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海上王權
黑石獸人登陸的事情一度鬧得沸沸揚揚,就連塞拉摩的農夫都議論紛紛,大家起初都以為戰爭就要來了,不過後來卻又看到獸人們派了一隊使者來覲見卡莉雅公主,再後來就又聽說獸人們服軟了,保證不會再接收來自東大陸的獸人戰爭難民。
這下所有人的心就又放了下來,而且馬上就要到收穫時節了,獸人們的話題也漸漸失去了熱度,不過很快,另一件大事就又讓塞拉摩的居民們騷動了起來。
戴琳要來了!
那個人類的英雄,神秘的島嶼之國庫爾提拉斯的統治者,海洋的國王,將帶著一支強大的艦隊,來訪問塞拉摩了!
這可是塞拉摩建立之後,到來的第二個真正的大人物!
第一個是當初暴風城的王子到來的時候,整個塞拉摩都舉行了盛大的儀式來歡迎,這一次的儀式只會更盛大,提前半個月,衛兵和官員們就開始了忙碌,完成了糧食收割的農夫們更是被徵兆到了城裡,開始清理城市,布置盛大的儀式。
戴琳-普羅德摩爾是人類七國的國王之一,卡莉雅長公主名義上是已經滅亡的洛丹倫的繼承者,但論起輩分,她也只是戴琳的晚輩,塞拉摩作為洛丹倫流亡政府的所在地,不管是力量還是其他,也都遠遠落後於庫爾提拉斯,所以這一次的訪問其實意義重大。
這意味著除了暴風城之外,第二個人類大國將會承認塞拉摩對於洛丹倫的意義。
在整個城市都是一片歡樂的時候,有那麼兩個人卻緊張的一夜一夜都睡不著覺。
吉安娜緊張是因為她擔心父親的脾氣,以及她一直刻意忽視的責任:在她的兩個哥哥都在戰爭中戰死之後,她就成為了庫爾提拉斯的王女,儘管那時候她只是個不懂世事的小女孩,但繼承庫爾提拉斯是她無法躲過去的天然使命。
她不願意那麼做,除了放不下對魔法的熱愛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如果真的回去了庫爾提拉斯,她勢必要面對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庫爾提拉斯國內的貴族勢力也很強,為了服眾,她就不得不選擇其中一家聯姻。
這是連當年的卡莉雅長公主都無法躲過去的命運,如果不是黑龍王的橫空出世和洛丹倫的突然毀滅,恐怕卡莉雅現在早已經是某某公爵夫人了。
狄克緊張則是因為他隱隱感覺到,戴琳這一次來塞拉摩,除了訪問之外,另一個原因很可能就在吉安娜身上,而且上一次和這位嚴肅的,氣場異常強大的統治者見面的過程絕對算不上友好,眼下他和吉安娜也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齡了。
這個很現實的問題擺在他面前:他該以以什麼理由來說服戴琳同意他迎娶吉安娜?
北方伯爵?好像距離王女的位置還差一些。
聖騎士領袖?這個頭銜在政治里毫無意義。
世界樹保護者?別逗了,精靈的尊敬和戴琳有什麼關係?誰不知道這位海洋的國王是個出了名的「大人類」種族主義者。
卡莉雅公主的支持?這個好像還有點用,但問題是,卡莉雅作為晚輩,在戴琳面前也沒有太多的話語權啊。
想來想去,這些紛亂的想法,除了讓狄克更緊張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作用,他恍惚間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過去,因為房子,車子和鈔票而擔心婚姻的那個苦逼的時代里。
等等,說起來,吉安娜的身份放在那個世界,也是妥妥的白富美吧。
「要不,我們逃吧!」
有一天晚上,吉安娜突然跑到狄克房間里,拉著聖騎士說出了這句讓聖騎士哭笑不得的話,看著已經有了黑眼圈的大小姐,狄克心疼的將她抱在懷裡,
「別擔心,一切交給我,會有辦法的。」
「嗯……」
於是在狄克和吉安娜的持續焦慮中,戴琳還是到了塞拉摩,在遊戲的歷史里,戴琳-普羅德摩爾的旗艦,號稱人類世界無敵戰艦的「海上王權」就很出名,但是當狄克真正站在塞拉摩的港口,看著那小山一樣浮動在海面上的超級戰艦的時候,他還是為自己貧乏的想象力而羞愧。
這艘船也顛覆了狄克固有的想法,木質船真的不一定會比鋼鐵船弱上多少。
尤其是在魔法世界,當一艘完全由魔法處理過的,比鋼鐵還要堅硬的頂級木材製作的戰艦出現的時候,那船舷上密密麻麻的魔紋幾乎耀花了狄克的眼睛。
這艘船連上水體下方的撞角,高度最少也在25米左右,全長近150米,毫不誇張的海戰大平台,船體分為五層,每一層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炮門,根據吉安娜的說法,這艘戰艦總共有370門左右弦炮,全部是矮人大師手制的精品。
在船體正前方和正後方,還有高聳的30門大口徑海戰炮,當真是將火力優勢提升到了極限。當初就是這艘船帶領的人類聯盟的艦隊,在米奈希爾港外的海面上,一戰就將獸人所有的船隻全部摧毀,從而為後來燃燒軍團的大反攻打好了基礎。
而且這艘船的艦橋很有意思,沒有做成普通船隻的那種房屋一樣的結構,而是做成了一把王座和三叉戟的模樣,這也是這艘超級戰艦下水之後,戴琳親自將它命名為「海上王權」的由來。
這艘船幾乎掏空了庫爾提拉斯所有的家底,但在戰爭結束之後,依靠「海上王權」的威懾,庫爾提拉斯的大海商們迅速壟斷了大半個無盡之海的運輸業,就連為了錢不要命的地精們也不得不忍氣吞聲,看著庫爾提拉斯的那些商人賺的滿嘴流油,卻也不敢發出一聲不滿的聲音。
沒辦法,「整個海洋都是普羅德摩爾的疆域」,這句話絕對不誇張。
狄克暗地裡誹謗這位老丈人肯定也是個大炮巨艦主義者,多就是好,大就是美,億萬炮台,億萬光輝的那種。
在海上王權號在眾人面前下錨的時候,整個碼頭上一片寂靜,所有人彷彿都籠罩在這艘船的陰影里,如果它在這時候開炮,甚至摧毀塞拉摩都不是問題。
一身戎裝的戴琳在身穿白色盔甲,白色戰袍,挎著水手刀的庫爾提拉斯水兵的護衛下,踏著紅地毯,走上碼頭的時候,狄克還是不得不滿臉笑容的跟著卡莉雅公主走了上去。
「塞拉摩歡迎您的到來,戴琳叔叔,很高興看到您還是和以前一樣健康!」
帶著王冠的卡莉雅對戴琳微微俯首,對面頭髮已經花白,但身體還是挺得筆直的「海軍上將」也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輕輕虛扶。
「洛丹倫的悲劇讓所有人都很悲痛,但我看到你繼承了泰瑞納斯的遺志,在困境中將洛丹倫傳承了下來,你很不錯,卡莉雅,誰又能想到,你會做得這麼好,你已經是一位很成熟的統治者了,卡莉雅!」
戴琳的眼睛和吉安娜一樣,是大海一樣的蔚藍,不過其中透露出的冰冷還是讓人有些忍不住頭皮發麻,他和善的對眼睛里噙滿了淚水的卡莉雅說,
「別哭,孩子!泰瑞納斯會為你驕傲的,來,站在我身邊!你已經有了這個資格。」
卡莉雅長公主順從的站在了戴琳的身邊,然後走上來的是同樣帶著王冠,穿著藍色禮服,胸口佩戴著精緻的綬帶和雄獅徽章的安度因,小王子明顯有些緊張,這也難怪,就算是他的父親,在戴琳面前,也得心甘情願的低頭。
「向您致敬!戴琳陛下!」
安度因大聲說,他的臉頰有些微紅,但卡莉雅親自教導的禮儀卻做得非常到位,這讓戴琳也是眼前一亮,他伸手摸了摸安度因的腦袋,感慨的說,
「啊,小安度因,當年我見到你父親的時候,他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但是卻還沒有你的氣勢強,很不錯,我看到了暴風城的雄獅已經長大了!很不錯,暴風王國就需要你這樣朝氣蓬勃的後繼者!」
說完,戴琳伸手解下了自己腰上的配槍,那是一把真正的藝術品,當年戰爭勝利的時候,麥格尼國王親手為戴琳製作的兩把配槍中的一把,矮人短槍的樣式,但不管是紅色的槍柄木托,還是用最好的金屬製作的槍管,以及那鎏金的印字。
「大海的主宰者。」
戴琳感慨的說,「這把槍叫「命運」,我用它殺死了數不清的敵人,這把槍見證了我的勇氣和我的戰鬥,拿著它,小安度因,願我的勇氣和你同在!」
安度因有些拘謹,作為王子,獸人戰爭是他就學習的歷史,他知道這把槍的來歷,他急忙搖了搖頭,
「不,這太貴重了,戴琳陛下。」
戴琳將命運塞進小王子的手裡,拍了拍他的腦袋,「叫我戴琳叔叔。」
說完,海軍上將的目光轉向了另一個人,那是換下了法師袍,穿上了藍色貴族長裙的吉安娜,她的頭頂,也帶著象徵王女身份的小王冠,手裡拿著蔚藍色寶石鑲嵌的權杖,她看著自己的父親,突然間內心的緊張都不翼而飛,尤其是在看到父親頭頂的白髮的時候,吉安娜有了種心酸的感覺。
「父親.……」
「我的女兒.……你和你的母親簡直一模一樣。」
戴琳的聲音也變得低沉而柔和,「還有你的哥哥.……我聽說了你在海加爾山和黑石山的事迹,你做的很好,安娜,你沒有讓你的姓氏蒙羞!我相信,你也會成為一名優秀的統治者,對了,這次我帶來了你的妹妹,去和她見見吧。」
吉安娜還想說什麼,但下一刻,戴琳的身形就從她面前走過,然後停在了另一個人的面前,
「你……又是你.……好運氣的傢伙,我不喜歡你!你知道嗎?」
狄克舒了口氣,一切的計劃都被這句話粉碎了,他的眼神從忐忑變得平和,戴琳的氣勢是很強,但狄克也不再是當初那個達隆郡的治安官了,在和阿克蒙德拼過生死,和奈法利安鬥智斗勇,和龍王站在同一舞台之後,即便是戴琳,也沒有什麼了。
「我從沒有要求您喜歡過我,戴琳陛下。」
狄克的手指動了動,「我喜歡您的女兒,我想娶她為妻,不管面前阻攔的是什麼,我都會娶她,沒有什麼能改變我的心意,所以希望我們能得到您的祝福。」
這話一說出來,不僅僅是戴琳的眼神變了,就連身邊的人都忍不住變了臉色,,卡莉雅滿臉擔憂,而小安度因則握緊了拳頭,不愧是導師,這難道就是他常說的,男人的浪漫嗎?
「憑什麼?」
戴琳惡狠狠的質問。
狄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實際上,我並沒有在徵求您的同意,不管您願不願意,我都會娶她。」
「很好!」
海軍上將就像一頭髮怒的獅子,他伸手指著狄克的胸口,「老兵之間的談話就該露骨一些!年輕人,我不會同意的!我倒是要看看,面對我,你該怎麼搶走我的女兒!」
「您會看到的!」
狄克低下了頭,這時候,吉安娜從戴琳身後走了出來,堅定的站在了聖騎士的身後,兩隻手,十根手指,緊緊的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