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安加薩的龍影
整個冰冠冰川,都在第一代巫妖王的意志驅使之下,被那些不眠不休的亡靈,用整體澆築的薩隆邪鐵城牆環繞了一圈,那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這幾乎就跟暴風王國決定要建一道圍牆,將整個艾爾文森林都包圍起來一樣。
任何一個建築師都會斥責這是天方夜譚,整個文明世界,也沒有那個種族能完成這一壯舉,除了亡靈,也唯有亡靈。
時間對他們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他們也不會感慨這項工程不可能完成的念頭,最重要的是,在巫妖王的命令下,他們不得不那麼做,於是,只用了不到10年的時間,這麼一座將整個冰冠冰川,這塊世界上最大型的冰川周圍,就屹立起了亡靈的不滅之城。
當然,看到這裡,有兄弟就會說,嗯,熊貓人的蟠龍脊不也是貫通了整個大陸嗎?但那不一樣,我的兄弟,亡靈和泰坦造物,那不一樣。
總之,任何人看到如今的冰冠冰川,都會驚訝,會震撼,然後才會恐懼。
這座黑暗的城牆之內,是亡靈的國度,它的心臟就在最南端的冰冠堡壘,城牆從它兩側蔓延而出,在整個冰冠冰川的大地上,還有其他四個冰冠堡壘的衛城,暗影穹頂,恐懼之門克雷薩,死亡之門莫德雷薩還有荒涼之門奧爾杜薩,據說那是建立在整個冰冠冰川的魔力節點上的四座衛城,它們拱衛著冰冠堡壘和黑暗大教堂,唯有這四座衛城的節點全部被關閉的時候,冰冠堡壘的大門才會洞開。
那遠不是單純的物理或者魔法能打開的門,那是更神秘的東西。
不過既然是一個完整的黑暗國度,那麼它肯定需要一個大門進出,巫妖王將大門建在了冰冠冰川和龍骨荒野的交界處,它因此不享受整個冰冠冰川的魔力加持,也是聯軍唯一能看到的入口。
安加薩,獸人語里「天譴」的含義,這是耐奧祖起的名字,而聯軍士兵,更願意直接稱呼它為天譴之門安加薩。
聯軍高層和阿爾薩斯都知道,即將在這座大門前方的荒野上展開的大戰,將直接決定北伐戰爭的命運,或許,也會決定整個世界的命運。
那一道緊緊閉合,如巨獸牙齒般參次交錯的黑色的鋼鐵大門,就像是最冷漠的生命和死亡的限界,卻又更像是一條線,無法跨越,更不能被跨越。
生與死的界限,從未如此清晰。
從龍眠神殿頂層向外看去,從遠方的迦拉克隆之墓為中心,沿著水晶裂痕和紅龍聖地為一條線,以東全是黑壓壓的亡靈,阿爾薩斯也感覺到了局勢的變化,他正在將整個諾森德的亡靈都匯聚在這片厚重的荒原上,而在這條線以西,則密密麻麻的布置著聯軍的堡壘和軍營。
下方是聯盟,上方是部落,這兩個文明世界的陣營在這最終決戰即將到來的時候,也終於選擇了聯合,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人會抱著「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這種愚蠢的想法了。
尤其是在親眼見過了亡靈天災的力量之後,所有人都會明白,在這種時候,還想要保存實力來謀取利益,是非常愚蠢的,一旦天災的力量衝破了枷鎖,蔓延到整個世界,北疆長達近五年的混亂將在整個世界的範圍里重演,那是誰也躲不開的災難!
世事就是如此諷刺,想讓兩個勢力和平相處的最好辦法,就是給他們找一個共同的強大對手,耐奧祖和阿爾薩斯希望用死亡和恐懼讓整個世界分崩離析,但正是因為他們的出現,反而讓這個爭吵不休的世界,奇迹般的恢復了一些和平。
不過這些和現在正在荒野上進行最後試煉的巴隆沒有太大的關係,或者說,這個盲眼牧師已經沒那麼時間去思考這些事情了。
他穿著厚重的白熊皮製作的大氅,趴在寒冷的雪地里一動不動,遠遠看去,他幾乎和這片白色的荒野融為一體,在他旁邊,是一臉興奮的麥斯米蘭和馬庫斯,雖然巴隆非常不願意,但沒辦法,他最終還是和這兩個傢伙組成了一隊。
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從蛛魔爪下救了他的命,更重要的是,麥斯米蘭和馬庫斯雖然看上去就像是兩個神經病,但他們的實力是實打實的,而且同為聖光的僕從,彼此配合起來也會更得心應手。
在過去的半個月里,三人小隊的腳步幾乎遍布整個諾森德,巴隆曾以為蛛魔的試煉會是他面對的最後一個試煉,但三個人扛著一大袋子蛛魔殘骸去交任務的時候,才從那個名為圖哈特的女騎士那裡知道,這只是他們的入門任務。
而且即便是入門任務,巴隆這一隊的成績也是最差的那一檔,他們甚至排到了第25名,成績最好的是獸人的小隊,那三個神秘的傢伙用了2天的時間,狩獵了4頭地穴領主,其次是暗夜精靈的小隊,然後是血精靈,然後是德萊尼。
這個結果讓三個年輕人大受打擊,他們第一次意識到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概念,不過這也激起了這三個傢伙的好勝心,就連風流騎士馬庫斯,也收起了自己那些帶著各種香味的信函,開始老老實實的做連續的試煉任務。
他們在北風苔原的草地上和猛獁人爭鋒,在祖達克狩獵危險的天災巨人縫合怪,在灰熊丘陵接受熊怪們的考驗,在嚎風海灣攻入了維庫人的村落,甚至最遠的時候,還通過傳送門去了風暴峭壁,在那個人跡罕至的世界之巔,抓捕野蠻的始祖龍,最後他們回到了龍骨荒野,從神秘而偉大的紅龍女王手裡得到了這個任務。
即將到來的戰爭讓阿爾薩斯也感覺到了壓力,他正在尋找他能找到的一切武器來摧毀文明世界的軍團,甚至不惜將目光放在了巨龍的遺產上,迦拉克隆,這頭遠古傳說中遮天蔽日的始祖龍王的遺骸,那幾乎佔據了龍骨荒野十分之一大小的墓穴被他麾下的亡靈掘開,一名自稱是通靈主宰·安提沃克的傢伙,正統帥著墓地的挖掘工作。
阿爾薩斯異想天開的似乎想要復活遠古凶獸迦拉克隆,紅龍女王只是將這當成一個笑話,就算是阿爾薩斯親自來,也不可能復活那強大到可以和最勇猛的泰坦守護者爭鋒的凶獸,但這種行為毫無疑問的觸怒了巨龍,所以生命縛誓者決定懲罰它們。
現在,這就是巴隆三個人的任務了。
他們靜悄悄的趴在雪地里,在前方100米的小山丘上,一聲綠色法袍的通靈主宰·安提沃克正待在自己的小帳篷里冥想,而在帳篷之外,則盤坐著一個散發著噁心臭味的巨大亡靈怪物,顯然,那是通靈主宰的僕從。
「嗨,我說,我們現在拍在第9,這是我們的最後一個任務,要衝到第1已經不太現實了。」
馬庫斯咂巴著嘴巴,半個月遊走在死亡邊緣的經歷,徹底褪去了這個風流的傢伙外表的浮華,但那臉上的刀痕卻沒有破壞他的魅力,反而讓他更有了一絲男子氣概,他對自己的同伴小聲說,「不過我們運氣不錯,調到了這個據說難度排前三的任務,這樣算下來,我們大概能衝到第4-5的位置,你們說我們會被選中嗎?」
「一定會的!」
麥斯米蘭摩挲著自己身邊放著的風車長槍,半個月的冒險也讓他變得沉穩了很多,但一開口,卻還是暴露了他的本性,
「只要我們殺死那頭散發著臭味的龍,我們就能贏得美麗而高貴的紅龍女王的青睞,我們會進入最終名單的!」
巴隆捂著自己的額頭,揉了揉,然後說,「好吧,那是一頭亡靈化的風暴巨人,但算了,你願意叫它龍,那是你的事情,聽我說,我敢肯定,只要我們進入戰鬥,那該死的通靈主宰就會召喚附近的亡靈來幫忙,所以我們的時間很少,5分鐘之內要解決他!然後發信號讓巨龍們來摧毀這個營地…該死,麥斯米蘭,給我回來!」
巴隆的話還沒說完,北郡騎士就挺著自己的風車長槍站起身,揮手就是一道耀眼而灼熱的聖光之錘砸向了眼前腐爛的風暴巨人,他一邊沖還一邊高喊著,「時間緊迫,我的兄弟!我來纏住這頭龍,你們去攻擊那個法師!」
說完,這個傢伙就激活了身上的魔法飾品,整個人就化為一道風一樣的影子,夾裹著聖光沖向了剛剛從地面上站起身的風暴巨人亡靈。
馬庫斯也隨後從藏身處跳了出來,抽出自己的黑色重劍,任由灼熱的聖光在他身體周圍流動,然後對巴隆說,
「我覺得他說的沒錯,想要得到女士的青睞,有時候就得勇敢一些,跟我來,巴隆,我們去砍翻那個敢惹美麗的女王生氣的混蛋!」
牧師最終只能長嘆一聲,這兩個不靠譜的傢伙不是第一次出現這種問題了,但就像麥斯米蘭說的那樣,時間緊迫,在這種時候,沒準埋頭猛衝就是最好的辦法了。
巴隆揮手給麥斯米蘭和馬庫斯一人一個厚重的護盾,然後用法杖撐起了神聖結界,在這個結界當中,亡靈的法術會被壓制一些,而魯莽的麥斯米蘭此刻和風暴巨人交上了手,雖然面對一個身高7米多的龐然大物,他小的就像是一個螞蟻,但每一次風車長槍刺出的時候,麥斯米蘭都會發出興奮的吼叫聲。
他很快樂,是的,也許這種為正義而戰的時刻,才是他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最快樂的時候。
三個人並不知道,在不遠處的雪地里,一個冷漠的觀察者正看著他們所做的一切,那是一個臉上有刀疤,還帶著一個黑色眼罩的高等精靈遊俠,他背後背著華麗的戰弓,還背著一把工藝品一樣音叉狀鳳凰長劍。
他對三個參賽者和通靈主宰的鏖戰毫無興趣,只是時不時用筆在手上的紙板上寫著什麼。
「暴風王國小隊,評價:魯莽,沒有作戰計劃,從不考慮撤退,但彼此配合親密無間,對待死亡態度平和,對信仰堅定,勇敢而果斷…」
羅格里奧·逐星又看了看遠方三個人大呼小叫的戰鬥過程,想了想,又提起筆,在後面加了一個評語。
「運氣非常不錯。」
「總體評價:優秀,建議加入「破冰」。」
「評價者:羅格里奧·逐星」
是的,在三個人從踏上第一個試煉開始,他們身後就始終跟著一個無人發現的幽靈,實際上,每一支隊伍都有會有這麼一個人,負責在最危險的時候把他們救出來,以及記錄他們所做的一切。
這不是沒有必要的,所有人都明白「破冰」意味著什麼,這其中能打,甚至不能算是第一候選條件,唯有那些真正正直,在死亡面前仍然能堅守底線的人,才是能被考慮加入其中的。
參賽的隊伍最初時有65支,到最後一輪為止,只剩下了40支,其他25支隊伍的命運已經被決定了,他們不會被放棄,但卻會加入另一個特殊的任務里,在那裡,除了能打之外,一切都不重要了。
在羅格里奧寫完了最後一筆之後,通靈主宰這個聽上去就像個狠角色的傢伙,也被馬庫斯一劍穿胸,這個傢伙的實力坦白說還是挺強的,但他失敗的唯一原因,就是眼前的這幾個傢伙比他更強!
馬庫斯吹了個口哨,根本不顧自己胸口被腐蝕的傷口,另一邊,伴隨著安提沃剋死去,風暴巨人亡靈也發出了一聲哀嚎,倒在了地面上,然後被麥斯米蘭一腳揣在腰部,將其從小山丘上踹了下去。
北郡騎士瘋狂的揮舞著手裡的長槍,朝著龍眠神殿的方向呼喚著,
「瞧!我們贏了!」
「誰最強!誰最猛!我們最強!我們最猛!哈哈哈,我們是來自暴風王國的勇士!我們為正義而戰!」
「為北郡騎士和他的侍從們歡呼吧!」
巴隆有些疲憊的用法杖撐著身體,沒有理會麥斯米蘭神經質的大喊大叫,而是從懷裡取出一個號角,遞給了馬庫斯,後者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氣,將其放在嘴邊,然後將其吹響。
「嗚嗚嗚!」
低沉的號角聲響徹天地,在寒風和落雪中傳出老遠,很快天空中就出現了十幾頭幼龍拍打翅膀的影子,那龍影翱翔在空中,將灼熱的吐息揮灑在地面的營地上,馬庫斯,麥斯米蘭和巴隆站在小山丘邊,出神的看著這一幕。
就像是真正站在神話里一樣,龍之影翱翔在大地之上,似乎預示著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會被歷史真正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