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從者的寂寞
「令咒？」羅維似乎明白了梅瑟莉想要自己幫助的事情：「你是艾德家的御主么？」
梅瑟莉點點頭，看她的表情似乎很不情願將這件事情告訴羅維，雙手搓動似乎在糾結，不過最後她還是說出了那個請求的全部內容：「羅維·希德利，你能幫助我，幫助艾德家族從這場聖杯戰爭安全脫身么？」
羅維並不知道該怎麼回復他，或者說現在他所想的是之前梅瑟莉的種種行為，那種崇拜的眼神，以及碰巧在圖書館的相遇。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那樣的話，羅維可以確定她是帶著某種目的性來接近自己的，而且已經有更為強大的埃爾梅羅家要自己去協助，又有什麼理由去幫助艾德家這樣的下級魔術世家呢？
大概是因為羅維還覺得梅瑟莉並不是刻意為之吧。
今晚的相遇說是巧合，也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最主要的還是少女那崇拜的眼神以及溫柔的性格，讓羅維不確定她到底是不是一個會刻意安排這種情況發生的人。
所以羅維並不知道要怎麼去回答她。
不過很快梅瑟莉小姐就給出了解決方法。
「羅維，你是被埃爾梅羅家拉攏了對吧？最近講師找你的次數很多，我就想是不是這樣。」說著，梅瑟莉還將刻有令咒的手向羅維伸了一點。
「但是這並不是我們艾德家想要參與的聖杯戰爭，某一天這個令咒突然出現在我的手上，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說話間，少女還帶著一點哭腔，對於自己陷入一場廝殺大戰感到不幸。
「所以.……所以.……」梅瑟莉的樣子很著急，大概是想要說出什麼卻組織不好話語，那個樣子著實讓羅維感到心疼。
「你想要也和我一樣，協助埃爾梅羅家是么？」羅維試著說出了梅瑟莉想要說的話。
如果說艾德家並無想要參戰的希望，那大概投靠一方的大家族是最為穩妥的方法，問題在於，羅維並不覺得聖杯主動挑選的人會沒有參戰希望。
聖杯主動選出的御主，是聖杯認為合適的，帶有希望對聖杯許下願望的魔術師，如果是聖杯選定的御主，那不應該存在不想要參加聖杯戰爭的理由。
梅瑟莉沒有說話，只是抿著嘴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現在沒有辦法回應你的請求。」因為事實上，羅維還沒有正式被埃爾梅羅家認可，現在可以說是自身難保的情況，哪有多餘的力量去管別人。
「說實話現在我也並沒有得到埃爾梅羅家的認可，願意相信我能力的，也只有埃爾梅羅講師一個人罷了。」
羅維說出的現狀讓少女失落地低下頭。她也明白了現在的情況，大概也不指望羅維能幫自己什麼忙了，退一萬步將，羅維與梅瑟莉的關係只不過普通的同學關係，有什麼必要為了自己家族的事情冒險呢？
很長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羅維身後的馬路上開過幾輛汽車，裡面的人看到羅維與梅瑟莉的樣子，還以為是失戀分手的情侶在做最後的分別。
「抱歉，羅維同學，請忘記我之前說的話吧。」說完，梅瑟莉便扭頭打開房屋的大門，回到了艾德家中。
羅維只是嘆了口氣，便離去，對於他來說，實在是沒有過多的經歷去思考梅瑟莉的事情。
回到家中，只見x興奮地撲了過來，站在羅維面前。
「御主！你猜猜今天是什麼日子？」
少女高興的樣子讓羅維立刻把剛才的事情拋到腦後，不管怎麼說，最重要的還是明天。
「x，我很不擅長猜謎語，你就說吧。」羅維確實不算是很擅長猜謎，因為他不能夠理解為什麼要做那種無聊而且沒有意義的事情，無論是什麼樣的謎語，都太過簡單無趣。
「嘿嘿嘿~」x從背後拿出準備的驚喜，遞到羅維面前：「御主！生日快樂！」
精美包裝的禮盒，帶著淡淡的奶油香氣，以及x說的話，才讓羅維想起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上一次過生日大概是父母去世之前，也就是四年前了，而這四年間羅維也是漸漸地忘記了自己的生日，卻沒想到自己召喚沒幾天的從者知道。
「x，你是怎麼知道我生日的？」接過x手中的蛋糕，雖然不大，但卻也是羅維這四年來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了。
「是御主母親寫在這裡的啊。」x走到一旁的書桌，從最下層的抽屜中拿出來一個小記事本。
那是羅維母親生前用來寫日記的記事本，大概x在工作回來空餘的時間，將這個屋子翻了個遍，順便將翻到的感興趣的東西讀了讀。
雖然上次x將羅維叔叔的信寄出去差點讓羅維心臟都跳出來，不過這次，羅維很感激自己的這個從者。
x將記事本遞到羅維面前，羅維接過，打開裡面看了看那有些陳舊的書頁，上面記錄著的是一位母親對於兒子的愛。
「七月二十一日，羅維今天又讀了一本魔法書，雖然以後他應該用不上，不過看到兒子不斷的學習真是讓人開心的一件事情。」
「七月二十二日，羅維的叔叔又被時計塔的人警告了，這樣下去可能他會被趕出時計塔的，不過他今天給羅維準備了生日禮物，不知道為什麼時計塔的人會誣陷他騷擾女生呢？」
「七月二十三日，羅維的生日，我們一家四個人給兒子好好慶祝了一番，不過羅維看上去似乎有些抵觸叔叔，也許還要他再長大一些才會更加準確地判斷一些事情吧。」
因為父母的去世，羅維只是將這些東西封存在了書桌中，沒有拿出來回憶的打算，不過這麼一看，似乎有些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之前羅維還有些奇怪，既然是叔叔騷擾其他女學生，那為什麼父母還要幫叔叔寄信給愛蘿小姐呢？不過最近愛蘿小姐的態度，以及這記事本里寫的內容，讓羅維有了一個新的判斷。
並非羅維叔叔經常騷擾女生，而是埃爾梅羅家不認同他與愛蘿小姐的事情，所以通過家族的力量讓時計塔宣布羅維的叔叔是個騷擾犯，方便將他趕出時計塔。
但是就算如此，羅維對於叔叔四年間寫信來的態度也是不太能接受，雖然羅維父母去世的原因大體上可以定位過勞死，但是這裡面也並不是說跟他沒有一點關係，然而他卻沒有一點悔過的感覺。
x看著羅維拿著記事本陷入沉思，頓時又感到了孤寂，前幾天是御主一回來便倒在床上睡覺，沒跟自己說一句話。而現在，哪怕自己都在給御主慶祝生日了，他卻陷入了沉思，好像自己不存在一樣。
難道說，自己其實並沒有必要存在么？
現界這些天來，沒有讓自己去戰鬥，只是讓自己出門打工。雖然在羅維看來，那是為了維持生活必須的事情，不過對於x來說，這好像是御主專門要支走自己的理由。
「御主。」
輕聲的呼喚讓羅維從思緒中回來，看著x變化的表情，從開心到些許的寂寞、不安。
「你不需要我么？」
「哈？」羅維不知道x為什麼問出這個問題，因為他一直覺得幸好有x在，自己才能夠安心去圖書館學習，怎麼會不需要呢？
「因為最近御主回來就睡覺，也沒有需要我做的什麼事情，我就想是不是御主並不需要我呢？」x將心中所想完完整整地說出來，她已經做好打算，就算御主說「是的」，她也能夠接受。
「怎麼會！」羅維將手中的蛋糕和記事本放到一旁的書桌上，正視著x眼睛。
「x，因為有你我才能安心在圖書館學習，你看我每天回來吃的食物都是你打工賺來的，而且有了你我才知道倫敦現在有聖杯戰爭的存在，今天你還給我慶祝生日，我怎麼會不需要你呢？不如說沒有你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但是御主。」x對於羅維的發言還是有些懷疑：「你並沒有指派我去戰鬥啊，從者的本質是戰鬥，與御主一同獲得聖杯戰爭的勝利，但是我現在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啊。」
x還有話沒有說出來，她甚至害怕自己的御主是不是每天出去的時候已經和其他的御主接觸，一個人去戰鬥了，因為沒有令咒的存在，雖然x和羅維簽訂了契約，但是能感知到的東西是極其微弱了，萬一有個特殊情況，羅維也沒有辦法通過令咒召喚x，那該怎麼辦。
羅維理解x的擔心，並且開始對自己的行為產生了些許後悔。
是不是自己沒有搞清楚從者與御主之前的關係。
確實如x所言，從召喚出x之後，羅維便安排了她去打工的任務，但是之後，除了吃飯之外，自己幾乎每天都是在外面活動，回來之後也很少跟x說話。
捫心自問，羅維對x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之前羅維是有些把x當做使魔來使喚的，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從者與御主的關係並非使魔與主人那種簡單的使役關係。
「x，我明白了。」羅維雙手按在x的肩膀上，開始他的闡述。
「你的心裡負擔太大了，也許是我們之間的了解還不夠，你要知道在你出現之前，我是一個人生活了四年的。」
四年的生活，羅維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感覺，哪怕是多了一個人的存在，他也並不會多去說話交流。
「x，不要覺得我不需要你，實際上，我是覺得自己還不足以跟你並肩作戰，所以每天在時計塔的圖書館學習魔術知識。」
雖然不知道x是何等級別的英靈，但是羅維現在不過是個什麼魔術都不會的垃圾，真要說只怕是英靈吹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個半殘。
「所以，並不是我不讓你去戰鬥，而是時候還不到，我們的戰鬥，要在我有足夠的實力才行。就像你說的，這並不是你一個人的戰鬥，是我們的戰鬥，我不希望你孤身一人面對其他的御主和從者。」
如果讓x一個人去面對兩名敵人，而自己只是在後面干看著，那他是絕對不願意的。
「你是不是想說這句話很久了？」
x點點頭，大概前幾天開始她就一直找機會想要說出這個，不過卻並沒有找到。
「那麼作為我的從者，我現在以御主的身份命令你。」羅維略微蹲下，使得自己的眼睛和x的眼睛處在同一水平線上，面帶微笑。
「x，以後有什麼想說的話，就立刻跟我說，我是你的御主，你是我的從者，我們是兩面一體的關係。我認為你是我最棒的從者，所以我現在做的事情，是為了能夠跟我最棒的從者一同戰鬥，而努力，你明白么？」
x點頭，如果說之前她還覺得御主是不是不需要自己，那麼現在就完全不覺得了。
雖然說從者是御主召喚出來的，類似於使魔一類的東西，但是在她生前，也是和御主一樣的人類，從者和御主的關係就像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一般，兩人應當無話不談。
「所以x，我們的聖杯戰爭還沒有開始，等我覺得自己能夠和你站在同一戰場上的時候，我們的聖杯戰爭才真正的開始！在那之前，你還是需要耐心等待一下你的沒用御主哦。」
最後一句羅維完全說成了俏皮話，似乎是想要活躍一下氣氛。
不過x卻是很認真地辯駁：「御主才不是沒用的。」
小臉兩側鼓起包，急促說話的x也很可愛。
「好了，按照希德利家的規矩，生日蛋糕要共同分享。」羅維打開蛋糕的包裝盒，將裡面的蛋糕取出來。
藍色與白色奶油的搭配，看上去便讓人食慾大增。
將蛋糕切成兩半，羅維和x各吃一半，看著x吃下蛋糕時幸福的表情，羅維想起了剛才記事本上，自己母親寫下的最後一句話。
「七月二十四日，羅維說希望以後能有更多的人來和他過生日，我也希望自己的兒子以後能夠有更多的朋友，和他一起過生日。」
羅維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第一個，能和自己一起過生日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