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 章 紅蓮之聖女
聖凱瑟琳之劍，是生前聖女貞德的佩劍，當然她佩戴劍的理由並不是為了戰鬥，畢竟貞德的劍術並不出眾，只是單純地為了可以領導眾人，作為必要的裝飾或者說象徵，貞德佩戴了這把劍。
一個無法與士兵並肩戰鬥的領袖，是難以率領眾人的，深知這一點的貞德為此做出了很多的努力。
相比於劍她更熟悉如何用旗幟去戰鬥。
「旗的前端裝有槍頭，也就是說主在告訴我，要用這面棋子去毆打別人對吧？」
秉持這一點啟示的貞德最為擅長的武器是旗幟，但是如果和眾人說她的武器是旗幟，難免讓人有所芥蒂，所以佩劍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成為了英靈之後，這原本是非常普通且無用的佩劍，反倒是成了貞德最強的攻擊手段。
以劍身作為觸媒，貞德將自己的心象風景結晶化，化作概念武裝，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固有結界的亞種，那燃燒著紅蓮火焰的劍刃，正是貞德的寶具之一。
紅蓮之聖女（La-Pucelle）。
結晶並具象化的風景，便是貞德生前最後的一幕，被束縛於十字架上的她遭受烈火的灼燒，那火焰便是現在劍刃上烈焰的原型，可以說這燃燒著紅蓮火焰的劍刃，正是貞德本身，也正因如此，當紅蓮火焰熄滅之時，貞德的生命也將走到盡頭。
只不過在貞德聖潔的光輝之下，就連著曾經灼燒她的火焰，也被感化成了救濟事物而存在的火焰，聖女此時用出這絕命的一招，只是為了救贖自己曾經的戰友，讓他從憎恨的旋渦之中解脫出來。
揮劍前行，哪怕不會任何劍技，紅蓮火焰的威力也足以灼燒任何敵人。
海魔的肢體在接觸到火焰的同時，便會被灼燒，而且只要輕微沾染一些，火焰就會像是牛皮糖一樣黏在海魔的身上，直至將它全身都燃燒殆盡。
因此，貞德那種無謀的前進方式，也沒有任何海魔可以阻擋她的腳步，紅蓮烈焰從劍刃上噴涌而出，環繞在貞德的周身，她緩步前進，漸漸靠近已經變成了大型海魔的Caster。
「那……那火焰是……」雖然化身為海魔，但是Caster的上半身還在，位於大型海魔中心的位置，靠上一點，突起的雙眼正盯著環繞貞德周身的烈焰，眼中閃爍著火光。
他很清楚那烈焰是什麼，也知道碰到它會是什麼結果，因為他曾親眼看到過這樣的烈焰，將他最為崇拜或者說愛慕的聖女燒死，正是與這極為相似的紅蓮烈焰。
所以，他震驚著，因為那是奪去他摯愛之物的東西，同時，他又憤恨著，如果不是這可憎的烈焰，聖女又如何會被活活燒死？
「貞~~德！」憤怒的Caster發出如同鬼怪般怪異的尖叫聲，全身的觸手隨著他的情緒開始扭動，包圍住其他人的海魔已經全部撤退，所有的召喚物都被他叫來，用來對付那纏繞在聖女周圍的紅蓮之火。
「請再稍等片刻，我就算是付出這生命，也一定將你從那可悲的烈焰之中將你救出來。」曾經的記憶與眼前的畫面重合，以前、是聖女被烈焰活活燒死，而現在，似乎也是一樣的情況，所以在悲憤之餘，一絲恐懼也在Caster的心中升起，這大概是他這個早已經捨棄人性的傢伙僅存的感情了吧。
他在懼怕，好不容易再度見到的貞德，又會被紅蓮之火燒死。
海魔前赴後繼地沖向貞德，只要接觸到那紅蓮之火，它們的身體就會被點著，隨後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就會被烈焰燒成灰燼。
貞德緩緩地向前走，慢慢靠近Caster的身邊。
對方那張並不熟悉的臉有些可怕，突出的眼球以及扭曲的表情，使得Caster臉看上去甚至不像是一個人，有種死魚的感覺。
曾幾何時，那個和自己並肩作戰的戰友，已經不在了，當自己被火焰燒死之後，他就變成了這幅樣子，可以想象他心中的痛苦，正因如此，貞德才覺得自己需要將他從這種悲憤之中拯救出來，不是以聖女的身份，而是作為戰友而言。
哪怕讓他解脫的代價，是自身的性命，貞德也在所不辭。
「吉爾，現在我就來解放你的仇恨！」抬起劍刃，紅蓮之火聚集在劍刃之上，隨後聖女彎下身子，以極快的速度沖向大型海魔。
「貞~德！現在我就來解除你的蠱惑！」多達數十根的觸手全部由Caster掌控，在聖女衝來的同時，一口氣刺向對方。
雙方懷著相近的目的，以完全相反的力量，與相似的手段，碰撞到一起。
紅蓮之火會將貞德認定是必須打倒的事物徹底燒毀，所以那些觸手、海魔，在紅蓮之火下根本支撐不了多久，耀眼的亮光伴隨著揮舞的劍刃，將刺來的觸手盡數斬斷，烈焰蔓延到Caster的身上，焚燒著他的身體。
「啊~~」又是怪異的尖叫，隨著被污染的精神展現出來，Caster本人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和原來完全不一樣了，不過在這之中，貞德還是能聽到曾經那種熟悉的感覺。
「這.……這就是那該死的火焰么？多麼可怕，多麼恐怖的火焰啊！當初您就是被這樣的火焰燒死的不是么！啊~~多麼可悲的事情，我吉爾·德·雷，就算拼上這條性命，也一定會將您從諸神的蠱惑中解救出來的！」
Caster不顧身上燃燒的紅蓮之火，徑直撲向貞德，哪怕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Caster也絲毫不在意，就算燒盡這幅身體，也已經要將貞德解救出來。
面對撲來的海魔，貞德抬起劍刃，刺入海魔體內，同時紅蓮之火又擴張了一個程度，範圍更加大，卻依舊沒能擋住這隻大型海魔前進的腳步，它繼續向前，那連接在上面的Caster的上半身穿過火焰牆壁，朝貞德伸出手。
細小的海魔觸手從Caster的袖**出，那是唯一沒有被紅蓮之火灼燒的部分，是他用身體作為護盾保護下來的東西。
觸手越過燃著紅蓮的劍刃，纏繞在貞德的手臂上，順著潔白的甲胄，觸手將貞德握住劍刃的手臂完全纏住，隨後倒刺扎入。
Caster手一拉，伴隨著貞德的痛叫聲，她手中的長劍掉落。
紅蓮之火依舊蔓延著，本來的話，全身被烈火焚燒，那種疼痛足以讓任何人失去思考能力，但是Caster的承受能力遠遠超出了這個概念，哪怕大型海魔的身軀已經完全被紅蓮之火所籠罩，他也彷彿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的人一樣。
觸手綁住貞德的右臂，將她拉扯過來，鮮紅的血液浸染了潔白的甲胄，與紅蓮色的火焰不同，這份鮮紅帶著些許嫵媚。
「終於到了您的面前，我的聖女啊，就讓我來徹底解放你吧！」
觸手將貞德拉過來之後，Caster與她的距離只有近在咫尺可以來形容，只需要輕輕地一伸手，便可以觸碰到對方的程度。
左手是伸出的觸手控制住貞德，右手掏出螺湮城教本，黑色的迷霧纏繞在書本上，這是為了今天這個時候，吉爾研究多時的黑魔法，他相信使用這個魔法，一定可以解救自己最心愛的聖女的。
但是，眼珠傳來的一陣疼痛，以及突然漆黑的視野，讓他無法看到貞德所在，雖然觸手還纏繞在聖女的手上，這熟悉的感覺卻讓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還是和以前一樣，滿是可乘之機呢。」貞德表情非常冷靜，或者說還帶著一絲笑意，她的右手雖然被觸手纏住，卻並不影響她左手的活動。
而聖女的左手，只是做出了一個非常簡單的動作，就讓Caster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戳眼睛。
這是一個兩人間再熟悉不過的動作了。
每當吉爾因為戰局失去冷靜的時候，貞德都會這麼戳他一下，讓他恢復冷靜，作為元帥，需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慌張的樣子只會讓手下的人感到危機。
「貞……貞德……」這熟悉的動作，讓他想起了當初與聖女並肩作戰的生活。
在聖女死後，他便潛心研究黑魔法，漸漸忘記了曾經的自己，忘記了過去的事情，也忘記了他為何會愛慕聖女的原因，如果說貞德死後，他的世界便陷入了黑暗之中，無法看清前路，那麼此時貞德的這一記戳眼睛，便是在他黑暗的世界中點亮的一盞明燈。
「嗯……吉爾，我就在這裡。」抬起左手，貞德溫柔地撫摸著曾經戰友的臉，雖然步入歧途，但是她依舊不會把他當做敵人，她做的這一切，只是希望吉爾明白，她依舊是原本的她，沒有任何改變，不是被所謂的諸神蠱惑。
纏繞在貞德右手的觸手萎縮，或者說已經快被焚燒殆盡的海魔軀體，無法再為Caster提供力量了。
不過他似乎也不再需要了。
淚水，從他突起的眼球中溢出，螺湮城教本從他手中滑落，摔在地上，被紅蓮之火所吞噬。
燃燒的烈焰，將兩人包圍其中，紅蓮之火灼燒的不僅僅是肉體，還有被污穢所侵染的靈魂，當紅蓮烈焰觸及到Caster身體的時候，他那股執念就已經被淡化了許多，到了現在，他已經完全變回了原本的樣子。
對視的兩人，身體在漸漸消失，看看周圍，失去可燃物的紅蓮之火也在漸漸熄滅，當它徹底熄滅的時候，貞德也將從這個世界消失。
「能再次見到您，真的是太好了，貞德。」執念散去，吉爾·德·雷的語氣也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放下沉重包裹的他，已經變回了當初那個人見人愛的法蘭西元帥，而做到這一切的，正是貞德的救贖。
「我也是一樣的，吉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