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命運交匯(上)
當卡莉雅女王的馬車駛入斯坦索姆的那一刻,整個城市都似乎要被民眾的歡呼聲掀飛了。
他們的喊聲沒有統一的規劃,顯得有些亂糟糟,但卻絕對能體現出國民們內心的激動,尤其是一些完整經歷過洛丹倫從盛轉衰,又是如何艱難的重立的過程的老人們來說,看到這熟悉的皇家馬車,更多的不是激動,而是懷念。
當年,仁慈的泰瑞納斯王,也是坐著這樣的敞篷馬車視察國家的,國王陛下從不擔心來自刺客的威脅,他也無需擔心,那是洛丹倫歷史上最傳奇的國王之一,最少在洛丹倫的國境內,他完全不用擔憂自己會遭到刺殺。
而現在,卡莉雅女王也選擇了這樣的敞篷馬車,就像是一個橫放的華麗椅子,身穿白金色長袍的女王陛下,端坐在那椅子一樣的馬車上,帶著手套的手,握著象徵洛丹倫王權的權杖,原本泰瑞納斯王的權杖,已經在洛丹倫城淪陷的時候不知所蹤,所以卡莉雅女王現在用的,是一隻新的權杖。
一隻最有意義的權杖。
來自狄克的奧爾西斯權杖,一把泰坦親自鑄造,可以根據使用者的意志伸長縮短,在移動每一步的時候,都會散發出散碎的星光,而且它的造型是一頭振翅的卡利姆多雄鷹,正適合卡莉雅這樣的中興女王使用,其中帶著的古樸和歷史的厚重感,讓卡莉雅女王非常喜歡。
這是真正配得上一國之君的禮物。
來自狄克的禮物。
她身上的長袍同樣不簡單,那是來自剛剛登上世界舞台的熊貓人的禮物,這件長袍並不華麗,但是穿上之後,那堅韌到喪心病狂的蠶絲,可以為女王抵抗任何鋒利兵器的正面攻擊,僅僅是這一點,就足以讓卡莉雅女王鍾情了。
不過這一切的外飾,都不足以掩蓋今天卡莉雅的風采,在塞拉摩的時候,這位堅強的長公主一直帶著面紗,今天是她在公共場合第一次展現真正的自己。
坦白說,卡莉雅的長相併不能稱之為國色天香,米奈希爾家族臉部的輪廓堅毅而方正,這樣的臉部更適合男性,這就是為什麼人們總說泰瑞納斯王和阿爾薩斯王子充滿威嚴的原因,但是對於女性來說,這樣的輪廓就顯得過於中性。
而且長公主的個子很高,據說這也是當年泰瑞納斯王擔憂的事情,他覺得很難為卡莉雅尋找到一位合適的夫婿,所以這兩點來說,卡莉雅算不上一個優秀的長公主。
然而,世事弄人,在這今天這一刻,這一切的缺點,都成為了卡莉雅女王的優點,中性的輪廓會讓人下意識忽略她的性別,高挑的身高會讓她在人群中鶴立雞群,再搭配上這5年在塞拉摩的打磨,坐在敞篷馬車裡的卡莉雅女王,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劍,又像是一面厚重的盾。
還有什麼,比擁有這樣氣質的女王更讓人覺得幸運呢?
她確實不是一個優秀的長公主,但所有人都相信,她會成為一名卓越的女王。
每一次當卡莉雅舉起帶著白色手套的手,想著民眾揮舞的時候,都能引起一陣陣的歡呼,就像是波浪一樣,無數人熱淚盈眶的高喊著女王的名字,龐大的人流跟隨著女王陛下的馬車不斷的前進,在騎士們的帶領下,這種歡呼的行軍很容易讓人被感染,並且加入其中。
當然,任何光明的一面里,都有其陰影的那一面,誰也不能保證這些歡呼的人群里,有沒有存在著一些心懷鬼胎的傢伙,但如果他們行動,他們就死定了,娜莎親自帶著十七個守望者隱藏在長公主的馬車周圍,達拉然的領袖羅寧也在廣場上方的觀察著一切,還有隱藏於民居中的辛迪加刺客,甚至是偽裝成城市雕像的泰坦造物,這種防護力量之下,除非是喬拉齊那個級別的刺客親自動手,否則沒人能傷害到卡莉雅一根寒毛。
很快,輝煌的遊行就到達了終點,被裝飾一新的城市廣場邊緣,在一生戎裝的老元帥加瑟里斯的攙扶下,卡莉雅女王走下馬車,這位帶著黑色眼罩,滿頭白髮的老元帥親自在前方手持長劍,為女王陛下做引導,他走的很慢,還有一些一瘸一拐,卻沒有人會嘲笑他。
就如同暴風王國的溫德索爾元帥被稱為「瑟銀的膽量」,加瑟里斯在洛丹倫也有一個「鐵元帥」的外號,而在女王陛下身後,加文拉德·厄運,這個初代大騎士碩果僅存的兩位里的治癒者,在今天換上了一套莊重的黑白牧師長袍,頭戴牧師帽,身披經幡,手持聖典和權杖,要作為女王加冕的主持者。
至於為什麼不是名氣更大的本尼迪塔斯,我想原因大家都知道了。
當卡莉雅提著裙角走上城市廣場最高處的高台的時候,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座重新修繕的廣場背後就是阿隆索斯禮拜堂,第一代聖騎士們受洗的地方,斯坦索姆城內最有歷史意義的地方。
來自暴風王國的石匠兄弟會的建築大師,還在這裡修建了一座七層高的巨大噴泉,在今天,這個噴泉被法師們施加了魔法,它噴出的水流帶著璀璨的光芒,能讓所有人吸引在這裡,然後注意到廣場最上方的卡莉雅女王。
嘿嘿,來自法師們的小把戲。
「當,當,當」
達里安·莫格萊尼親自敲響了教堂里的聖鍾,在那傳遍了整個城市的鐘聲中,加冕典禮正式開始。
一座泰瑞納斯王的半身像,一副洛丹倫的國徽,以及一把斷裂的權杖,據傳說那是初代的洛丹倫國君使用過的權杖,代表著米奈希爾家族對於這片大地神聖的統治權。
加文拉德抱著聖典,手握權杖,踩著最標準的牧師步伐,從教堂中走出。
在他左邊,是一身白色長裙的吉安娜·普羅德摩爾,這時她作為庫爾提拉斯王女所履行的最後一場儀式,然後王女就會被換成她的妹妹,芬娜·金劍,吉安娜帶著白色長筒手套的手裡捧著一個紫色天鵝絨填充的盒子,其中放著一頂王冠。
那是一頂被重新修繕過的王冠,那來自泰瑞納斯王,卡莉雅的父親,這頂王冠本已經在洛丹倫之災里徹底碎裂了,但是在神秘的托維爾珠寶大師純手工的修繕之後,這頂王冠不僅恢復了原裝,還鑲嵌上了來自托維爾人法老的禮物,一顆從起源大廳里拿出來的起源寶石。
從出生開始就和寶石打交道的托維爾人,甚至喪心病狂的用秘銀,在這王冠上為卡莉雅女王繪製了多達7個魔法防護的法陣,再交由最博學的辛德拉博學者們為之附魔,使其成為了一件真正的高階魔法物品。
這絕對是各國國王的王冠里,最低調,但也是最奢華的那一個了。
而在加文拉德的右邊,是穿著藍色禮服,帶著綬帶的安度因·烏瑞恩,小王子的金色頭髮梳的整整齊齊,一臉莊嚴,手裡捧著一個金色的小水盆,其中是完全沒有稀釋過的聖水,就像是金色的粘稠液體,這是目前最強的三位聖騎士弗丁,莫格萊尼和狄克親手祝福過的聖水,其中蘊含著拯救,懲戒和秩序三種力量。
它幾乎已經是實質性的聖能了,毫不誇張的說,哪怕你眼前站著一個英雄階的死靈,只要他不反抗,你就可以用這盆聖水重創他,甚至是通過灌注入邪惡的核心來殺死他。
吉安娜和安度因會以繼承者的身份出現在這卡莉雅加冕的儀式上,其實也是代表著洛丹倫和庫爾提拉斯,以及暴風王國的堅定同盟。
特意選出來的小孩子們在廣場的步道上站成兩排,高聲歌唱著聖歌,他們的聲音充滿了童真和純潔,其中領歌的那個美麗的金髮小丫頭,是狄克的熟人。
小帕米拉,她和她已經退役的父親重新回到了達隆郡,她有了個新的媽媽,而她的爸爸,曾經斯坦索姆戰團的勇士小隊的隊長,狄克的老上司雷德帕斯,已經是一名男爵了,他的封地,就在達隆郡。
那個一切開始的地方。
在萬眾矚目中,嚴肅而莊重的加文拉德站在了卡莉雅旁邊,卡莉雅深吸了一口氣,半跪在了眼前的三樣東西面前,然後眾人就聽到加文拉德低沉的聲音傳遍了廣場,
「卡莉雅·米奈希爾,你們面前跪著的,是這片大地神聖的統治者,米奈希爾家族最後的血裔,所有的榮光,所有的沉痛,所有的過去,所有的未來,都將集中在她的肩膀上,這是一個國家的傳承,這是一段歷史的重量,這是一個賜福,也是一個束縛。」
「今天,將是舊時代歷史的結束,以及,新時代歷史的開始。」
加文拉德在成為聖騎士之前,是一位非常嫻熟的牧師,他的聲音低沉,儀式感非常強烈,還有一種引人注意的吸引力。
「那麼,以這片大地古老的聖光信仰的侍者,我要問你,卡莉雅·米奈希爾,你是否知道洛丹倫這個名字代表的意義?」
卡莉雅的聲音第一次在今天,第一次在這個廣場上響起,
「lordaeron,矮人語里的土地,人類語里的人民,薩拉斯語中的和平。」
「和平的土地與人民!」
這個答案讓在場的所有人發出了歡呼,而加文拉德的第二個問題緊隨其後,
「卡莉雅·米奈希爾,黑暗剛剛從這片大地上褪去,如果它再次來襲,你能否成為你的子民和腳下土地的劍與盾?能否以你的意志為你的人民築起城牆?」
「我會!我不但為為此付出我的生命,我的靈魂,我的一切,我還會黑暗從這片土地上奪走的每一滴血,都讓它們付出十倍的代價!」
「我會從黑暗裡奪回它帶走的每一個屬於洛丹倫的子民的靈魂,讓他們重歸故土。」
「我會將戰火燒到黑暗的國度,在那裡建起洛丹倫新的邊疆。」
「我會等待著黑暗在洛丹倫面前跪地求饒。」
「我堅信!」
這絕對不是該有的台詞,從未有一位國王會在加冕的時候,說出這樣殺氣騰騰的話,但民眾們完整的聽到了卡莉雅的宣誓,他們獃滯了,幾秒鐘之後,站在觀禮台上的狄克第一個站起身,手中的逐風劍砰然出鞘,雷電和聖光在劍刃上纏繞,用行動代表了自己對於卡莉雅女王的支持。
這個舉動就像是發令槍響,下一刻,連綿不斷的刀刃出鞘的聲音在廣場上響起,整個廣場的氣氛,在這一刻從平靜和莊嚴,變成了殺氣四溢,但卻又極其熱血,讓人忍不住要撕裂胸膛的沸騰。
「女王萬歲!」
「女王萬歲!」
這大概是歷史上第一位在加冕儀式還沒結束的時候,就有民眾跪拜的國王了,而且還不是一位,在雷德帕斯爵士第一個單膝跪地的時候民眾就像是齊刷刷的骨牌一樣,整個廣場上都是跪拜的平民。
顯然,並不是莊嚴和繁瑣的儀式才能打動人心,往往是這種能喚起民眾內心最深沉的希望的人,才會得到民眾的擁戴。
所以說,卡莉雅會是一位最出色的國王。
狄克從未懷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