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誠意

  卡莉雅長公主是個嬌弱的人。


  她繼承了米奈希爾王氏特有的方形臉,大眼睛和鋒利的眉毛,這種特徵出現在男人身上,堪稱點睛之筆,但對於卡莉雅長公主來說,這無疑破壞了她作為美女的那一部分氣質。


  不過在和墮落的大地守護者談過戀愛,又經歷過親弟弟阿爾薩斯主導的屠殺之後,這位徹底失去了愛情,又失去了所有親人的長公主殿下,卻以一種常人無法想象的堅韌,重新撐起了一個國家。


  塞拉摩,這座在卡利姆多的海岸線上剛剛誕生的國度,並不繁華,但卻充滿了積極向上的味道,失去了土地的農夫們,在這裡又分到了新的土地,當法師們整治過那些充滿了危險的沼澤之後,一片又一片肥沃的土地,出現在了塞拉摩城的郊外。


  老泰瑞納斯王是個勤政愛民的統治者,儘管是帶著貴族階級的立場統治洛丹倫的,但他卻真正的讓平民們記住了他,以至於在洛丹倫滅亡后,卡莉雅長公主,在吉安娜大小姐的鼓勵下,登高一呼,就有數萬失去了家園的平民,跟著她踏上了危險的遷徙之路。


  從狄克的角度來看,卡莉雅長公主在這小半年裡,做的確實不錯,在倖存的大臣們的幫助下,新生的塞拉摩,在以一種很健康的態勢發展著。


  但它仍然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無法承受太多的責任,所以狄克的第一遠征軍團,並沒有選擇在塞拉摩本土上岸,而是直接在杜隆塔爾的最北方,塞拉摩的軍人們,修建的北方要塞的港口登陸。


  提前一步回到了塞拉摩的卡莉雅長公主親自帶著大臣們,在港口接船,雖然東大陸的統治者們很不是東西,但他們聯合授予狄克的印信卻是實實在在的,如果不考慮真實權柄和那1w多讓人發笑的,由老弱病殘和從良的傭兵們組建的軍團,狄克可以算得上是即人類偉人,洛薩大元帥之後,第二個得到了所有人類國家授權的聯合軍團的統帥者了。


  然而在真正懂行的人眼裡,他這個指揮官一文不值,甚至連狄克自己都沒當回事。


  不過眼下,卻有一個很重要,很嚴肅的問題,擺在了狄克面前。


  這一萬多軍人的補給,最多只夠一個半月,在不挑戰塞拉摩本就貧乏的物資儲備的情況下,他需要及時找到糧草的來源,否則遠征,就變成一個笑話了。


  不過在這之前,狄克還有另一件事情需要去做。


  深夜,北方城堡的海岸上,斯坦索姆戰團的指揮官們分散在這個隱蔽的海角周圍,赫洛德帶著自己的勇士戰隊護衛在更遠的地方,一身戎裝的狄克站在海角的邊緣,大小姐坐在用冰塊製作的椅子上,重新做回了參謀的埃里戈爾站在狄克的身後。


  靜悄悄的海風吹過海面,和東大陸的風景不同,卡利姆多的原生態景色,讓人有了一種進入蠻荒的感覺,這種野性自由的味道撲面而來,讓憂鬱的大小姐,也變得歡樂了一些。


  「來了!」


  埃里戈爾低聲對狄克說,後者轉過頭,就看到幾個舉著火把的高大影子從另一邊走入了海角當中,為首的那個獸人穿著黑色古樸的板甲,背後背著一把逸散著元素之力的石錘,伴隨著他一步一步走進,不管是被狄克背在身後的正義之火,還是吉安娜手裡的黑檀之寒,都發出了輕微的嗡鳴聲。


  「止步!」


  埃里戈爾大聲喊了一句,獸人們站在了距離狄克十步遠的地方,薩爾仔細的打量著眼前這個穿著盔甲的人類聖騎士,狄克也在打量著這個未來二十年的命運之子。


  「你是薩爾?獸人現在的酋長?看上去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嘛!」


  狄克玩味的從懷裡取出了一張貼在一起的皮質書信,伸出手,將其捏在手裡。


  「德雷克塔爾先生是個值得尊敬的智者,他很看好你,這也是我邀請你們過來的原因!」


  薩爾身後更高大的獸人戰士想要接過書信,卻被薩爾阻止了,他上前一步,伸手將狄克手裡的書信拿了過來,當著狄克的面展開,這個舉動讓狄克嘴角上揚。


  薩爾,果然不愧是最有親和力的獸人,僅僅這一個動作,把信任這兩個字,演繹的恰到好處。


  薩爾看完之後,又將書信傳遞給了他身後的獸人,然後將拳頭放在胸前,對狄克行了個禮,


  「德雷克塔爾長者是我在薩滿路上的導師,我要感謝你為調解霜狼氏族和雷矛矮人的矛盾做的努力,年輕的人類將軍。」


  薩爾的聲音很有磁性,那是兼顧了獸人低沉的嗓音和人類說話的語調,總之,還是讓人提不起厭惡的情緒,不過作為前20年人類的死敵,除了狄克之外,就連吉安娜大小姐,也是用一種混雜著審視和厭惡的目光,看著薩爾和其他的獸人。


  更不用提已經將手握在武器上的聖騎士們了。


  獸人那邊也是一樣,雙方的氣氛用劍拔弩張來形容,絕對是沒錯的。


  薩爾和狄克都注意到了這一點,狄克意識到,最好長話短說,否則待得時間長了,很可能會發生某些他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所以他主動開口。


  「薩爾,我們不是朋友,但在獸人遷徙到西大陸之後,我們也不再是敵人了,我帶著勇士們千里迢迢來到這裡,更不是為了之前的那些仇恨,大惡魔毀掉了達拉然,我們知道它想要的是什麼,所以我們來了。」


  狄克瞅了一眼薩爾身後那些神色不善的獸人們,

  「作為和平的基礎,我希望你們能停下對北方要塞的侵擾,塞拉摩對獸人沒有惡意,作為回報,在你們需要的時候,我們可以幫你們一把。」


  狄克的話音剛落,薩爾身後的高大獸人就冷哼一聲。


  「哼,人類!羸弱的傢伙,我們才不需要你們的幫助,杜隆塔爾是獸人的家,不容許人類踏上一步!想要戰爭,就來!看看是誰教訓誰!」


  狄克眼睛眯了起來,他認得那個獸人,那是瓦洛克-薩魯法爾,如今獸人的督軍,一個勇猛的戰士。


  面對瓦洛克的嘲諷,埃里戈爾上前一步,寒聲說,

  「要不是指揮官決定和你們這些野獸見一面,1w多名遠征軍將士的長劍早就落在你們身上了,粗魯的野獸,你們過去20年在東大陸犯下的罪孽,我們可都記著呢!」


  「噌!」


  「噌!」


  薩魯法爾抽出了背後的戰斧,其他的獸人也拔出了武器,狄克這邊,埃里戈爾毫不畏懼的拄著重劍,其他的聖騎士也紛紛長劍出鞘。


  吉安娜後退一步,散發著陰森寒氣的法杖輕輕在地面一點,一頭全身由青綠色流水組成的水元素出現在了她的身前。


  氣氛瞬間就進入到了戰鬥的節奏里,但就在氣氛凝滯的這一刻,兩聲呵斥卻同時響了起來。


  「退下!聖騎士們!」


  「夠了!瓦洛克,收起你們的武器!」


  狄克和薩爾的呵斥還是有效果的,獸人們收回了武器,聖騎士們也後退了幾步,但這場突然的爆發,還是讓原本有了一絲味道的談判,又變回了被仇恨主宰的氛圍里。


  薩爾看了一眼狄克,沉吟了幾秒鐘,開口說,


  「對於北方要塞,獸人沒有惡意,我們只是迫於自衛而已!我不願意為了這些東西掀起一場戰爭,而且你也說了,惡魔來了,所以我可以讓狼騎兵們不再窺探北方要塞,但你們.……你們也不能再向前擴張!瓦洛克說的沒錯,這裡是我們的家,為了和平,我可以分出一些給你們,但不要挑戰獸人的底線!」


  「薩爾.……你不能.……」


  瓦洛克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薩爾揮手制止了,狄克看著這一幕,摸了摸下巴,又談起了另一個問題。


  「那惡魔呢?你對它們了解多少?」


  薩爾攤開了手,一副我也不是很了解的樣子。


  「我們對惡魔的了解也不多,但我們知道,它們是在半個月之前出現的,現在艾薩拉那裡,已經成了惡魔的大本營,它們攻入了灰谷,那群精靈們採取了很消極的撤退,現在戰歌氏族正擋在從灰谷到貧瘠之地的入口,不過坦白說,惡魔似乎並沒有把我們當成對手,它們甚至不願意分兵來攻打我們。」


  「就因為它們沒有主動進攻,你就不認為這些惡魔是威脅嗎?你忘記獸人和惡魔的淵源了嗎?你自己能把握自己的意志,普通的獸人呢?」


  狄克搖了搖頭,薩爾的反應還是讓他有些失望,這位獸人的酋長還沒有成長到以後那個高度,現在看問題的角度還是有些薄弱了。


  而面對狄克的反問,薩爾一時語塞,他想了想,鄭重的說,

  「獸人已經不再是被惡魔之血主宰的劊子手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提醒,我會開始注意這一點的。」


  狄克聳了聳肩,他活動了一下雙手,扭頭看了看聖騎士們毫不掩飾的殺意,簡短的說,

  「我帶著第一遠征軍團過來,正是為了大惡魔而來,我再重申一次,我對你們沒有那麼多仇恨,薩爾,我知道你是個睿智的獸人,你應該能分清楚,誰是朋友,誰又是敵人的。」


  「我們可沒有和人類做朋友的打算。」


  薩爾還沒有回答,瓦洛克就大喊到,「但如果你們真的是為了惡魔而來,我倒是不介意為了這難得勇氣退讓一步,但你們要先表明自己的誠意,惡魔們想要進入貧瘠之地,戰歌氏族抵抗的很艱難,如果你們幫我們能打退它們,我們立刻從北方要塞撤走!」


  狄克瞅了一眼沉默的薩爾,頓時明白,這也是這個和善但卻也很狡猾的獸人酋長的打算,他磨了磨牙,看著一臉挑釁的薩魯法爾,沉聲說,


  「可以!明天!明天中午,第一遠征軍就會證明自己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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