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師兄謝迅
問一下才知道,這位姓海的商人叫海有福,算是海大貴的遠房表哥,但還在五服里,不算太遠,平時做著絲綢類的小生意。聽到這個名字,李應元短暫地失神了一下,這風格果然強大啊。
英吉利人佔領定海后,本來跟內陸的船隻來往都是斷了的,直到武藏府覆滅之後才開始恢復航運。這海有福到定海來本來是帶著點絲綢過來,想做些生意,本來還想讓海大貴幫忙幫襯一下,沒想到來了卻才發現對方已經死了。
海有福在海大貴家待了一段時間,知道海大貴家過得困苦,醫館沒人經營,孩子又小幫不上忙,便鼓動海大貴老婆把醫館賣了,各種家當也處理乾淨,到自己家那邊定居,這樣也好互相幫襯一下。
海大貴死後,海家的人本來就不想在英吉利人治下待下去,於是一拍即合,決定立即收拾好東西后就離開定海。
這邊喝酒的七八個人有的是海大貴的故舊鄰居,還有的是海有福的朋友,都是海家請來商議怎麼賣家當,搬遷到大陸的事情的。
本來昨天眾人就簡單商議過,後來想起海大貴臨死前幾天還收過學徒,現在還高升了,頗有些名氣,此時肯定能幫得上忙,便讓海大貴的兒子海大富去把李應元請過來,今天一起喝酒和商討事情,也好互相幫襯一下。
海大富本來昨天都到了縣衙門口,但一看裡面戒備森嚴,本身就怯了,倒是知道陳長生跟李應元比較親近,便托他傳一下話。不過,海大富小孩子辦事不牢靠,只說讓李應元過去,沒把事情說清楚,卻使得李應元有些不明所以。
總之,事情的來龍去脈是這樣,李應元聽完卻有了想法。
「師父壯年離世,我這個做弟子的,一直覺得過意不去。現在這定海被英吉利人所佔,雖然我現在為英吉利人當差,卻也明白這裡已經是個是非之地,早晚要重燃戰火。
所以,師娘要帶著師弟和師妹到陸地上去,我舉雙手贊成。只是,既然要走,這些家當一定要處理清楚,這也是海家以後在陸地站住腳的根基。不知這房子和醫館,師娘找好了要買的人嗎?」
「我昨天已經跟牙行里的人說了,讓他們幫忙找找有沒有想買房的的人,諸位街坊鄰居也答應幫忙問問有沒有想買的人。
只是,你也知道,現在這定海人心惶惶的,想離開定海的人多,到定海定居的幾乎沒有,只怕一時半會兒賣不了,我也正為這個事情愁著呢。」海大貴家的回答,說話裡邊有些憂慮。
「只不知這醫館和房子,師娘想怎麼個賣法呢?」李應元問道。
「這房子還好,就在縣城裡,雖然小了些,也能賣個七八十兩銀子。只是,這醫館在城外,有些偏僻,有幾個人來看過,就是嫌位置不好,又覺得不太吉利,我要能賣個五十兩銀子也知足了。」海大貴家的嘆氣。
原來,這醫館和房子都是海大貴家祖上傳下來的,本來在城內住著,醫館也在城裡。
只不過,到了海大貴這一代,醫術平庸,又不會經營,家道越來越差,便把原來的醫館賣了,換上城外一家偏僻一點的鋪子。
這城外的鋪子自然比不上城裡的鋪子之前,再加上海大貴不久前又在自己醫館里被流彈打死,這時候的人又最注重運氣風水之類的,便是有意買醫館的人,來了聽說死過醫館的主人,便不願意再掏錢購買。
李應元聽完,點了點頭,這和自己預想的差不多。
「我這段時間給英吉利人當差,可是聽說過,不管朝廷還是扶桑人都有要打回來的意思,這是又要打起來啊。
就算不是這樣,英吉利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要打仗了,所以這離開定海的事情,肯定是宜早不宜晚的。
師娘,你看這樣怎麼樣,我平素也有些繼續,幾十兩銀子還是拿得出來的。
我也不讓您吃虧,我就以五十五兩的價格把這醫館買下來,這樣您可以更快動身。
如果您覺得這價格不合適,那我再幫您問問,看看有沒有人願意買鋪子的,您看怎麼樣?」李應元說道。
「那感情是好。」海大貴家的不由大喜,「你這五十五兩也高了,我要能得五十兩銀子,也就心滿意足了。」
「多出來的銀子就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師娘可莫要推辭。」看到海大貴老婆同意,李應元也不由得很高興。
一看這本來最麻煩的事情輕易解決,海有福很高興,桌上的人們也都叫好,稱讚李應元尊師重道,為人仗義。
總之,這事情做得也算是得體。唯一不好的就是屋裡的幾個人一再勸酒,李應元推辭不過,便多喝了幾杯,一會兒就覺得酒勁往上沖,便出房門到院子里,找個僻靜的地方狂吐。
他在這邊正在吐著呢,屋裡便有個漢子出來,到他跟前站著。
「師弟啊,你這酒量可不行啊,幾杯酒就開吐。」那名漢子笑著,遞過來一卷黃紙。
「多謝兄台。」李應元接過黃紙擦了擦,這才想起來自己竟想不起來對方叫什麼:「恕在下有點喝多了,想不起來,不知道兄台跟先師是什麼關係?」
「呵呵,師弟啊,看來你沒聽師父提起過。我姓謝名迅,是師父座下大弟子,你叫我師兄就好了。」那名大漢說道。
這時候剛好有月光照過來,李應元借著月光看到那名大漢竟身高八尺,臉上虯髯濃密,渾身肌肉拱起,相貌堂堂而又氣勢非凡,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突然一下子嚇得酒都醒了。
李應元這段時間也見識不少人了,竟沒有一個能在氣勢上媲美此人的,不管是英吉利人的軍官還是見過的武林高手,與他相比竟都是差了不止一籌。
這樣的人絕不可能是海大貴的弟子,也絕不可能和海有福這樣的人有瓜葛,還一起喝酒吃飯,只不知對方找上自己有什麼企圖。
「這位兄台,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記得海大貴師父生前除了我,沒收過什麼徒弟啊?」李應元眼睛眯了起來,疑惑地問道。
「海大貴何德何能,哪做得了我的師父。」那名大漢笑了笑,俯過身低聲說道:「我說的師父是混元霹靂手陳昆,師弟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