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戰後

  戰爭結束了，但是人們並沒有感受到勝利的喜悅。


  活下來的諾蘭德戰士還不到三百，而且大都受了重傷。強者只剩下薩利·約瑟夫伯爵，其他的全都戰死了。


  法羅聯軍亦是死傷慘重，總數接近七萬的大軍，最終只剩下兩萬多人。


  活下來的人中還有五千多個重傷員，他們雖然死不了，但也不可能繼續留在軍隊里了。如果能在一天之內得到神官的治療，這些戰士大多是可以痊癒的。然而，神官和牧師的數量在任何位面都很有限，別說普通戰士了，就連低級軍官都不可能全部得到治療。


  事到如今，李察終於明白了凱撒為什麼全程划水，直到戰爭的最後階段才出來收拾殘局。那個男人一開始就打算讓法羅的本土勢力和諾蘭德遠征軍死磕，讓他們打得兩敗俱傷，從而坐收漁人之利。


  另一方面，鐵三角帝國幾乎沒有受到戰爭的波及，但是由於諸神聯合神諭的關係，他們不能在接下來的一年裡對凱撒發動戰爭。等到神諭的期限結束，凱撒軍的實力早就刷新了。


  不過，這場戰爭中還是發生了一件出乎凱撒預料的事情，那就是蒼狼公爵被打成了重傷，生命垂危。


  此時，蒼狼公爵正躺在一座營帳里。他的臉色極為黯淡，皮膚上也出現了異樣的死灰色，腰部還有幾個不起眼的傷口，那是灰衣老者留下的記號。淡金色的神術光輝在蒼狼公爵身上閃爍著，但是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李察和凱撒走進營帳時，流砂正從蒼狼公爵身邊站起，向他們搖了搖頭。馬文和克拉克也在營帳里，但他們同樣對蒼狼公爵的傷勢束手無策。


  凱撒淡淡地說道：「你們先出去一下，我和公爵說幾句話。」


  李察點了點頭，帶著其他人走出營帳。


  凱撒走到公爵身邊，向他體內輸入了一縷查克拉。蒼狼公爵精神一振，吃力地轉過頭，然後緩緩地抬起了緊握著的右手。


  一枚小而精緻的印鑒被蒼狼公爵握在手中，它以青金鑄就，頂端雕刻著一個栩栩如生的狼頭。一絲微弱的力量盤踞在印鑒內部，散發的氣息與蒼狼公爵十分相似。


  蒼狼公爵無奈地笑了笑，說道：「看來我的運氣不怎麼好，這次應該是挺不過去了。」


  當阿克蒙德構裝騎士團進入戰場時，灰衣老者顯然意識到了危險，他竭力擺脫蒼狼公爵和格拉斯堡公爵的糾纏，想去攔截構裝騎士。兩位公爵自然不會放手，於是灰衣老者發出了一記可怕的殺招，將他們擊退。


  當時，格拉斯堡公爵的位置在側後方，幸運地擺脫了那道可怕的鬥氣。蒼狼公爵的運氣不怎麼好，被灰衣老者的長劍直接命中。


  凱撒拿出了一個金黃色的捲軸，說道：「其實你還可以用其他方式活下去，轉化成聖靈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真的可以嗎？」


  「當然。」凱撒微笑著說道：「不過要暫時委屈你在封神榜里待著了。」


  「……」蒼狼公爵沉默了一會，說道：「凱撒，我們算是朋友了吧？」


  「當然。」凱撒接過了公爵遞來的印鑒，說道：「領地的問題不用擔心，我會讓佩林成為新的蒼狼公爵。」


  「不。」公爵搖了搖頭，說道：「佩林不喜歡管理領地，讓他跟著你吧。這要麻煩你……四年。我的領地交給托夫勒，他是我的另一個兒子，但是過程可能會有些麻煩……」


  「放心吧。」凱撒微笑著說道：「我一定會讓托夫勒成為新的蒼狼公爵。」


  此時，李察正在另一座帳篷里看著雷蒙。這位約瑟夫家族的智者早已沒有了曾經的從容，他正蜷縮在地上，拚命地咳嗽著，口鼻中噴濺出點點猩紅，似乎要把心肺都揉碎了咳出來。


  李察冷冷地看了一會，然後才說道：「雷蒙，你是因為自己要死了，就要拉著這麼多人給你陪葬嗎？」


  雷蒙慢慢地止住了咳嗽，他吃力地撐起上身，回頭對李察露出一個充滿虛弱感的笑容：「是，因為我要死了，所以才想在死前把必須做的事情做了。」


  看到他這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李察忽然覺得體內有一股熱血衝上了頭頂！他伸手抓住了雷蒙的脖子，將其拖到帳篷外，狠狠地摜在地上，指著下面那狼藉的戰場，怒吼道：「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這下面躺著近六萬具屍體！就演算法羅人的命不值錢，但那裡還有上萬名諾蘭德戰士！他們死在了這裡，明天就會被法羅人肢解，餵給猛獸！這麼多的生命，就為了你那狗屁的必須做的事？什麼是必須做的事？！」


  「既然你能說出『法羅人的命不值錢』這種話，就沒有資格指責他。因為你們根本就是一路貨色。」


  一個優雅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李察轉過頭，怒視著說話的少女。


  御巫永遠無視了他的暴怒，轉而對雷蒙說道：「你所謂必須做的事，就是要殺了李察吧。」


  「沒錯。」雷蒙平靜地說道：「在前幾天的戰爭中，我損失了兩萬名戰士和十多位強者。其中至少有幾千人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因為受傷被我拋棄的。另外，死在我手上的法羅人至少有十萬了。哦，對了，我還殺了五萬多名俘虜。這就是戰爭。為了取得勝利，為了完成這件必須做的事，一切代價都是值得的。」


  李察咬牙切齒地盯了雷蒙一眼，說道：「從我踏進浮士德的大門，你們幾個家族就一直沒有停止過針對我和我家族的陰謀！門薩、熊彼德、約瑟夫，還有躲在你們身後的威靈堡。一次又一次！你們是以為我好欺負，還是覺得我不敢反擊，不敢殺人？！」


  「現在看來，我們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不惜一切代價來剷除你。」雷蒙自嘲地笑了笑，說道：「該死的平衡法則，有限的利益，有限的代價。這隻能怪我自己的目光還不夠長遠，但你要知道，在很多情況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諾蘭德每年都會出現許多天賦異稟的年輕人，怎麼可能殺得完？古老的智慧說，強壯自身才是對付敵人的最好方法，我們把精力放在哥頓身上，對你則是定下了一個可以接受的代價。一旦需要付出的代價超過預期，我們就會放棄對付你。可現在看來，古老的智慧也有例外，而你就是那個例外。」


  李察冷冷地說道：「很好，現在輪到我向你們收取代價了。在不遠的將來，你必將看到約瑟夫家族的滅亡！」


  「我可活不了那麼久。」雷蒙自嘲道。


  「你放心，落在我手上，想死也沒那麼容易！」李察淡淡地說道：「我要讓你跟在我身邊，親眼見證我毀滅約瑟夫家族的過程。」


  雷蒙愣了一下，然後微笑著說道：「我的生命，連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恩都挽救不了。」


  「我聽說約瑟夫家族最近很窮。」李察冷笑道：「沒有能力獻祭和得不到神恩是兩回事。」


  「生命激流挽救不了我的生命，這和有沒有祭品無關。」雷蒙淡然地說道：「另外，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恩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過度依賴神恩，不是一件好事。」


  「過度依賴神恩不是好事？恐怕大多數人都不是這樣想的吧！難道你覺得自己比諾蘭德位面的大多數人都聰明？別忘了，你的軍隊在我手裡覆滅，你本身也成了我的俘虜。」李察完全不相信雷蒙說的話。


  雷蒙依舊淡定：「我們所羅門堡學者法師，以探尋世界的真實為己任。在我和大多數人之間，錯的很可能是大多數人。」


  李察哼了一聲，不準備再和他爭論。


  「探尋世界的真實？那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這時，凱撒也走了過來。


  「凱撒閣下也對我們所羅門堡的事業感興趣嗎？」雷蒙微笑著問道。


  「我對一切有意思的事情都感興趣。」


  「那麼，您要不要加入所羅門堡？」


  「不，我更願意用交易的方式獲取想要的東西。」凱撒攤了攤手，說道：「如果這種方式行不通，那麼我就會使用別的手段，比如——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