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雙姝身世
果然,就見段正淳左臂一抬袍袖一拂,一股內勁發出,那一叢綠『色』細針便都被激得斜『射』一旁,紛紛『插』入湖邊的淤泥之中。
凌牧雲明顯感覺到蕭峰的呼吸一下子粗重了一下,不禁在心中暗嘆一聲。其實以蕭峰的眼力,怎麼可能看不出阿紫的那點暗器根本對段正淳構不成威脅?只是關心則『亂』而已。
段正淳一見細針顏『色』,便知針上所喂毒『葯』甚是厲害,見血封喉,立時送人『性』命,頓時忍不住心中惱怒,想他與這小姑娘不過是初次見面,怨仇,對方怎就能下此毒手?小小年紀,心腸忒也歹毒!
心念動處,段正淳右袖跟著揮出,袖力中挾著掌力,呼的一聲響,一下子便將阿紫身子帶了起來,「撲通」一聲掉入了湖中。他隨即足尖一點,躍入柳樹下的一條小舟,扳槳劃了幾劃,便已到阿紫落水之處,只待她冒將上來,便抓了她頭髮提起。
可是阿紫「啊喲」一聲落入水中之後,竟然就此不見了影蹤。
本來一個人溺水之後,定會冒起來,再又沉下,如此反覆數次,喝飽了水,這才不會再浮起。但阿紫卻如一塊大石一般,就此一沉不起,實在奇怪之至。
阿朱忍不住道:「那位小妹妹不會有事吧?」
蕭峰皺了皺眉道:「那小丫頭行事刁鑽手段歹毒,不是什麼善類,阿朱你擔心她做什麼?」
阿朱道:「不知怎麼,我總覺得那小姑娘和我很是投緣,而且她才那麼小,要是萬一有個好歹,豈不是太可惜么?」[
凌牧雲不禁暗嘆一聲,這血濃於水還真不是隨便說說的,阿朱和阿紫兩人明明不知道彼此是親姐妹,想不到還是初一見面便忍不住彼此生出好感來。於是道:「阿朱姑娘,你放心吧,那個小丫頭鬼著呢,可沒這麼容易就出事。」
在凌牧雲等人說話之際,還是不見阿紫從水面上浮出來,段正淳不禁越等越急。他原本沒有傷阿紫『性』命之意,只是見她小小年紀,行事如此惡毒,這才要懲戒她一番,想不到竟然出現這等的意外岔子來,連忙大聲叫道:「阿星,阿星,快出來!」
遠遠竹叢中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叫道:「什麼事啊?我不出來!」
段正淳叫道:「淹死人啦,快出來救人。」
那女子道:「是不是你淹死了?」
段正淳叫道:「別開玩笑,我淹死了怎能說話?快來救人哪!」
「你淹死了,我就來救,淹死了別人,我正樂得瞧熱鬧,幹嘛要救?」
……
凌牧雲聽這女子聲音嬌媚,卻帶三分倔強和頑皮,心知只怕就是阿朱、阿紫兩人的母親阮星竹了,母親『性』情便是如此,怪不得能夠生出阿朱、阿紫這兩個古怪精靈的姐妹來。
「阿星,你到底來是不來?」段正淳頻頻在船頭頓足,顯得極是焦急。
「若是男子,我就救,倘是女子,便淹死了一百個,我也只拍手喝采,決計不救。」那女子的話聲越來越近,片刻間已走到湖邊。
眾人循聲瞧去,只見這女子穿了一身淡綠『色』的貼身水靠,更顯得纖腰一束,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晶光明亮,閃爍如星,流波轉盼,靈活之極,似乎單是一雙眼睛便能說話一般,容顏秀麗,嘴角邊似笑非笑,約莫三十多歲的年紀。
從她身上水靠結束整齊來看,想是她聽到段正淳大叫救人之際,立時便即更衣,一面逗他著急,一面卻快手快腳的將衣衫換好了。
凌牧雲細心觀察,果然見這女子的容貌與阿朱、阿紫兩女依稀有些相似之處,心中頓時再懷疑,這女子必是阮星竹疑。
段正淳見她到來,十分歡喜,叫道:「阿星,快快,是我將她失手摔下湖去,哪知便不浮上來了,再耽擱一會兒,只怕就要淹死了。」[
阮星竹道:「我先得問清楚,是男人我就救,若是女人,你免開尊口。」
蕭峰和阿朱都覺奇怪,『婦』道人家不肯下水去救男人,以免水中摟抱糾纏,有**份,那不奇怪。怎麼這美『婦』卻恰恰相反,只救男人,不救女人?
段正淳跌足道:「唉呀,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你別多心。」
阮星竹哼道:「小姑娘怎麼了?你這人啊,下至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上至五六十歲的老太婆都是來者不……」
她本想說「來者不拒」,但一瞥眼見到了凌牧雲等人,見有外人在場,臉上微微一紅,急忙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嘴,這個「拒」字就縮住不說了,眼光中卻滿是笑意。
段正淳忽然嘆了口氣,將小船劃了回來,道:「算啦,算啦,不用救了。這小姑娘用歹毒暗器暗算我,死了也是活該,咱們回去吧!」
阮星竹卻側著頭道:「為什麼不用救了?我偏偏要救。她用暗器打你嗎?那好極了,怎麼沒『射』死你?可惜,可惜!」
說著話嘻嘻一笑,陡地縱起,一躍入湖。這阮星竹的水『性』也當真了得,「嗤」的一聲輕響,水花不起,已然鑽入水底,跟著聽得「喀喇」一響,湖面碎裂,卻已經將人救出水來。
段正淳急忙划船過去將兩人接上船,只是一探卻發現阿紫竟然已經沒了呼吸,阮星竹還以為是因為她耽擱了時間的,急忙抱著阿紫回屋去施救了。
阿朱忙看向凌牧雲,顯然是還記得之前凌牧雲說的阿紫沒這麼容易死的話。
凌牧雲淡淡一笑道:「阿朱,你沒見那小姑娘的肚腹平平,根本沒有喝什麼水么?別忘了,這世上還有能閉氣假死的功夫呢。」
阿朱聞言眼睛頓時一亮,臉『色』也變得好看了許多。
這時就見段正淳也棄舟上岸,先是向凌牧一抱拳道:「凌公子,不知你怎麼會來到此間?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凌牧雲笑道:「段王爺不必客氣,我來信陽辦事,恰好遇見傅思歸傅兄負傷於途,說是『惡貫滿盈』段延慶他們一夥兒人要來找王爺你的麻煩,請我來給你報個信。」
「啊?」段正淳頓時吃了一驚,急忙問道:「凌公子,傅兄弟傷勢如何,現在何處?我好這就去救。」
褚萬里也是一連急切的看向凌牧雲。
凌牧雲道:「王爺不必著急,傅兄的傷勢雖然不輕,卻並『性』命之憂。而且我來時遇見了朱兄,已經將這件事告知於他,想必他會去接傅兄的。」
段正淳這才鬆了一口氣,又問蕭峰的姓名來由,蕭峰自報家門說是契丹人蕭峰,也是受人所託前來報信。
本來喬峰之名江湖上是人不知人不曉,但他得知本姓自稱蕭峰,又帶上了「契丹人」三個字,段正淳就不知道來者是誰了,因此也不以為意。只是聽說古篤誠也受傷了,心中越發急迫,當下就要奔向凌牧雲等人的來路,去救傅、古二人。
就在此時,只聽得竹林中忽然傳出阮星竹驚惶異常的叫聲:「段郎,快來,快來,你來瞧……瞧這是什麼?」
段正淳頓時停步,面現猶豫之『色』。這時卻聽竹林中阮星竹的聲音更加的惶急:「你怎麼還不來,你快來呀,我……我……」
褚萬里道:「主公,您去看看吧,由我去接二弟和三弟就夠了。」
耳聽得竹林中阮星竹的聲音越發的驚惶焦急,段正淳一頓足,便讓褚萬里先去救人,他急忙向竹林中掠去,凌牧雲等人見狀也都掠身跟上。
頃刻之間,眾人便至竹林,之間每一根竹子的竹桿果然都是方的,在竹林中行了數丈,見有三間竹子蓋的小屋,構築甚是精緻。
阮星竹聽得腳步聲,從屋中搶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塊黃金鎖片,叫道:「你……你快來看,那是什麼?」
凌牧雲知道這金鎖片便是阮星竹當年留給兩個女兒的信物,仔細看去,果然見那金鎖片之上鑄著一行小字,寫著的是:「湖邊竹,盈盈綠,報平安,多喜樂。」
段正淳向那塊金鎖片看了幾眼,立時臉『色』大變,顫聲道:「哪……哪裡來的?」
阮星竹道:「這是從她頭頸中除下的,我曾在她們的左肩上劃下記號,你自己……你自己瞧去……」
說到這裡,已然是泣不成聲。
段正淳急忙快步搶進屋內,阿朱身子一閃,也搶了進去,比阮星竹還要早了一步。凌牧雲和蕭峰兩人跟在阮星竹的身後,直進內堂,但見裡面是間女子卧房,陳設精雅。但見阿紫橫卧在榻上,僵直不動,似乎已經死了的樣子。
段正淳捲起阿紫的衣袖,察看她的左肩頭,凌牧雲瞥眼瞧去,只見在那肩頭之上卻是刺著一個殷紅如血的「段」字。
段正淳看過之後便將衣袖放下,身子微微顫動,顯然心神激『盪』之極。阮星竹一下子抓住段正淳的胸前衣襟,哭叫道:「是你自己的女兒,你竟然親手害死了她,你不撫養女兒,還害死了她……你……你這狠心的爹爹……」
便在這時,阿朱突然間也是淚流滿面,身子一晃,也向著卧榻斜斜的倒了下去。
蕭峰吃了一驚,忙伸手相扶,問道:「怎麼啦?」
阿朱站直身子,拭去眼淚,強笑道:「我見這位……這位姑娘不幸慘死,心裡難過。」
凌牧雲卻在旁微微一笑:「阿朱,你心地雖好,只是這難過的卻未免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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