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走吧
廳內,懷朱坐在上座吃著果盤裡的葡萄,也不搭理四夫人,帝姬可以甩臉色,四夫人卻不能一言不發,只好一個人在旁邊尷尬地說些有的沒的。
懷朱最是討厭這些婦道人家,什麼雞毛蒜皮的事都要斤斤計較,整日工於心計,算計來算計去,她就是甩了臉色又怎樣,反正不愛聽的她才不委屈自己裝模作樣。
吃完半盤葡萄的時間柳下姐妹也差不多到了,門外傳來侍女的通報聲。到這時懷朱才抬了頭往外看。
柳下姐妹這廂忐忑剛進廳,懷朱就先噗嗤一笑,眉眼彎彎,道:「這都六月天了,怎麼還穿的這麼厚實?倒是跟之前一般了。快些過來吃顆葡萄,怪涼的。」
四夫人趁機應道:「這葡萄是特意拿冰塊冰鎮過的,盛它的盤子也不是普通的盤子,夾層里放了碎冰,吃起來自然涼些。」
懷朱難得點頭讚許:「這倒是做的不錯。」
「帝姬若是喜歡,我便派人給帝姬府送些過去?」
懷朱點頭算是應允,然後招呼柳下姐妹到她身邊去。朝煙和夕嵐本來還有些忐忑,見果真是懷朱,雖說是震驚,卻也在意料之中。兩人在懷朱下手坐下,應聲拿了葡萄吃,滋味的確不同。
「四夫人,既然人我見到了,便沒什麼大事了,你命人幫她們把東西收拾一下送去帝姬府便好。」懷朱說著,扯了顆葡萄,深紫色的薄皮,被她長而光澤的指甲一點一點撕開,汁液將她的指甲染出淡淡的紫色,甚是好看。
四夫人強撐起笑容:「殿下,這人是孟府在照顧,那位卧病的姑娘養傷也不宜挪動,這人,還是留在孟府的好。」
懷朱心知她是想留著人好多跟帝姬府有些來往,但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反感:「夫人莫不是在說笑?這本來就是帝姬府的人,如何變成你孟府的人了?再說孟府一直是孟老夫人管事,就算年紀大了也該由長房正室夫人來管,還輪不到你這個四夫人吧?」
懷朱特意把重音放在了四上面,有意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這點四夫人怎會聽不出來?但她還是勉強扯著嘴角露出笑意:「殿下言重了,妾身怎敢如此,只是這三位畢竟是客人,況且這兩位姑娘的身份妾身也有所耳聞,怕還是留在孟府的好。」
懷朱一聲輕笑:「本宮做事還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好不好不都是本宮一句話的事,本宮現在要幾個人,你也敢攔?」
四夫人頭皮發麻,心道不好,忙不迭地說:「殿下教訓的是,是妾身多嘴,妾身這就去安排,殿下莫要動怒傷著玉體。」
「那還不退下——」懷朱一聲令下,四夫人連聲喏喏,低頭退下了。
夕嵐見四夫人退下,捏著葡萄說:「懷朱姐姐,你就是寧懷帝姬啊,比那些說書的說的可漂亮多啦!」
懷朱想起那些關於自己的「事迹」,額頭上的青筋不禁跳了跳,「小嵐倒是伶俐,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怎麼樣,葡萄好吃嗎?」
「嗯嗯,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葡萄了,甜甜的,涼涼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一副滿足的模樣。一旁的朝煙看了,也不禁失笑。
「帝姬,我們是要去帝姬府住嗎?」朝煙自吃了第一顆葡萄起就沒有再動口了,現在問的語氣也是小心翼翼。
「小煙你看你妹妹怎麼叫的,還是小嵐討喜些,就像小嵐那樣叫聲姐姐就好了。」
朝煙點頭,雖然仍覺得有些逾越,但也不好說些什麼,畢竟她也知道懷朱慣不喜歡那些東西。
「至於去帝姬府,」懷朱拿帕子擦了擦手,「你們在孟府是客,但孟府人多是非也多,況且你們還沒有與娘親相認,在這裡名不正言不順的,待認了親歸了族再回來住也不遲。」
夕嵐聞言腮幫子停了停,咽下去之後又笑嘻嘻地說:「懷朱姐姐說得對,我也想去寧懷帝姬住的地方看看呢。萬一娘親不認我們,我們以後見了別人還能說自己去過帝姬府,多棒啊。」
夕嵐一直笑著,臉上也並沒有難過的神色,有那麼一瞬,朝煙也看不出她的喜怒,夕嵐,還是她認識的夕嵐嗎?
懷朱聽了,心裡不免黯然,「小嵐這說的是什麼話,若是孟府不容你們,帝姬府也不會虧待你們的,來我帝姬府還不是跟進出自己家門一樣容易。」
朝煙笑而不答,夕嵐岔開話:「我們答應了芙兒姐姐的,如果不能呆在孟府就跟她一起去徯國,聽說徯國可富裕啦,到處都是金子,屋子和台階都是金子做的呢。」
懷朱聞言也不好再說什麼,「既然你們已有約定,那就這樣吧,等你們的哥哥回來,我們再一起來認親。」
「嗯。」柳下姐妹同時點頭。
鮮虞庥一直在雪焰旁邊等著,一見懷朱過來便立刻迎上去。「阿寧阿寧,你終於出來啦,我們是要回去了嗎?雪焰都吃飽了。」
懷朱點頭,「回去了,走吧。」一吹口哨,雪焰便自己跑過來,在懷朱旁邊甩著尾巴。懷朱拍拍它的腦袋,翻身上馬,「駕——」
鮮虞庥趕忙上馬,「哎哎,阿寧你等等我啊——」
朝煙和夕嵐回了趙芙的院子,準備收拾東西去帝姬府。
「芙兒姐姐,我們這就去帝姬府啦,寧懷帝姬的府邸,肯定比孟府漂亮。」不用想,這肯定是夕嵐說的。
趙芙笑笑:「既然如此,何必把你那些小玩意兒帶著,帝姬府自是有比這好的。」
「那怎麼行,」夕嵐拎起來一隻草扎的蜻蜓,「這個是廚房的大娘給我扎的,她扎的蜻蜓最好看了。」又翻翻找找出來一個罐子,裡面裝了許多小石頭,「這些是我在池塘邊找來的,多漂亮啊,你看裡面還有一顆透明的呢,放在陽光底下會發出彩色的光,可好看了。」
趙芙也不再多說什麼,以寧懷帝姬的財力,給她一罐子上等寶石怕是眼都不眨一下的吧。柳下朝煙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心裡卻很不是滋味,畢竟那些東西都不是自己的,別人給的,再好也是一種變相的施捨,她受不起。或許她本來就可以過那樣的日子,可既然已經這樣,她也不願再去想太多,沒有便沒有,這突如其來的彌補,又算什麼。
夕嵐自顧自地收拾著,把一堆小東西塞進她的大箱子裡面,一派天真模樣,可她在想什麼,卻誰也無從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