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生死一瞬
李應元一時間眼冒金星,呼吸不得,竟是要慢慢被人勒死。李應元使勁用胳膊肘往身後撞去,可惜大漢異常強壯,硬是承受幾下攻擊也不鬆開。
這也就是幾個呼吸的瞬間,李應元都覺得自己快要被勒死的時候,突然想起來自己衣服兜里還有一把小刀,急忙探手拿出來,抓緊刀柄,往後就是一紮。
這段時間縣衙內風聲鶴唳,李應元雖然是始作俑者,也覺得危險重重,再加上自己的身份也隨時有暴露的可能性,因此一直在衣服兜里暗藏著一把小刀,剛才卻是因為事發突然,都忘記了。
此時往後一紮,大漢負痛,胳膊不由自主地鬆了一下。
大漢吃了一驚,還想要加大力量的時候,李應元卻趁機用腳使勁往下踩,一下子踩住大漢的腳,接著頭往前拉一下再使勁往上一頂,頂到對方的臉上。
大漢吃痛之下不自覺地鬆開胳膊,捂住鼻子,李應元趁機拿著小刀往後揮去。
李應元這段時間跟著謝普德大夫學習外科手術,對人體要害非常清楚,此時拿著刀就往大漢脖子上動脈一抹,竟是異常流暢。
大漢本能地握住脖頸,想說什麼,但終究什麼也說不出來,一會兒就那麼倒下,再也起不來。
李應元往自己手上看去,看到刀身上鮮血淋淋,不由得腿一軟,坐倒在地上。
「所有人趴下!」突然,前面傳來數十人一起的喊叫聲。李應元抬起頭一看,自己在搏鬥中不知不覺進入縣衙里,此時背對著大門,面向縣衙裡頭。
只見自己正對面數十名軍部學徒手上端著火槍,瞄著自己這邊,步履整齊地前進而來。
他媽的,這幫人居然要殺我,李應元感到一陣荒謬,這些人不去殺門外作亂的大漢們,而是要殺我?
不過,此時尚存一些理智,李應元突然反應過來,往地上使勁趴上去。
「開火!」縣衙里的軍部學徒們端起槍射擊,不論敵我,向所有縣衙門前的發射彈丸。
李應元躺在地上,依稀看到鄭三官和劉香居然也在這些學徒的隊列內,不過臉上鼻青臉腫,看起來非常狼狽的樣子。
第一排的士兵收槍退下,第二排的士兵端起槍上前,往門外又是一陣集火射擊。
如此不斷重複,往門外射擊五六論之後,縣衙門口就沒有什麼人能站著的了。
「跑啊,英吉利狗賊們火器厲害!」離得遠一點的幾個大漢幸免於難,試圖往回跑,但沒跑多遠,也被學徒們從身後一一打死。
軍部學徒們收槍,繼續前進,一直推進到縣衙門前,端著槍往前指著,一時間竟是威風無比。不管是被驚嚇往縣衙跑的百姓,還是趁亂藏在中間襲擊的大漢們,一時間都相顧失色,不敢往前面跑。
「所有人不得往縣衙靠近,凡是靠近者,殺無赦!」一名軍官往前一站,有著身後兩排士兵一襯,竟是威風無比。
李應元定睛一看,卻是郭懷意,平時覺得他做事毛躁,一副粗漢模樣,遠不如黃程機靈,此時看他在戰陣中一副鎮定自如的樣子,才知道自己平時小看了他。
「放箭,扔火罐!」然而,來襲者也策劃周翔,不是靠這點嚇唬能擋住的。
縣衙前的幾家屋頂上出現數十名弓箭手,居高臨下就往軍部士兵們這邊射擊。立即就有幾名倒霉的士兵中箭倒下。
接著,人群后又扔出幾個黑乎乎的東西,砸到地上還冒著火,一時間還不熄滅。
李應元認出來這是本地海盜們喜歡用的火油罐,往巴掌大的陶罐里裝油,然後在口上裝上布條,點燃后再扔過來。這東西難說威力怎麼樣,但官兵到海盜都特別喜歡用。
「自由射擊!」郭懷意命令。
士兵們立即端槍還擊對方,他們的武器可比敵人好太多了,那些弓箭手雖然有高度優勢,但立即被打下來許多,竟是根本無法相抗。
直到這時候李應元才對英吉利人的武力有了更直觀一點的了解,據說軍部的明人士兵們的武器比英吉利正規士兵的武器差多了,但是對上弓箭,依然是一面倒的屠殺。可想而知英吉利人有多強大。
前面集市的人群此時已經稀疏下來。真正的老百姓此時也都醒悟過來,都往兩邊跑開,順著各個小衚衕,全部繞開這個殺場。現在剩下的,就都是那些刺殺者了。
這些刺殺者人數不少,足有上千,從服飾和髮型等看,大部分都是扶桑人。
這時候,對面的大漢們推出一輛輛小車來,上面豎立著木板。李應元看到那位武藝高強的刺客也拿著一個巨大的木板,遮掩著自身到前面來。
「射擊!」軍部學徒們往前射擊,然而子彈打到木板上卻穿不透,發出噹噹的聲音,卻被彈開。
「媽的,木板上還包著這是鐵皮,準備還挺全的。」一名士兵不甘心地咒罵起來。
「帶上傷患,退回第二道防線。」帶頭的郭懷意當機立斷,下達撤退的命令。
這些明人士兵們以軍部學徒們為主,在英吉利人的高強度訓練下也很有長進,此時都表現出良好的素質,立即分開幾個人扶上受傷的同伴,剩下的人端槍戒備著緩慢往後退開。
李應元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躺在地上,急忙站起來,跟著人群往後退。
看到明人士兵們後退,那邊的大漢們突然爆發猛烈的歡呼聲,大聲歡叫起來。
英吉利人做事向來精細,又熟悉戰爭,從來沒想過單靠縣衙門口進行防守,在縣衙門口往裡幾十米處,就有著用沙袋和塹壕等構築的第二道防線,學徒們此時站在半米深的塹壕里,沙袋則能遮掩到胸口處,能提供很好的防護。
李應元跟著士兵們跑到沙袋后蹲起來,這才敢鬆一口氣。英吉利人這段時間招募和培訓的士兵不少,此時看見一百多名明人士兵站在沙袋後面嚴陣以待,李應元總算有了點安全感。
鄭三官和劉香到李應元身旁站下,卻是一陣擠眉弄眼,似乎對目前的狀況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感覺很有意思的樣子。
李應元心裡不由暗罵起來,覺得自己有些丟臉,遠沒有對方的從容。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麼多人進攻縣衙?還有,怎麼這裡只有我們這些明人,那些英吉利人怎麼都不見了?」李應元不由低聲問。
「媽的,我們都被騙了。」鄭三官低聲咒罵起來:「定海的這些扶桑大戶們,表面上對英吉利人臣服,暗地裡卻勾結倭寇攻擊我們。
我剛才在後面聽說這些扶桑大戶瞞著英吉利人將海盜藏在自己家裡,想著趁我們不注意,給我們來個狠的。據說海上也來了好多海盜船,正圍攻英吉利人的戰船。
不過,英吉利人也早有防範,在港口等地布置著重病,就等這些海盜過來呢。
我們縣衙這邊的英吉利人也都偷偷轉移到港口那邊去,據說那邊也打得很激烈。就我們這些級別低的什麼都不知道,還想挑著這日子出去喝酒,差點就被人給包了餃子。
這些軍事布置,我們上頭的老大們也不見得不知道,就是瞞著我們,沒人跟我們說。反正現在咱們這縣衙非常空虛,只有我們兩百多名明人士兵,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李應元一下子變色起來。此時安全了之後才注意到,港口那邊不時傳來沉悶的火炮聲,既有英吉利人的艦炮聲音,也有海盜們的小炮聲音,聽起來轟隆隆連綿不絕,都是在不要錢似的拚命發射炮彈。
「對了,陳長生在哪裡?」李應元突然想起什麼,向鄭三官和劉香問。「你們看見他了嗎?」
「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嗎?」鄭三官和劉香卻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