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龍之所在
倫敦的夜晚是寂靜的，所以大部分時候到了深夜這個時間，寬敞的大街上基本上都不會有人影。
不過今天顯然是個特殊的日子。
刺耳的摩擦聲從道路的盡頭傳過來，就好似拿粉筆在黑板上摩擦的聲音一樣，十分刺耳。
奇怪的機器正在馬路上快速行駛著，它只有兩個輪胎和上面四個平行的把手，有四個人正抓住把手，踩在一面巨大的盾牌行進。
「我總感覺還沒找到法夫納我們就先被這個聲音吵死了！」米莉亞大聲發出抗議，他們剛從梅薩商業區離開不久，少女已經受不了這刺耳的摩擦聲了，更為主要的是如果她不大聲說話的，連靠在她旁邊的羅維都聽不清她說什麼。
「忍耐一下！」羅維也是扯著嗓子大喊，但是說實話這種噪音聽多了讓人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忍不住了啊！」藤丸立香一把扯住把手，直接將前面快速轉動的輪胎舉了起來，盾牌在滑行了十幾米之後緩緩停了下來。
不過因為把手被抬起來，盾牌上的幾個人都失去了重心，好在他們都往中間靠著倒下，沒有人被直接甩飛出去。
「啊~好舒服.……」耳邊恢復清靜的米莉亞躺在盾牌上，看上去十分舒暢。
「有些時候也不能太相信你的，我感覺耳朵都快聽不見聲音了你知道么！」恢復正常的少女開始指責羅維，雖然大部分時候羅維還是挺靠譜的，但是剛才絕對是胡鬧。
「怎麼會啊，堅持一下就好了，馬修的盾牌多結實，當踏板再合適不過了！」羅維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絕對沒錯，雖然他自己也很難受就是了。
「那個.……請把我的盾牌當做一般的防具來看待.……它不是踏板更不是交通工具。」為了保護自己的寶貝防具馬修還特意把十字圓盾拿起來抱在胸口。
「喂喂，達芬奇醬你能聽到么？有什麼移動的手段么？」藤丸立香則是對著空氣呼叫起來，大概是在聯繫那個叫達芬奇的人。
「啊藤丸醬？稍等一下，我在泡紅茶。」電子女聲再度傳來，同時還夾雜著些許水流的聲音，應該是泡茶聲。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泡茶！」藤丸立香一副被達芬奇打敗的表情輕輕扶額。
「嘛，說到倫敦的話，當然就是美味的下午茶和炸魚薯條了，可惜迦勒底沒那麼多材料，我也只能泡泡茶喝了。」不知名的地方傳來喝茶的聲音。
「話說回來，你們有人會開車么？」
聽到這個問題，幾個人都是搖搖頭。
「那就很可惜了，不然讓叫羅維的投影出來一輛汽車你們就可以快速移動了。」
「不行的。」羅維撓撓頭。「投影魔術需要接觸到物體並且對物體內部解析過之後才能投影，我只見過馬路上跑的車，根本沒有碰過啊。」
「那自行車怎麼樣？」
「我上學都是用走路的……馬車的話我還接觸過，但是沒有馬做拉動力啊。」羅維說的是上次他和米莉亞一起去埃爾梅羅家時坐的馬車，那還是羅維第一次通過走路以外的方式進行移動呢。
「那我就沒辦法了。」達芬奇也是想不出什麼辦法，只不過一旁的米莉亞解決了這個問題。
水銀般的月靈髓液出現在街道中間，聚成一坨巨大的圓球。
米莉亞站在月靈髓液的旁邊，控制著月靈髓液改變著形態，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圓球狀的月靈髓液已經變成了一輛汽車。
當然與真正的汽車有區別的是，月靈髓液化作的汽車是沒有方向盤等關鍵操控機器的。
「你早這樣不就好了么。」羅維認輸，既然米莉亞能用月靈髓液造出來一輛汽車，那也就沒必要用剛才那種刺耳的方式進行移動了。
「拜你所賜，不然我還不會想著用月靈髓液干這事呢。」
實際上米莉亞是受到了達芬奇的點撥，四個人坐到汽車上，正好夠，不得不說月靈髓液被稱為萬能的魔術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過剛才刺耳的聲音已經吸引街邊的住戶打開窗戶，看著他們這幾個奇怪的人和奇怪的車緩緩開動。
「一會兒要叫人來大範圍催眠了。」米莉亞嘆了口氣，如果單單是剛才的那股噪音應該還不至於讓這麼多人醒來，但是法夫納的那一聲龍嘯卻是讓大部分人都從睡夢中醒來了。
要趕在更多的人看到法夫納之前將它解決掉。
這麼想著的米莉亞催動魔力，月靈髓液化作的汽車開始快速行駛，速度與真正的汽車不相上下。
雖然知道法夫納飛離的大致方向，卻不知道現在法夫納到了哪裡，而且也沒有再聽到過龍嘯。
「話說回來，法夫納是要找什麼東西么？看它直接離開，大概是有什麼事情比殺戮人類還要重要吧。」
北歐神話中的災厄之龍，是給人類帶來可怕災難的傢伙，它原本是一名侏儒，後來受到詛咒變成了巨龍，失去了人的意識，開始四處破壞。
記載之中它最喜歡的便是屠殺人類，用灼熱的龍炎將人類烤成黑炭，或者一爪子將人類殺死，隨後吞入嘴中。
最後人類的一名勇者，其名為齊格飛，憑藉著強大的武力和勇氣戰勝了巨龍。
齊格飛殺死巨龍之後在龍血之中沐浴，獲得了刀槍不入的身軀。
傳說之中對於法夫納的記載並不多，只是知道它會帶來災難，喜歡吃掉人類。
但是剛才房頂有那麼多人類，它卻並沒有發動攻擊。
如果說龍類最喜歡的是寶物的話，那麼吉爾伽美什和拉美西斯二世身上全是金子做的鎧甲衣服，它應該會感興趣才對。
也沒有。
「也就是說法夫納所需求的，不是人類的血肉，也不是財寶，而是別的什麼。」羅維將自己的推斷整理之後說出來，他也想不出別的東西了。
「龍的話，還需要什麼？」米莉亞也是低頭思考，雖然時計塔的圖書館之中有幾本關於龍類的書籍，埃爾梅羅家也有，但是關於龍類的習性，還真沒有記載多少，畢竟現代魔術師發現最多的，便是巨龍的屍體，誰也沒有見過活生生的巨龍。
「總不會是要找個家吧？」藤丸立香覺得除了興趣財寶之外，一般生物也就只剩造家這個選項了吧。
「倫敦可沒有房間大到能讓一隻巨龍住下。」羅維笑著吐槽，藤丸立香所說的確實有可能，只不過法夫納明顯不會去找住所，而是會自己建一個家。
「嗯……說不定，但是龍會在什麼地方建家呢？山洞么？」說到巨龍的居住場所，人們最容易先想到的就是充滿財寶的山洞了吧。
「可是倫敦哪裡有山洞，難不成lily天天去的那個遊樂園的假山？」
空氣變得十分清凈，沒有人說話，只有月靈髓液化作的輪胎水流般滾動的聲音。
「啊！」
三名御主同時驚呼，大概這就是正確答案了。
「米莉亞，那就去倫敦遊樂園了！」
「可是假山能放下那條巨龍么？它可比假山大多了吧？」米莉亞操控著月靈髓液化作的車輛，開往倫敦遊樂園。
「只是放蛋的話應該可以吧？」藤丸立香再次做出猜想，不管法夫納的身軀多麼巨大，但是只是安家放顆龍蛋的話，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你是說它要產仔了？」
羅維瞪大眼睛，他很好奇藤丸立香是怎麼猜出這一點的。
「只是假設，你們也說了倫敦不管哪裡都沒有能放下它的地方，只能猜測它是在找能放比它要小的東西了，那只有龍蛋了吧？」
「而且現在遊樂園應該沒有一個人，你要是母親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在一群人類的聚集地吧。」
羅維撇撇嘴。
「我也不可能成為母親啊.……」
三名御主有說有笑地朝著倫敦遊樂園前進，至少現在，法夫納還沒有太大的動作。
另外一面艾特拉斯召喚出的災厄之龍讓整個時計塔的魔術師都忙了起來，其中最為忙碌的便是阿尼姆斯菲亞家的家主。
馬利斯比利從時計塔趕回自家的府邸，通過府邸內的聯絡設施快速聯繫著各處的魔術師，讓他們來處理倫敦的事情。
中間他接到了一通來自人類存續保障機關迦勒底的電話。
「什麼？迦勒底的職員來倫敦了？你是說倫敦成為一處特異點了么？因為法夫納的出現？」馬利斯比利一臉震驚，他沒想到法夫納的出現居然會是這麼嚴重的情況。
作為迦勒底的第一代所長，他自然明白倫敦成為特異點代表著什麼意思。
「是的，家主大人，現在迦勒底的職員藤丸立香和馬修都在倫敦，還希望家主能多給予一些幫助。」電話的另一頭是迦勒底的一般職員，似乎是擔心兩名傳送過來的職員安危才來電請求家主的幫助。
「好，我知道，我會讓人去協助他們的。」
掛斷電話，馬利斯比利有些頭疼地用手揉揉眼睛。
短時間內發生的事情太多，哪怕是他這個經驗老道的阿尼姆斯菲亞家主都有些處理不過來了。
但是現在又有誰能去幫上他們的忙呢？他甚至連電話里所說的藤丸立香和馬修在哪裡都不知道。
無奈，大概只能尋求那個人的幫助了吧。
撥通電話，馬利斯比利靜靜地等待著電話那邊接通。
「你應該醒了吧，法夫納造出那麼大的動靜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本來就沒有睡著。」電話的另外一邊傳來聲音，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迦勒底的職員通過靈子傳送到倫敦了，現在倫敦已經變成了一個特異點，原因就是法夫納。」
「這樣么，你打電話來的意思是讓我出手么？只是現在的情況我作為埃爾梅羅家的人似乎並不適合出手吧？阿尼姆斯菲亞家惹的禍我出手相助的話豈不是會變得很麻煩？」埃爾梅羅二世望著窗外的風景，自那聲龍嘯之後已經過去很久了，現在什麼都沒有發生，就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一般。
「米莉亞不也去找那條巨龍了么？」
「那是她作為御主的責任，既然這次事件是因為你兒子而起的，阿尼姆斯菲亞家就該憑自己的力量解決這件事情，不然的話事後所有魔術世家對於阿尼姆斯菲亞家的評價就會降到最低了，更不用說你請求協助的對象還是埃爾梅羅的人，這點你應該是知道的。」
魔術世家內的關係相當複雜，雖然三大名門的阿尼姆斯菲亞佔據著天然的優勢，但是依舊有很多人盯著這個位子，現在阿尼姆斯菲亞家所面臨的情況就好像當初失去家主的埃爾梅羅一樣，岌岌可危。
「說實話我一個人真的是處理不來，最為關鍵的是那條巨龍，那些傢伙還都是新人，需要你的幫助。韋伯，我現在不是以家主的身份跟你說話，而是以摯友的身份與你交流，我們的最終目的，你忘了么？這必須要阿尼姆斯菲亞和埃爾梅羅都是三大家族才行。」
埃爾梅羅二世沉默，隨後嘆了一口氣。
「好吧，如果法夫納把倫敦破壞了，那樣子我也沒什麼好處，誰像得到這次的表演居然會出這麼大的意外，我就去幫一下他們吧。」
所謂表演，指的是什麼呢？
「還裝的很勉強，你很看好的那個學生羅維也在裡面，你現在應該早就做好出發的準備了吧？」
埃爾梅羅二世笑了笑，大概時計塔的女學生看到這一幕都會興奮地尖叫起來吧。
現在的埃爾梅羅二世已經穿好了一身西服，披著紅色的披風，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
「那麼就交給我吧。」
電話掛斷，埃爾梅羅二世深吸一口氣，走出了房間。
誰也不會想到阿尼姆斯菲亞家的家主居然和君主·埃爾梅羅有著密切地往來，還以摯友互稱，也就更不會知道他們所謂的計劃到底指的是什麼了。
在此期間，羅維和米莉亞藤丸立香他們也是來到了倫敦遊樂園，此時遊樂園的大門緊閉，裡面是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到有法夫納的存在。
只是遊樂園的佔地面積相當大，單單在圍欄外面是根本看不到裡面情況的，而且法夫納身上的龍鱗本就是黑色的，在這一片黑暗之中也很難看清楚。
用月靈髓液撐開大門，幾個人偷偷摸摸地跑了進去。
進來之後lily和斯卡哈也是解除了靈體化，一行六個人開始在遊樂園內尋找法夫納的蹤跡。
「對了，到那個上面去吧，那裡能看到遊樂園的全景」
lily所指的自然是遊樂園最高的摩天輪，畢竟她每天就在那裡觀察著來這裡遊玩的人，對這裡她再熟悉不過了。
一行人跑到摩天輪的下方，月靈髓液化作一個個把手貼在中心軸上，他們藉助月靈髓液的力量一個個爬上了摩天輪的頂部，站在輪軸之上。
「月靈髓液真好用。」羅維有些羨慕，如果自己也有月靈髓液的話不知道能方便多少。
「你那魔法陣構造的方法也挺好用的。」
只能說彼此彼此，米莉亞和羅維都有對方想要的東西。
六個人在摩天輪的頂端看著周圍，甚至連遊樂園之外的地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卻並沒有發現法夫納的蹤跡，摩天輪旁邊的過山車假山也沒有一點遭到破壞的痕迹。
「難道說猜錯了么？」藤丸立香壓住頭髮，站在摩天輪的上面風力很大，哪怕她是短髮也被吹得胡亂飛，很煩人。
「看這情況大概就是了。」米莉亞也同樣壓著頭髮，只是他那一頭金髮要比藤丸立香要長一些，需要雙手才能完全壓住。
「但是如果法夫納在其他地方的話肯定會引起騷動的吧？不是在這裡又能是在哪裡呢？」羅維望著遠方，任憑微風吹著頭髮。
法夫納那種巨型生物如果出現在普通人之間肯定會引起恐慌，那樣子很容易就能注意到，而且百米長的巨大身體如果不是在這片遊樂園，就是在其他幾座大型公園裡藏著了吧。
那樣的話還要跑很遠才能找到，這讓羅維有些泄氣。
暫且不提要怎麼對付那種龐然大物，最重要的是那麼大的目標他們居然找不到？
搜索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一點蹤跡。
「總不會藏在湖底吧？」羅維低頭看去，在摩天輪的旁邊，是一座巨大的人造湖，如果說法夫納潛到了下面，也不是不可能。
正是這麼一看，羅維便發現了，在湖的邊緣，似乎有水濺過的痕迹。
而且還是很新的痕迹，甚至還有小水坑形成。
一條很明顯的水線在上面，湖面已經降到了水線之下，大概五米的地方。
「喂，法夫納是不是躲在湖底啊？」
「哈？開什麼玩笑？就算是巨龍長時間潛入水裡，也會憋死的吧，怎麼會.……」
米莉亞話還沒說完，大地便開始震動，摩天輪因為高度的關係，晃動地尤為劇烈，六個人各自抓住轉軸，防止自己被摔下去。
平靜的湖面突然隆起巨大的山峰，水波散開，法夫納揚起它巨大的龍頭，從湖中站起來，對著天空張開嘴。
吼！
第二聲龍嘯，再度傳遍整個倫敦。
羅維感覺可能從一開始他們就想錯了一件事情。
「該不會，它只是口渴了想要喝水吧？」
藤丸立香點點頭，看著眼前出現的巨龍，它張開的嘴巴里正往外冒水，那樣子就像是喝水太急嗆住了一樣。
「應該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