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城中往事
含光城的城門口絡繹不絕,從橋上越過護城河,再經過守門士兵的檢查,踏進城門,便真正到了沐國的國都。
仙枍左顧右盼,走得很是緩慢。這裡的人們穿金戴銀,衣著也是花花綠綠,衣香鬢影之間是富足與和樂。這樣一襯之下,仙枍的衣裳也算不得太過顯眼了。
「明日及笄節,太後娘娘要去德音寺為天下百姓祈福呢,我可得回去將我家那死丫頭的衣裳準備好嘍。」一個穿著簡單棉布衣裳的婦人說到。
「哎,準備是要準備,不過你可別想啦,庄敏德音皇太后出行,身邊不都得是侍衛宮女,不然也是那些達官貴人們們,哪裡輪得到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呦。」另一個頭簪金釵的婦人說到,不過她全身上下也就那支金釵值錢了。
仙枍剛從當鋪裡面出來,她拿了幾顆沒什麼靈力的石頭換了點銀子,聽老闆說那是什麼寶石,她也不太懂,這還是她從別的小法器上面扣下來的,反正只是裝飾品,流入人界也沒什麼。出了鋪子,便聽見那邊兩個婦人的話,仙枍眼珠一轉,走過去坐在她們隔壁的桌子。
茶攤老闆端來一碗茶水,仙枍也沒推拒,反正她手裡現在有銀子了,一會兒給那老闆就成,旁邊幾桌都是這樣做的。
隔壁桌子的兩個婦人還在閑聊著,也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過對於仙枍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來說,還是很有用處的。
「我曉得的,就是在街上遠遠地瞅一眼也好沾沾福氣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丫頭,把我給愁的哦。要是她有德音太後半根毫毛的好,我也就放心啦。」布衣婦人嘬了口茶水,朝對面的婦人抱怨。
「唉,德音太后是什麼樣的人哪,哪裡是我們能想的。」金釵婦人也是感慨,「陛下也是要納妃了吧,不然太後娘娘怎麼在這及笄節出來祈福?」
「陛下去年親政,自然是要納妃了,不過這皇后之位怕是……」
「哎呦,林家妹子慎言,小心禍從口出。」金釵婦人連忙打斷,有些話是不能搬到檯面上來講的,尤其是這皇后之位,需得慎之又慎。
布衣婦人也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誰不知道沐國的皇后之位有多玄乎,千百年來也就這麼一個曾當過皇后的太后了,也不曉得是造了什麼孽。
布衣婦人湊到對方身邊咬著耳朵說:「我看肯定是要有皇后的,不過這位子,怕是誰坐誰倒霉哦。」
金釵婦人小聲回道:「此事可不是我等能非議的,而且怎麼也輪不著我們頭上,別管啦。」
「得嘞,」布衣婦人坐直身子,喝下碗中的茶水,「我趕著回去給我那丫頭整行頭了,走嘍。」
金釵婦人也連連應聲,付了茶水錢,各自走了。
雖然那兩個婦人的聲音不大,但以仙枍的聽力又如何會聽不清,大概知道了這其中關係,仙枍也清楚了自己所處的時代,怕要比小皇子所在的年代早了許多。仙枍也不太懂這陣法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反正陣眼就是月光,等天亮了陣法自然會破,她就在這裡玩玩也無妨,只要不碰上寒子呇就成了。
能夠不下山就來人界玩,仙枍還是蠻高興的,及笄節肯定很有意思,不過仙枍更想去看看那位德音太后,她對這個人還是蠻好奇的。
放下茶碗,仙枍拿著銀子去找茶攤的老闆,然後找了錢便離開了。天都快黑了,不如現在就去德音寺轉轉,看看能不能混進去,反正她也不想睡覺。
德音寺如想象中一樣守衛森嚴,平時肯定不是這個樣子的,不過明天太后要親臨,自然要戒嚴一番。仙枍想著,在人界這大概就和仙君來天厥山一樣重要吧,反正她會法術,混進去應當也不難。
只用了一個小小的隱身術,仙枍便大搖大擺地從山門進了德音寺,非常之容易,簡直令她有些驚奇,畢竟在天厥山上這樣做就沒什麼效果。
德音寺佔地很廣,半山的樹木都劃在裡面,有許多小路,還有僧人從山下挑水上去。
仙枍一直沿著腳下那條比較寬的路往上走,心中新奇不已。人界的樹和天厥山上的都不一樣呢,人界有一句話,叫大魚大肉吃多了,偶爾也要換換清粥小菜,仙枍此時就是這個心態,天厥山上的花花草草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模樣,美得她都有些視覺疲勞了,偶爾換一下風景也不錯嘛。
走著走著,仙枍便走到了最高處的寶殿之前。此時殿內燃著一排排的香燭,中間放置著一尊佛像,很是威嚴肅穆。仙枍透視著裡面,竟還發現有個人正跪在地上。帶著些許的懷疑,仙枍直接施法穿牆而過,反正還是隱身狀態,也不怕被人瞧見。
正跪在蒲團上的人並沒有發覺身後多了一個人,他正虔誠地閉著眼睛,面向佛像,嘴裡念念有詞。
仙枍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背影,對方即使跪著,身姿也依舊挺拔,脊柱很直,所以顯得很有力量。但對方並沒有很健壯,卻也不覺得單薄。那一身衣裳也很是別緻,白色的衣袍外套著一層金色紗衣,用金色綢緞腰帶束起。頭髮梳得很規矩,上面戴著個白玉冠,就是不知道正面如何。
不過仙枍並沒有打算越到對方正面去看,佛門可是天界之中的,就憑她,可還不敢擋在佛祖前面被人跪拜,那她估計會直接被仙界記名,永遠也甭想成仙了。
那青年的聲音很清潤,卻沒有寒子呇那樣空靈朗潤。打個比方,青年的聲音就像是正在研磨的松墨,緩緩化成墨汁,而寒子呇的聲音則像是雨後葉尖上的水珠低落,敲擊在湖面,能泛起圈圈漣漪。
仙枍可能更喜歡後者,不過前者也還不錯。對方正念著:「沐國有朱雀,一飛衝天;朱雀飛南北,一凰千年……」
從進來到現在,仙枍才開始認真去聽對方念的內容,而剛剛才聽,便聽到了這句。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