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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命運的玩笑

  從小就和弓箭打交道的希爾瓦娜斯,對於箭矢飛射的聲音已經熟悉到了極點,當那根飛射而出的黑暗箭矢射向她的時候,遊俠將軍想也不想的翻身而起,雙手撐在地面上,整個人倒立著向前方竄去。


  在她身後,那黑暗箭矢如龍一般刺入大地當中,箭桿上附著的黑暗之力爆開,帶起的爆炸聲浪,將距離最近的希爾瓦娜斯直直的炸飛了出去,不過就在遊俠將軍在空中調整身姿的時候,鎖鏈的呼嘯再次劃破天際,龍鉤準確的掃在了希爾瓦娜斯的腰肢上,將她帶回了狄克所站的方向。


  遊俠將軍落地的那一刻,下意識的就要舉弓反擊,狄克的左手第一時間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將希爾瓦娜斯的身體拉向了後方。


  「快去開船!這裡交給我們了!」


  遊俠將軍回頭看了一眼沉默的看向前方的狄克,她豐滿的嘴唇動了動,但最後卻還是轉身跑向了後方的隱藏船塢。


  「你…你小心一些!洛瑟瑪的劍術和他的射術一樣高超。」


  狄克沒有回答,他向前一步,手裡的戰錘橫掃到撲向了防線的食屍鬼身上,同時左手伸向前方,烏瑟爾的聖契在他手裡打開,聖能注入其中,然後又飛快閉合,在書本閉合的那一瞬間,一道光環一樣的聖光從他身上竄起。


  那光芒在狄克的頭頂結成了一個拳頭一樣的金色幻象,更強的力量也因此灌入了狄克的身體里,這就是他掌握的第一個祝福法術-力量祝福!


  在祝福法術完成的瞬間,狄克的力量和敏捷暴漲了五分之一,他揮出的戰錘變得更強,更有力。


  但他沒有盲目的衝出去,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儘管他對於已經被阿爾薩斯轉化為死亡騎士的洛瑟瑪-塞隆,感到萬分抱歉。


  由狄克一手操持的命運變化,終於在這一刻展現出了它的威力,希爾瓦娜斯被救了下來,未來的女妖之王已經消失,但歷史的慣性依舊強大,另一個不弱於希爾瓦娜斯的傢伙死在了阿爾薩斯的手裡。


  洛瑟瑪-塞隆,這個和狄克有過一面之緣的遊俠領主,成為了狄克的命運之路的第一個犧牲品,他的未來,以及和他緊密相關的奎爾薩拉斯的未來,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嗖!」


  第二隻黑暗之箭再次襲來,狄克全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他不像希爾瓦娜斯那麼敏捷,所以面對洛瑟瑪毫不留情的奪命之箭,他只能艱難的將正義之火寬大的錘面擋在身前。


  這一箭消散在了正義之火燃起的金色火焰里,但箭矢上附帶的巨大衝擊力,差點讓狄克在空中完成了一個後空翻。


  當他狼狽的摔在地面上的時候,狄克的雙手都麻木了,感覺就好像是比一頭猛獁正面撞上了一樣,和希爾瓦娜斯的刁鑽以及精準不一樣,洛瑟瑪的射術,更偏向於純粹的力量和穿透,如果說希爾瓦娜斯的威脅來源於她的敏捷,那麼洛瑟瑪,毫無疑問,就是力量!


  而且在被霜之哀傷賦予了第二次黑暗的生命之後,那黑暗之力瀰漫在洛瑟瑪的黑色骷髏戰甲上,讓他本就出色的力量,再次拔高了一截,而且他的敏捷,能成為遊俠領主,也絕對不容小覷。


  這是個比希爾瓦娜斯更難對付的對手!


  他的強大,讓狄克感覺到了絕望,他還沒從地面上翻身站起,第二發死亡之箭已經帶著狄克身邊的聖騎士飛了起來,正好落在了狄克的身邊,看著那聖騎士幾乎被轟爆的腦袋,狄克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啊啊啊!我要殺了你!」


  他抓起戰錘,鼓動著聖能就沖向了洛瑟瑪,熾烈的聖光在他身後形成了一條灰燼之路,沒有亡靈敢於靠近他,但在他衝鋒的線路上,面色乾枯,陰冷的洛瑟瑪,依舊不緊不慢的開弓搭箭。


  在狄克揮起的戰錘靠近他的時候,死在他那張不斷嗡鳴的黑薔薇戰弓下的聖騎士,已經達到了5個。


  這一刻的戰場,已經被洛瑟瑪一個人主宰了!

  「住手!住手!住手!你這雜碎!」


  狄克紅著眼睛,將聖錘瘋狂的砸向洛瑟瑪,黑暗遊俠抿著嘴,就像是在逗弄小孩子一樣,身體像左一閃,戰錘就擦著他的身體落下,還沒等狄克調轉方向,洛瑟瑪的左腳已經踹在了他的腹部。


  高達400點的力量,這一記重擊,直接破開了狄克的盔甲,將他踢飛了出去,在地面上翻滾了好幾周,將一頭躲閃不及的食屍鬼砸進了地面。


  狄克數據面板上的精力,幾乎是雪崩一樣,唰的一下就落到了谷底。


  但狄克咬著牙,根本不理會完全失去了知覺的腹部,再次拖著戰錘沖向了黑暗遊俠,洛瑟瑪歪著腦袋看著瘋狂的狄克,將黑薔薇戰弓背回背後,反手握住了背後背著的漆黑的鳳凰重劍,在狄克撲過來的那一刻,黑色重劍劃過了一抹殘忍的光芒,眼看著就要將狄克斬成兩半。


  不過它的鋒芒落在狄克頭頂的前一刻,卻被一層薄薄的聖光壁壘擋住了,洛瑟瑪血紅色的眼眸一凝,然後就看到了狄克滿是血污的臉上露出的獰笑。


  「神聖…震擊!」


  「砰!」


  在這麼近的距離上,面對狄克抬起的手,面對那幾乎壓在他額頭上爆發的聖光光柱,強如洛瑟瑪,也根本來不及躲閃,這位遊俠和聖騎士交手的次數還是太少,如果是阿爾薩斯,在第一擊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會留給狄克靠近的機會。


  烏瑟爾的神聖壁壘雖然被霜之哀傷很輕易的刺穿,但並不是每一個死亡僕從,都有霜之哀傷這樣的混亂魔器,所以面對短暫有限無敵的神聖壁壘,面對狄克用命拼出來的反擊機會,洛瑟瑪只能咬牙挺過這一擊了。


  全身的聖能,左手的秩序之力,都被狄克賭在了這一擊上,這是從神聖震擊被狄克研發出來之後,第一次被壓縮到真正的極致,從手心噴出的,根本就不是光柱,而是一團不斷旋轉的聖光小球。


  這小球被狄克用扣籃的姿勢,狠狠的摔在了洛瑟瑪的臉上,下一刻,他就被洛瑟瑪的一記重踹,踹在了神聖壁壘的表面,狄克又飛了出去,在落地的時候,被戰線上殘留下來的4名聖騎士合力接了下來,3個人扛著已經快暈過去的狄克,二話不說,就朝著後方的碼頭逃了過去。


  剩下的那一個聖騎士,手裡拿著聖水囊,一邊跑,一邊向四面八方扔,每一次聖水落地,都會給撲上來的亡靈造成可怕的灼燒傷害,憑藉著這種不太體面的「飽和」攻擊,5個人總算暫時擺脫了那些追兵。


  他們之所以能逃得這麼順利,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負責伏擊的洛瑟瑪,在狄克那拚命的一擊之下,整張臉都幾乎被高度壓縮的聖光小球糊了個乾淨,儘管這點傷勢,對他來說連皮外傷都算不上,但雙眼的灼燒,卻還是讓他感覺到了痛苦,那種聖光和死亡能量,在大腦附近激烈碰撞,帶來的灼燒心智的痛苦。


  以至於捂著臉,全身顫抖的洛瑟瑪這一刻,根本顧不上指揮那些低級亡靈進行圍堵,只是憑著感覺下達了命令。


  「衝上去!幹掉他們!」


  低階亡靈會完全服從高階亡靈的指揮,但洛瑟瑪的命令本身就只是一個大方向,所以這一刻,所有的食屍鬼和骷髏戰士都一窩蜂的沖向了逃跑的聖騎士,根本沒有章法和條理,反而讓有序的亡靈混亂了起來。


  當它們轉過彎的那一刻,已經完成了魔法船隻的召喚的希爾瓦娜斯半跪在地上,正在等待它們的光臨。


  「多重箭!」


  「嗖嗖嗖!」


  又是一片區域,染上了腥臭的血液和死亡。


  早已經顧不上體面的精靈聖騎士和牧師們,七手八腳的將重傷的狄克抬進了最先離開的那艘魔法船上,其他的聖騎士也紛紛驅趕著戰馬上船,這五艘船隻並不是狄克想象中的小木艇,實際上,這是五艘在危急時刻會被用於在這條河岸上運送士兵的船隻,所以還是頗為寬大的。


  這些船隻平日里,都被精靈們用魔法藏在河底的結界里,只有手持特殊的魔法印信來到這裡,才能將他們召喚出來,而這個印信,只有希爾瓦娜斯一個人持有,這也是洛瑟瑪明知道這裡有船隻,但沒辦法破壞它們,只能布下重重埋伏的原因。


  但當第三艘船開離河岸的時候,那索命的嗡鳴聲又再次響起,同樣是多重箭,這一次是面向那三艘開離的船飛射的,在猝不及防之下,又有好幾名聖騎士翻倒在船上,索性每一艘船上都有牧師坐鎮,他們的性命應該能保留下來。


  希爾瓦娜斯面色肅然,遊俠將軍深吸了一口氣,將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僅剩不多的集中值鼓動起來,一發「奇美拉之咬」刺穿空氣,帶著可怕的呼嘯聲,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中。


  幾秒鐘之後,洛瑟瑪高大的身體出現在了希爾瓦娜斯的眼前,讓人驚訝的是,那隻已經破碎的箭矢,正被他抓住手心裡,在看到遊俠將軍的時候,洛瑟瑪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他隨手一甩,破碎成三截的利箭,就被扔在了希爾瓦娜斯面前的地面上。


  「洛瑟瑪…你……」


  希爾瓦娜斯站起身,她的面孔劇烈的變化著,憤怒,不甘,恥辱和愧疚的神色不斷的在她的雙眼裡翻動著,最終,這位高傲的遊俠將軍,還是吐出了這三個字。


  「對不起…」


  「不,你沒必要說對不起,希爾瓦娜斯…將軍!我們企圖對抗主人,本身就是最愚蠢的行為,我觸怒了他,但他仁慈的原諒了我!」


  洛瑟瑪從開戰到現在,第一次開口了,他反手取下了自己背在身上的黑薔薇戰弓,又從要帶上的箭囊里,取出了一隻完全由白骨製成的箭矢,

  「我現在感覺非常好!主人給了我更強的力量,瞧,我不會再被你壓制了,來吧,希爾瓦娜斯,來看看,現在,到底是誰更強!」


  希爾瓦娜斯也從箭囊里取出了最後一支箭,半晚上的開弓射箭,已經讓她的雙臂變得麻木了,但面對曾經的下屬和朋友,明知道可能沒有勝算,但她仍打算儘力一搏。


  兩名奎爾薩拉斯,乃至整個艾澤拉世界最強大的射手,在這片已經被摧毀的廢墟上,終於要開始真正的對決了!


  但意外總會發生,就在兩個人都張開了弓弦之後,一個白色的影子,踉踉蹌蹌的擋在了兩個人中間。


  莉亞德琳…高階牧師…洛瑟瑪曾經的戀人。


  「夠了…洛瑟瑪,你怎麼能,你怎麼能變成這樣…夠了!」


  莉亞德琳的淚水沾滿了她美麗的臉龐,她淚眼婆娑的看著曾經的夥伴,曾經的愛人,現在的對手,現在的死敵,她雙手張開,擋在希爾瓦娜斯身前,臉上滿是堅定和希望。


  「洛瑟瑪,不要再傷害你曾經拚命守護的同胞了!那個惡魔扭曲了你的意志,別為他效力,別被他迷惑!洛瑟瑪,清醒過來!」


  「莉亞德琳,讓開,你熟悉的洛瑟瑪-塞隆已經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個被黑暗改變的怪物!讓開!」


  希爾瓦娜斯焦急的聲音在莉亞德琳耳中響起,但高階牧師顫抖著身體,卻還是堅定的擋在她的朋友面前。


  「你要殺死她,就先殺死我!」


  面對莉亞德琳,洛瑟瑪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改變,他的眼神快速收縮,掙扎的神色出現在血紅色的眼眸里,莉亞德琳看到了這一幕,她燃起了希望,但最終那變幻的眼神還是固定在了冷漠上。


  「莉亞德琳,我曾經的愛人…你要保護你的朋友,那麼…就請你去…死吧!」


  「嗖!」


  「嗖!」


  黑暗之箭穿透了高階牧師的身體,將她帶向了半空,奇美拉之咬也正中愣在原地的洛瑟瑪-塞隆的胸口,將他的身體擊退,滾入了黑暗當中。


  希爾瓦娜斯第一時間扔下戰弓,高高跳起,將被箭矢帶著飛向空中的莉亞德琳接住,抱在懷裡,然後飛快的跳到了最後一艘已經離岸的魔法小船里。


  她將莉亞德琳放在船板上,幾名牧師飛快的將聖光注入她的身體,但嘶吼聲,死亡,痛苦,搖晃,這一切,莉亞德琳都感覺不到了,她眼中的希望已經崩潰,只留了一片黯然…


  洛瑟瑪的這一箭沒有殺死她,但卻徹底的將她將靈魂的一部分,永遠的留在了那片黑暗的廢墟里。


  在船隻消失在河中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黑暗中出現,他看著遠去的小船,雙眼裡無悲無喜,最終,他長嘆一聲,轉身,向最後的光芒告別,永遠的進入了黝黑的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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