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軍機沙盤 (第一更!)
「簡直是……瘋了。」
這是一棟小別墅的會客廳,價值不菲的紅木傢具在這裡比比皆是,精細的做工與考究的紋路充分顯示了工匠的手藝與主人的品位。
這棟別墅的主人是遼海市某醫藥企業的女老闆,早年她忙於事業,在婚姻上半途而廢,從此便對愛情失去了興趣,轉而以虛擬的形象滿足自己對於異性的憧憬。但在人前,這位不到四十的女老闆可是遼海市赫赫有名的女強人,其企業的盈利能力和資產總額也是頗為人稱道的。
而現在,這位單身的女強人卻正在自己的家裡,為一個陌生的男子虔誠地斟茶。
她精心保養的皮膚在淡妝的襯托下更顯芳華,竟好似二十齣頭的年紀,唇間的一抹嫣紅更是盡顯少女春心,一心只想讓情郎多看上幾眼。姣好的曲線籠在頗具古風的仕女裝束之下,端莊而不刻板,殷切而不嬌媚。
這樣的美景橫陳於室,那位居於主座的男子卻彷彿毫不在意。
他輕捻著修剪有致的八字短須,手指修長而圓潤,指尖卻堅實有力。白凈的麵皮如上好的畫紙,將如劍的雙目襯托得更加英武。順滑的長發被隨意的束於腦後,寬大的道袍披在身上,顯露出他健美而光潔的胸肌。道袍本為素色,其上卻潑墨般寫著一個個大小不一的「道」字。
道可道,非常道。這難以計數的道字也是形態各異,彷彿出自萬人之手,又好像有著共同的作者。
貴氣與剛強,儒雅與隨性,這些看似相衝的特性在他的身上卻如渾然天成,和諧共處。
此時,這位英武男子的雙目正死死地盯著面前的茶几,茶几上一個精緻的沙盤正演化出霸王與寶劍saber的一戰。黃沙所化的人像小巧而精細,堪稱栩栩如生,但不同於尋常沙盤的是——
這沙盤上的模型在自己活動。
就像是3d的遊戲cg,沙盤上的人物在自行動作著,直到霸王放出最後的宣言,黃沙的大樓頹然垮塌,一切才恢復了平靜。
霸王的宣言隨著那神奇的沙盤,傳入了觀者的耳中。
那一聲「簡直是瘋了」,便是會客廳中另一名男子所言。
與主座上那隨性的男子不同,此人在居室中依然頂盔摜甲,雖儀容甚偉,卻神色不安,鎧甲上隱約可見牛角般的裝飾。他面相堅毅,五官端正,堪稱儀錶堂堂,但此時卻彷彿受到了驚嚇,面色蒼白。
「這有什麼的呀,我看不過如此,用的著這麼緊張么。」在他的對面,一個頭髮散亂的男子懶洋洋的蜷縮在沙發里,手裡拿著一個鮮嫩多汁的梨子,正肆意狂啃。
「你這狂徒,實在是無禮至極!身為客人如此不講禮數,居然也算是英靈之屬,實在可笑!」那披甲的男子彷彿被戳到了痛處,憤而反擊道。
那散漫男子聞言,趕忙正色道:「喲,將軍你別生氣,我就是開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不是針對你,千萬別誤會。」
身著盔甲的男子哼了一聲,不再言語,卻依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散漫男子訕笑兩聲,眼見對方不再糾纏,便又偷眼瞧了瞧,將對方的形容模樣記在心裡,透出意味難明的目光。隨即他又轉向主座,對那瀟洒的道袍男子拱手道:
「大哥這一手實在厲害,千里之外的事情就跟發生在眼前一樣,簡直是料敵機先,神鬼難測呀!」
道袍男子微微一笑,拱手道:「老兄客氣了,論及形容,你比我還要年長些,大哥之稱可不敢當。至於這『軍機沙盤』,不過是貽笑大方,上不得檯面的東西,比caster職階的魔術可是差遠了。」
散漫男子把眼一瞪,大咧咧道:「caster?caster不過是一群躲在陰溝里的鼠輩,哪比得上大哥你英明神武,文武雙全呀!」他義正辭嚴的說完,卻又瞄了一眼一直沉默在角落裡的一人,見他並無異色,方才臉色一輕。
確實,要說客廳里的這四個奇怪之人,也就是一直不言不語的此人最像是神秘的caster。
不同於那頂盔摜甲的將軍,也不像那腰間佩劍的散漫無賴,和主座那瀟洒健美的美男子也截然不同,此人如果說有什麼特點,那就是——
特點全無。
長相就是扔進人堆也找不到的普通人,體格毫不起眼,只有古人般的裝束才顯出他的特別,但這與其他幾人比起來就正常得多了。
但凡是英靈,都必然是超越了凡人的存在,此時的特點全無,只能說明他的特異之處並不在此。換句話說,就是咬人的狗不叫。這樣的傢伙,往往更加令人頭疼。
面對散漫無賴的溢美之詞,那道袍男子並無絲毫的不適,坦然大笑並連連搖頭,揮手讓他坐下。那無賴陪著笑,看了一眼對面依然不安的將軍,順手從身旁的花盆裡折下一根「草莖」,得意洋洋的叼在嘴裡,向後隨意一靠,嘖嘖有聲。
這時,那斟完茶便侍立一旁的女主人略帶驚慌的開口道:「客……客人!那個是,那個是滴水觀音……」
無賴似乎並沒意識到她是在和自己說話,還在半閉雙眼搖頭晃腦,除了那毫無特點的人,其他人也帶著疑惑不解的目光看向她。
看著那道裝男子如電的雙目,女主人頓時滿臉紅暈,避開他的目光低聲道:「那個,有毒……」
「噗」的一聲,無賴男子一口將「草莖」噴出,滿面驚怒的指著枝葉青蔥的滴水觀音道:「這,這草竟有毒?!既是毒物,又為何養在室內?」
女主人好心提醒,卻遭到如此詰問,一時難免委屈,眼圈微紅。如果是過去,她絕不會這樣輕易地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但今天卻一反常態。她忍不住看向那道裝的英武男子,眼含期盼。
主座上的男子微微挺直了身子,一道劍意自他身上隱隱逸散而出,直而不厲,闊而不凶,溫和之中自有一番威嚴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