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遺言
這日,孟琿的馬車剛停至帝姬府門前,柳下姐妹便跌跌撞撞地奔了出來。
「兄長,怎麼回事啊?真的嗎?」
孟琿瞥了一眼神色慌張的二姐妹,說:「先上車。」
朝煙除了聽他的也沒什麼辦法,便跟著夕嵐匆匆上了孟琿的馬車。孟琿向來不喜與人共乘一車,除了懷朱以外,還不曾讓人上過他的馬車,這次卻也沒再準備車輛,可見事態緊急。
剛剛邁入九月,才過去幾天,孟府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怎能不讓人震驚。夕嵐抽抽噎噎地哭著:「我昨天還給娘親送酒來著呢……中秋我還陪她去了寺里祈福呢……怎麼……怎麼……」
朝煙拍了拍夕嵐的背,眼眶也有些紅,她知道夕嵐想說什麼,但是這話又怎麼敢開口說的出來?誰又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一刻鐘之前,孟琿派人來通知她們出府等他的馬車,說是她們的娘親孟春月已在彌留之際。可是昨天她們還去看過她呢,這些日子天天去,怎麼就不行了呢?怎麼就……不行了呢?
孟琿也不清楚情況,只說聽大夫講是當年落下的毛病,又伴有心疾,這才如此。朝煙和夕嵐明白這意思是說當年生她們的時候沒休養好,畢竟是她們的娘親,血濃於水,一想到她可能就要離開人世,不免心中哀痛。孟琿卻不相信大夫的話,雖說可能有一部分原因,可是這人好好的怎麼可能突然出毛病?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事必有蹊蹺。
孟琿閉眼眼,再睜開時,已消了眸中的思索。
馬車在石板路上行的飛快,隨著一聲長吁停下。柳下姐妹和孟琿先後下了馬車,加快腳步往孟春月的院中去。
此時,孟春月的院子已亂成一團,孟府的人也行色匆匆,但基本上下人們都各司其職,維持了一個大家族的做派。
柳下姐妹看見孟春月時,這個曾經的孟府千金大小姐已經卧床不起,臉色暗黃得嚇人,平日里保養的不錯的皮膚也略顯皺縮,彷彿一夜之間便垂垂老矣。
柳下姐妹見狀的瞬間便被嚇著了,當即眼淚就落了下來。孟春月還保持著最後一絲神志,看見柳下姐妹兩個,眼裡放出驚人的光,大抵是迴光返照。
柳下姐妹在示意下撲到孟春月床前,卻哭哭啼啼地不知說什麼好。孟春月嘴巴張張合合,卻就是沒有聲音。朝煙想上前去聽,夕嵐搶先一步將耳朵俯在孟春月嘴邊,哽咽道:「娘,有什麼事你說啊,我聽著呢。」
「對啊,娘你快說,夕嵐在聽。」朝煙在一旁急道。
孟春月不停地開閉著嘴巴,甚至急得抓住夕嵐的胳膊,可夕嵐仍然只是伏在她身上哭,好似仍舊沒聽清。
「娘你別急,慢慢說啊……娘我聽不清啊……聽不清……嘶……娘你抓疼我了……娘……嗚嗚……你說什麼啊娘……」房裡的人只能聽到夕嵐斷斷續續地哭聲,大致猜到了情況,都有些焦急。孟琿皺了皺眉頭,轉開了視線。
突然,抓在夕嵐胳膊上的手放鬆了力道,「砰」的落在了床上。
「娘——」
朝煙立刻撲上前,夕嵐有些愣愣的,不敢置信地坐起身,呆了半晌也撲上去,「娘——」
孟琿上前,到了孟春月的床邊便停下了,「給族長傳消息,母親她……失持了。」
說完,孟琿俯身,抬起左手從孟春月額上拂下。
竟然,死不瞑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