武器也都是老式的，想單獨狩獵水龍我感覺不靠譜，你去狩獵水龍我覺得靠譜。保險起見，一起去。」
「好。另外，我覺得我這身衣服很不合身，加上我很不喜歡鐵鎧甲什麼的，有沒有什麼輕便的衣服，好讓我狩獵水龍？」
「你居然不穿鎧甲？難道狩獵砂龍時你穿的是來時的那身布衣裳？」
我點了點頭。
「我的天，你是要有多強。」
「這都不算啥，我貧民窟的夥伴們其實都能做到。」
國王有些吃驚，沒等他說話，我繼續說。
「這次的金幣報酬就不要了，我希望能修一條阿克塞爾到綠洲城的路，這樣我也好經常去看望他們，說不定哪天還能幫上你的忙。」
「通路成本太高了，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過通一艘快船還是沒問題的。這都好辦，畢竟你把砂龍狩獵了，沙漠之中就能通船了，之後想做什麼也都好辦了。」
「那就好。狩獵完砂龍我想去綠洲城轉轉，這沒問題吧？」
「這都好說。眼下把水龍狩獵了才是要務。另外，你也不用急著回來，畢竟你可以在達布林島小住些時日。」
「行啊，我也正想去四處轉轉。這宅子估計住幾天就待不下去了，換換地方也好。」
「好，就這麼定了。你的衣服我這幾天也會處理了，在出發之前會交給你的。」
「好。」
國王帶我轉了轉這王宮，還跟我說，這王宮住起來還不錯。可要是換我，早就憋死了。一個地方大概也就能住幾天吧，過了幾天也就看倦了。一起吃過午飯，我就和查理回宅子去了。
這幾天確實挺無聊的，雖然生活很奢華，但比起在綠洲城，有意思的事少了很多。街上的人都忙於工作，除了看看演出，實在是沒什麼好玩的。這生活不如在貧民窟，和哈維他們聊一聊當天有趣的事，一起喝點酒，比這要愜意多了。
既然是要拿人錢財，就要幫人辦事，這幾天我一有空就下水練身手，生怕自己手生，丟了性命。這短刀用著越發順手了，大概是用慣了。這兩天進王宮不能帶刀，手沒摸著刀，有點想念這短刀了。不知是誰死後留下的刀，既然這刀也不錯，我就繼續拿來狩獵怪物好了，替那刀的主人多殺幾個怪物。
我潛水時，發現這海邊的魚種類還是蠻多的，比起綠洲城要多很多，還有許多沒見過的生物，看起來也很有意思。我拿刀叉了幾條見過的魚，決定晚飯就吃這些魚了。交給查理的時候，他還愣了半天，魚蹦躂了幾下從他手裡掉到了沙子上。
很快，幾天過去了。我有了新的戰袍，穿上感覺很適合戰鬥。出海時，國王親自為我送行，我也隨著查理一同上了軍用船。上了這軍用船，感覺跟上了賊船一般，有種一去不復返的預感。
船員拉錨揚帆，準備出海了。我站在船頭，望著大海的遠處，心中有些小激動。
船轉過頭，準備駛向達布林島。這次狩獵倒不如說是旅遊，把龍宰了就去達布林島度假。這麼想的話，還是很容易充滿幹勁的。
飛魚不時地躍出水面，海鳥從側面滑翔而過，映襯著湛藍的大海，這景色讓人覺得神清氣爽。船就這樣在海上行駛了好幾天。這海和沙漠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朝哪面看都是一樣的景色，看幾天就膩了。
這一天，天有些陰，海上沒有風，也沒有浪。從起床到中午，一直沒有聽見海鳥的叫聲，我覺得今天有些不大對勁。
「拉斐爾閣下，那裡有一個小島。這島原本是一個無人島，前不久有些阿美尼亞人去那裡住了些時日，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找什麼東西。」船長指著遠處一個可以看到的綠色小島。
阿美尼亞人？我不禁有些好奇，難不成和之前他們要找的神廟有關係？我請求船長去那個島上看一看，船長也沒什麼意見。
在船快要到達小島的時候，突然「咚」的一聲巨響，讓我不禁警惕起來。
一瞬間，我感覺到了砂龍衝出沙面時的那種感覺，立刻跑向船邊，直接跳進海里。說時遲那時快，我腳還沒離開船，一個水柱瞬間將整艘船穿了一個洞。船裂開了，我立刻順勢跳進了海里。隱約中，我看到海底有一個很像砂龍的影子向船沖了過來。我還是老樣子，朝側面游去。
那個影子一下子撕裂了整艘船，海里瞬間充滿了血水。沒辦法，我沒有那麼大本事，救不了那些人。來不及我愧疚，那個影子在船周圍擺來擺去，突然轉到了我這邊。我踢了一步水，游向側面。不過由於是在水裡，我移動得慢，那影子轉頭擺尾的時候刮傷了我的左臂。趁它轉身，我大致看清了它的樣子：幾乎和砂龍一模一樣，只是鰭比砂龍更大，鰓也更明顯，顯然更像是一條大魚。可它的鼻子上有一根長刺，被刺刺到肯定就沒救了。
這大概就是水龍了。水龍一直圍著我轉，我也緊盯著它。在水中雖然速度差距比狩獵砂龍時更大了，但朝各個方向都可以躲避水龍的攻擊，甚至可以只靠扭動身子就能躲過攻擊。我掏出短刀，利用水晶的力量，讓其擁有鋒利到能割開水的水平，使其不受水的阻礙而使揮刀速度變慢。
水龍朝我沖了過來，我立刻向隨便一個方向一踢水，就躲開了攻擊。水龍又沖了幾次，但幾乎都碰不到我。可我也沒法去碰它，因為不太適應水中轉身，來不及轉身砍上一兩刀。水龍很快長了教訓，不在水裡亂沖，而是圍著我緩慢地游著。
突然，它向嘴裡吸了一大口水，朝我吐出一道水柱。我發現它是在朝著我即將游去的地方噴水，幾乎是躲不開了，於是我立刻呼出嘴裡的氣上浮。但浮的還是有點慢了，被水柱劃破了右腿。沒想到這水柱威力這麼高，僅僅碰到一下就跟刀子划傷一樣，血流不止。
我浮出水面緩了口氣，繼續潛水，與之搏鬥。水龍沒有向我衝過來，而是又在原地吸水。大概是看到水柱能傷到我，就想繼續使用。我緊握著短刀，期望著能游得能再快一點，再快一點。水龍吐出了水柱，可水柱又是朝著我要游到的地方，幾乎躲不開。就在這時，短刀上的水晶微微發光，我游泳的速度變快了些，恰好躲開了水柱。
我有些不敢相信，水晶居然還有這樣的效果，還可以讓人游得更快。水晶真是個好東西。我藉助水晶的力量，不斷繞著水龍游，並且一點一點接近水龍。水晶的力量使我一點點地變快，我也逐漸適應了水中作戰，看距離差不多了，趁著水龍吸水，突然朝著水龍衝去。水龍還沒吸好水，提前朝我噴水柱。我一踢水，向上遊了很大一段。水龍好像嘴有點轉不上來了，完全跟不上我游的速度。我向前遊了幾步，心裡估摸著它的水應該不夠噴了，突然朝著水龍游去。水龍恰好沒有水了，它見勢不妙，突然像我衝來。我把握好時機，旋轉了一下身體，恰好到了水龍的側面，順勢用刀在它身上劃了一個大口子。
水龍在水裡叫著，即使是在水裡也能聽到它的聲音，水也順著他發出的聲波流動。我轉過身，看到水龍遊走了，我卻不敢掉以輕心，怕它和砂龍一樣殺回馬槍。不過水龍倒是耿直，直接就遊走了，游得很遠。我見水龍沒再回來，就從水裡探出頭，往船的碎片游去。
「閣下，你剛才去哪了？我們剛剛都擔心你呢，你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們可搞不了這水龍。」查理也懂水，還能跟我很自然地聊天。
「我剛才和水龍搏鬥了一番，那水龍不是很好搞，讓它溜了，我也受了點小傷。我看有不少船員都受傷了，咱們先找個地方落腳，療一下傷，再從長計議。」我提議。
水龍的突襲勉強是撐了下來，基本上沒有人丟性命，只是都或多或少受了點傷，過幾日應該不影響狩獵。我們藉助著船的一些碎片，游到了那個小島上。
我們拖著疲憊的身子上了岸，渾身濕漉漉的，又是陰天，不免有些發冷。查理脫了衣服，找了些柴火，正在鑽木取火。我也脫了衣服，隨便撕了兩條布，把傷口綁起來，提著刀去島里找些吃的或有用的東西。這裡由於沒有人類的影響，樹林很茂盛，物種很多，又是有一大堆沒見過的動植物。不過我大概也能分辨的出什麼是有危險的，就繞開那些危險的生物。穿過樹林，可以看到了這個島嶼有一片凹進來的沙灘。在沙灘上，有一坨東西堆在那。我走過去，慢慢接近那坨東西。
突然，那坨東西伸出一個頭，用眼睛盯著我。我又一次感覺到了恐懼，猜測那大概又是一隻類似於砂龍的怪物吧。那坨東西張開了翅膀，緊盯著我。我不敢後退，生怕它以為我可以吃，直接衝過來。我已經累得不行了，沒辦法和它再斗數個回合，只能忍著不動。它見我不動，撲了撲翅膀，徑自飛走了。
我頓時長舒了一口氣。它頭上的角，鋒利的爪，還有那巨大的翅膀，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里。它每一次撲扇翅膀，我都感覺要被風吹跑了一般。
我獃獃地站在那，不知道站了多久。我不曾想到還有這樣怪物，如果國王讓我狩獵這東西的話我幾乎是沒轍的，就算爬到它身上估計也會被甩下來摔死。
「閣下，嘿，閣下。」查理從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嚇了一跳，趕緊轉過身向後跳了一步。
「別緊張，是我，閣下。火生好了，去取暖吧。」我的手和腿都在不停地抖著，就這麼抖著，我跟查理走回去，坐在火旁取暖。
「閣下，剛才看到什麼了，怎麼這麼緊張？」查理不禁問道。
「沒……沒什麼。」那飛龍的身影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幾乎成了夢魘。如今再想那水龍，真是一點都不怕了。
「那我們先去找些吃的，您先取取暖。」查理和沒受傷的船員去覓食了。
天色漸晚，他們捕了些魚，找了些果子，今晚就在這裡將就了。
「話說這裡的魚真少啊，好半天才看到一條。」一個船員抱怨道。
「是啊，樹林里也幾乎看不到什麼動物，剛剛我就只看到一隻鹿，還跑得特別快，一眨眼就沒影了。」另一個船員也抱怨道。
「按理說這樣的無人島不應該這樣啊。難不成，是那些阿美尼亞人在這裡做了什麼……」船長這樣猜測。我覺得也是，畢竟水龍是這幾天才來這附近的，而阿美尼亞人是前些日子來這裡的，說不定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
帶著這樣的疑惑，我們疲憊了一天，也就都入睡了。
第二天，天才剛露出魚肚白，我就醒了。大概是昨天那條飛龍著實嚇到了我，我一晚上都沒睡好。我心有餘悸，卻被那害人的好奇心勾引著，不由得還想去那沙灘看一看。我悄悄穿好衣服，提起短刀，準備去看看。
還沒出樹林，我就依稀看到沙灘上又有一坨東西。我有些退縮了，可我不能在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我扇了自己幾巴掌，悄無聲息地朝著那坨東西走去。
可那坨東西的顏色和昨天好像不太一樣。昨天是岩石的顏色，而今天卻有些發藍。我收住自己的氣息，腳步變輕，像幽靈一般接近那坨東西。直到走到很近，那坨東西都沒有發現我，看來我屏息的能力還是很強的。
我走近了仔細一瞧，看到了昨天那飛龍沒有的鰭。鰭？直到我向側面瞧去，瞧見了鰓，和一道傷痕，才察覺到——這是昨天的水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