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
江翎藍下了馬,便徑直走進了町餚閣內。町餚閣的錢掌柜年約三十來歲,長須,眯縫眼。看到來人,忙迎了過來,笑著說道:「江小姐您來了。」
江翎藍溫和一笑,摘下斗篷來說道:「錢掌柜,蘇甄姐姐今天在不在?」
「哎喲,」錢掌柜搖搖頭道,「前些日子大小姐被少爺算計著去相了親,這不今天大小姐去了軍營去找少爺算賬去了。」
江翎藍聞言不由得一笑道:「無妨,勞煩錢掌柜幫安排個僻靜點的房間。」
錢掌柜所說的少爺是東臨國的大將軍蘇煜,其人喜怒不形於色,寡言少語,唯有對妹妹蘇甄才有絲絲溫柔體貼。而蘇甄其人性格炫麗招搖,不喜文辭舞蹈武術,唯愛賺錢吃酒。
江翎藍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在蘇煜剛剛得賜府宅,大宴賓客的時候。蘇甄煩於繁文縟節,偷偷去地窖里拿了一罐玉泉釀,而後跑到了後花園中。卻不料江翎藍已經在後花園的石桌旁坐下休息。
蘇甄蛾眉輕蹙哀怨道:「你不會也要問我哥婚嫁否?」
江翎藍輕笑搖搖頭道:「我只是再想可否貪一杯姑娘的酒?」
兩人遂結下深刻友誼,成為了這京城中為數不多的推心置腹的酒肉朋友。
「江小姐,你且跟我來吧。」一個小二從二樓跑下來說道,「大小姐已經吩咐了,若是您來就直接去她的那間雅間。」
江翎藍收回思緒,點頭稱謝便跟著小二上了樓。
上樓過程中,樓下竟有一個說書人坐在了檯子中間,說起了書來。
江翎藍朝那處一看,改變了主意。蘇甄的那間雅間之所以僻靜,也是因為隔去了樓下的動靜。江翎藍朝著小二笑著說道:「今兒想聽聽說書的,要不尋一間靠里的吧。」
小二步子一頓,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應道:「好嘞。」
町餚閣是京城內三大雅閣之一。所以某種程度上,蘇甄真的很有生意頭腦。江翎藍進了青竹雅間。屋子裝潢不落窠臼,大氣整潔。而桌子上還熏著剛點上的香。
「您先喝點茶暖暖身子。」那小二沏好了茶,命人端上來了瓜子糕點,說道,「奴已經安排人去給您拿閣里新釀的竹子酒,大小姐說若是您來了您一定要嘗嘗。」
江翎藍點頭稱謝,隨意點了幾個菜,便嗑起了瓜子,而後又覺得不夠過癮,因此朝著將走的小二吩咐道:「再來大盤牛肉大盤鴨腿。」
小二略詫異,江翎藍身材纖瘦,看起來遠遠不是可以吃上這麼些東西的。可是他復而又想起了自家的大小姐,便覺得一切都合理了。
江翎藍飲了一口薑茶入肚,便感覺胃裡一暖,身上的寒氣也都散了出來。她朝著樓下瞧去,那藍大褂的老頭已經講起來了。
「今天我們要說的是與咱們東臨國毗鄰的南詔國太子簫秦的故事。」
「爺,這老先生竟然要講南詔國。」溫琰說道。
蕭埕微微一笑道:「無妨。」
只見他此時臉上帶上了遮住大半張臉的狐狸面具,身上穿著灰色大氅,完全不復剛剛漫不經心的樣子,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質。
「公子這邊請。」剛剛迎著江翎藍的小廝忙從二樓下來迎著說道。
溫琰點頭,對著下來迎著的小廝吩咐道:「梅瑄閣。」
小二點頭應道,遂引著一行人去了二樓梅瑄閣,青竹閣隔壁。
穿過青竹閣的時候,蕭埕一愣,只見一行侍女端著一溜的葷食進去。而順著門縫可以看到一個藍色的身影搖擺著腦袋灌著酒。
蕭埕嘴邊勾起若有似無的笑容,回身同溫琰說道:「溫琰,又巧了。」
「啊?」溫琰不知所以然,他走在蕭埕前面。
蕭埕搖搖頭收回笑容,同溫焱一同進了梅瑄閣。
江翎藍臉上已經變得紅撲撲的,眼睛眯著,頗為憨態可掬。她隱隱約約還能聽到老先生講的事。大概是南詔國的宣德皇後生了一對兒雙胞胎,可是兩人的命運卻截然不同。
一個成了南詔國的太子,名喚蕭秦。世人皆傳簫秦太子驚才絕艷,舉世無雙。三歲作詩,五歲讀兵法,七歲習武,十歲參政,十三歲那年就率兵打仗打敗了邊境蠻族。一個則從小患有心疾,體弱多病,出生沒多久便對送去隱蔽山莊養身治病,相傳最多活不過二十歲,名喚蕭埕。一母胞胎,命運卻天上地下。
「蕭埕,敬你!」江翎藍舉起酒杯,沖著窗外說書人的方向迷迷糊糊說道。她莫名地心疼他,又或者是在心疼自己,因此一飲而盡,喉嚨里火辣得疼。
梅瑄閣的蕭埕酒杯一滯,而後竟也對著空中幹了一杯,不知道聽到了還是沒聽到。
「主子?」一人一身黑衣跪地,遲疑說道。
「你剛剛說什麼?」蕭埕淡淡問道。
「邊境又有蠻族來擾。」那人神情凝重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