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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曾經滄海 (第一更!)

  老高拖著鐵棍一般的長矛,雙眼瞪得有如銅鈴,朝著不再動彈的敵人走去。越發緊促的呼吸中,抿著的嘴角也隱隱地掛起一絲微笑。


  一步,他的眼角在抽搐,手掌握得更緊。


  兩步,archer拉開長弓的手已經微酸,卻仍一動不動。


  三步,有微風拂過美人的香肩,讓她微微皺眉。


  厚重的腳步停住,長矛破土而出,裹挾著焦黑的草灰,向著魔神的後腦直刺——


  隨即轟然倒飛。


  好似三軍同奏的凱歌,龐然的氣勢瞬間籠罩了整個庭院,幾乎肉眼可見的震蕩波以聖杯lancer為中心擴散開來,如同一萬頭雄獅同時放聲咆哮,震懾一切心懷不軌之人,將他們脆弱的心靈捏成粉粹,再難癒合。恐怖的氣浪就像陸地海嘯,將所見的一切盡數推平,就連別墅的玻璃都盡皆粉碎,脆弱的好似不曾有結界保護一般。


  當然,擊飛老高的並不是這氣浪,而是散發著硫磺氣味的拳頭,包覆著黑鐵,猶如妖魔的爆彈。老高肉山一般的身軀如同一顆石子,被那鎧甲中蘊藏的巨力一擊打飛,直接撞在了別墅之上。


  幾乎在打飛老高的同時,龍爪般的長戟悍然刺出,直撲貂蟬。


  此時的貂蟬花容失色,她已經沒有時間考慮為何對方能夠抵抗自己的寶具,但身體卻仍然記得該如何反應。方天畫戟在一瞬間便呼嘯而出,堪堪將霸王的戰戟格擋開來,貂蟬嬌柔的身軀卻打著轉兒的倒飛而出,只是幸好霸王並沒有要追擊的意思。


  「功虧一簣嗎……」已經除去了面紗的貂蟬絕望的看著面前勢如山嶽的魔神,面如死灰。


  在別墅之前,夜明玉長出了一口氣,臉上滿是驕傲的笑容。


  「他們三人的配合實在是太到位了,剛才那個寶具也是格外可怕,任何對美色有所憧憬的人,即使是女性,恐怕也沒法倖免吧。只是……他們最大的失誤,就是不知道敵人的真實身份。」看著戰場上再次逆轉的形勢,夜大小姐不禁開啟了解說員模式。


  英靈的寶具,往往都是在某種意義上能達到「一擊必殺」效果的存在,無論是殺傷性還是非殺傷性的,都具有一錘定音決定勝局的能力。但如果只是如此的話,那麼英靈之間的戰鬥就會變成純粹的「先下手為強」了。事實上,再強大的寶具也存在盲點,或者說是被克制之處。比如能夠躲避「必中之槍」的幸運,比如爆裂的箭矢遇上足以躲避一切攻擊的敏捷,再比如擁有龍血的英雄卻對上持有屠龍之劍的對手……總而言之,就是克制與被克制的關係。


  有些寶具儘管強橫無匹威力強大,但往往受眾相對狹窄,如果遇上不符合條件的英靈,使用的怎麼到位也是無法奏效的。


  傾盡天下的美貌和挑起慾望的情慾,對於武力超群又具備雄心壯志的英靈來說簡直最為致命不過,從古到今恐怕沒有幾個英靈可以逃過此劫。但如果是生前就已經被某個美人深深的迷住,為她如痴如醉甚至經歷了生死離別呢?那麼他的心裡又是否會裝得下另一個人,是否會被這寶具俘獲呢?


  至少在霸王項羽這裡,這個答案是否定的。


  那個在四面楚歌的營帳之中,在十面埋伏的黑夜裡,力勸他退往江東,為了不拖累他突圍而寧願自刎的女子,永遠活在他的心底。那一抹刺痛的殷紅,是霸王項羽的傳奇中最後的溫情與留戀。


  虞姬,永遠和霸王項羽聯繫在一起的女人,在她生命的最後時分,上演了霸王別姬的千古絕唱。


  從沒有什麼時候,他曾如此自責過。若是能夠選擇,他甘願在披上這身魔神之鎧時便放棄一切情感,放那個當時還不諳世事的女孩去過寧靜的生活。或許當時的天下多是亂世,但天地之大,卻沒有什麼地方比他的身邊更加危險,更加風雲詭譎。


  也許是那姑娘天真的笑容過於耀眼,就連他也一時心生嚮往吧。


  「我的心上人,是一個蓋世英雄。但他會在天下終於太平的那一天,脫下他的甲胄,收起他的武器,張開雙手來接我回家。」


  那不算是什麼鼓舞人心的情話,卻在她自刎的時刻,再次響起在他的心中。


  「天下太平啊……虞姬,某從一開始,就是要負你的……為何這麼傻……」


  現世的冷風中,聖杯lancer的聲音隨風飄過,卻不像先前那般冷峻似鐵,而彷彿披上了一層銹。


  眼下,老高被一擊打飛,貂蟬已無復起之能,似乎只能坐以待斃。


  然而,聖杯lancer卻並沒有感到安心。或者說,從他掙脫了寶具的瞬間,就有一股浩然的氣息自遠處升起,讓他不得不儘快解決掉老高和貂蟬。


  魔神面具扭頭望去,那浩然之氣的源頭,正以決然之勢冉冉升起。那決意壯烈的熾烈白光,此時竟已能夠與彎月爭輝,甚至還隱隱變得更加明亮,其渾圓的外形就像是一輪滿月,和諧而肅穆。


  眾人都已經注意到了那從地面上升起的身影,一時間無不心神動搖。那是一輪巨大的光暈,渾圓的光圈周圍彷彿倒插著六柄長劍,不但沒有破壞圓潤的美感,反而為其增添了勇武的威儀。而在光暈之前,被這浩然的氣勢所拱衛著的,正是那頭戴莊嚴祭冕,身披漆黑斗篷,內里卻如同烈焰般赤芒光輝的少女。


  身若天使光輝璀璨,神情卻依然倔強,鮮活得與凡人無異。


  archer纖細的手臂斜上伸出,六柄光輝長劍之一被緩緩地抽出,在她的手中迅速融化,綻放出綺麗的光澤。當光芒再次凝聚成形時,一柄金黃色的投矛靜靜地躺在archer的手中。但如果仔細觀瞧,就會發現這長矛的槍尖並非後接,而是與槍身一體打造,就像是只有一半的箭頭,長矛的矛桿尾端也有著一半形狀的箭羽。


  換言之,這黃金長矛其實是一支被劈開的箭矢的一半。長矛上縈繞著萬千天籟,玲瓏環珮,九洞玉簫,宏偉編鐘,喧天嗩吶,眾妙樂理集於一身,儼然國之重器,君子典範。


  毫無半點阻塞不適,archer將這金色的長矛高高舉起,朝著地上的魔神投擲而出,少女的呼喝之聲亦如洪鐘大呂,照亮了隱匿於黑暗的海邊庭院:


  「君子六藝.教化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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