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頂撞

  蘇輞冷冷看著此中壹只藥爐:「是仙丹妙藥,也輪不著那些人先用,平陽公主才走不到半天,妳們便開始瓜分傷兵的救命藥,便不怕寒了民氣嗎?」

  屋內,眾人任由她譴責,壹聲都不敢回。

  「這些藥,給我送回去。」

  壹聲怒喝,卻也沒人依言。

  她曉得,比起壹個堂堂的皇貴妃,她不過壹個蘇輞,沒有半點重量。

  人命關天,這些貴族卻只顧著保全自己,也不論這藥材是個什麽藥性,冒死侵吞,如此的朝廷,如此的人道,鄔齪透頂。

  帳篷外,壹個宦官,吊著嗓子喊了起來:「什麽人,敢在皇貴妃的營帳以內混鬧。」

  隨同著這尖嗓子,屋內的人都像是鬆了口氣,吳太醫看著蘇輞的目光,帶著幾分自滿,也有人,落到蘇輞身上的目光,填塞憐憫。

  皇貴妃進了房子,外頭濁世紛紛,她仍舊妝發精緻,衣著顯然。

  兩個奴才兩個宮女在身後奉養著,氣魄實足。

  壹個挑簾奴才,挑起帳篷,她進入,眼角微挑,掃了蘇輞壹眼:「蘇輞,是妳在本宮的營帳裏,大呼小叫?」

  「是。」

  蘇輞應的勇敢無懼,眾人都怕她,在蘇輞眼裏,她現在也是個靠人護衛,不知感恩,面貌可惡的女人。

  「所謂何事?」

  蘇輞掃向那些藥爐:「拿回這些藥。」

  皇貴妃鬨笑壹聲:「拿回,這回字是何意,這些藥材,用的莫非是妳蘇輞的銀子?據本宮所知,這些藥材,用的是宮裏的銀子。」

  她以為如此,便能讓蘇輞無話可說。

  卻著實也是低估了蘇輞:「這宮裏的銀子,莫非不是我等小民苛捐牧稅上去的,便不說這些藥材所用的銀子,便是妳皇貴妃現在身上穿的戴的,都有我蘇輞壹分銀子。」

  眾人倒抽涼氣。

  這蘇輞,未免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皇貴妃的表情,顯然也有些難看了。

  這個後宮之中氣吞山河,連皇後都要賣她幾分體面的女人,現在,卻被蘇輞果然懟了,或是當著眾人的面。

  她豈能輕饒。

  饃地冷怒,呵斥:「蘇輞,妳敢如此和本宮說話,好大的膽量,來人。」

  周邊兩奴才,忙出列:「皇貴妃。」

  「蘇輞,果然頂撞本宮,大庭廣眾,眾人所見,給本宮,杖責十大板,以儆效尤。」

  這是要動刑的節奏啊。

  蘇輞也沒在怕的。

  「皇貴妃,妳要打便打,只是打完以後,把這些藥材送回去。」

  皇貴妃眼睛壹亮。

  沒想到蘇輞喜悅乖乖挨打。

  好像在衡量什麽,少少壹會兒,她點了點頭:「好,只是蘇輞,今兒是妳自己頂撞本宮在先,妳自己認罪否?」

  認罪?

  她內心清楚的很,皇貴妃只愁找不到時機對她的「肚子」動手,現在她如果然主動合營,這事外的前提,對皇貴妃來說也便不算什麽了。

  今日,地位懸殊,她要從皇貴妃這拿走這些藥,也不可以用生搶的。

  如果然十板子能換回這些藥,救助傷虎帳的弟兄們,值了。

  她沒有過量空話,只是兩字:「來吧。」

  板凳被擡了進入,蘇輞躺了上去,兩根巴掌寬,拳頭厚的夾棍,看的人皮肉發緊。

  皇貴妃坐在上首,很後問:「蘇輞,本宮再給妳很後壹次時機,妳如果是現在和本宮跪下賠禮,本宮可以既往不咎。」

  「空話真多,十板子,換這些藥材,皇貴妃,妳可別出爾反爾,來吧。」

  她咬緊牙關。

  皇貴妃眼底勾起壹抹淡淡的,得逞的笑:「打。」

  不輕不重幾個字飄來,隨同著屁股上重重的壹板。

  這下了死勁的,蘇輞死咬牙關。

  第二扳子下來的時候,她看到不遠處壹個熬藥的小藥童,嚇的手裏的葵扇都掉到了地上,慌手慌腳的撿起來,低著頭完全不敢看過來。

  她還頑皮的,對著那笑搖頭笑了壹下。

  很快,便笑不出來了。

  第三第四第五下落下來的時候,那種錐心透骨的疼痛,幾乎讓她想哀嚎。

  多喪自己的威風啊。

  她咬牙死忍著。

  第六板子下來的時候,壹個高大的人影沖了進入。

  「等等。」

  板子落了壹半,蘇輞吃力的擡起頭,便看到了宣王氣急廢弛的樣子:「這是在做什麽?」

  說完,看向蘇輞。

  蘇輞對他咧嘴笑,宣王卻看的壹陣心疼。

  皇貴妃站站起:「宣王,妳來的正好,蘇輞果然頂撞本宮,本宮只讓她道個歉,她生死不肯,本宮便只能小小訓戒她壹番了。」

  宣王發惱,上前推開行刑的兩個奴才。

  看著蘇輞滲血的臀,表情陰沈:「這叫小小訓戒?」

  皇貴妃沒想到,宣王會如此惠顧蘇輞。

  本以為,宣王和蘇輞不對付,兩人關系差的很呢。

  「這……」

  壹時竟是尷尬了。

  宣王掄起手,便對著那兩個行刑的奴才落下兩個耳刮子:「驢蒙虎皮的東西,竟是下了如此重的手,真以為父皇不在,妳們這些狗東西便能只能遮天了嗎?」

  好,罵的好,不愧是頑皮八爺。

  平昔裏如果和蘇輞吵架,也有這智商罵槐的好本領,大約便不會每次都被蘇輞壓的死死的。

  皇貴妃的表情極是陰沈了。

  宣王上前抱起了蘇輞:「妳怎的,白白挨打。」

  「妳如何來了?」

  「妳別管,跟我走。」

  蘇輞身上疼的厲害,看向皇貴妃:「五板子,另有五板子,皇貴妃要不要也打完?」

  宣王饃地怒喝起來:「妳堂堂輞兒,便是真的頂撞了她,也得是有父皇的號令,她能力對妳用刑,現在卻是對妳用私刑,還想打五板子,她有本領便打。」

  皇貴妃被如此拂了顏面,表情鐵青。

  蘇輞因為疼痛,說話都有些沙啞:「宣王有所不知,我如果是不挨滿這十板子,傷虎帳裏的傷兵,便僅有等死了。」

  「本太祖曉得。」宣王抱著蘇輞轉過身,冷冷看向皇貴妃,「今日這藥,皇貴妃如果執意要獨吞了,至那些傷兵生死於不顧,那捫回京以後,皇貴妃娘娘便別怪,三軍將士,對瑞王殿下寒了心。」

  皇貴妃壹怔。

  蘇輞悄悄的給宣王豎大拇指。

  小夥子,幹的好。

  宣王抱著蘇輞大步離開皇貴妃的營帳,壹出去,蘇輞終於崩不住了。

  「疼死老子,哎呦妳別公主抱,公主抱把我的屁屁的肉都給扯的繃住了,妳放我下來,扶著我還好壹點。」

  「公主抱?」

  「便妳現在如此抱,妳放我下來。」

  宣王覺醒,慌是將蘇輞放下,攙扶住她壹條胳膊:「疼嗎?」

  蘇輞白他壹眼:「否則妳以為呢,我又不是鐵打的,當然疼。」

  「那妳白白挨打。」

  蘇輞五官都疼到歪曲,或是看得出來在笑:「可不是白白挨打,我有我的目的。」

  「什麽目的?」

  「此中壹個目的,和妳適才說的壹樣。」

  宣王蹙眉:「讓三軍將士對瑞王寒了心?妳和六哥,不是幫瑞王的嗎?」

  「現在野廷中的局勢,誰都不曉得,如果真的乾王造反了,那瑞王壹枝獨大,妳以為,瑞王是什麽,他壹旦上位,我們秦王府,如果然能抽身出來,天然是好的,如果然無法抽身,無非便是個不知恩義,狡兔死走卒烹的了局。」

  宣王沒想到,蘇輞會和自己說這些。

  方圓都是人,他壓低了聲音:「回營帳再說。」

  「對了,妳如何會找到我?」

  「閑來無事,妳去營帳找妳,結果夏穎說妳去了軍帳,去軍帳,又說妳去了傷虎帳,進去又說妳去了皇貴妃處,本太祖是來找妳的,後來聽到兩個傷兵說,妳是去討藥了,本太祖怕妳出事,便趕來了,沒想到真出事了。」

  皺眉打量了壹下蘇輞,他內心憤怒難平:「皇貴妃真是太過分了。」

  「妳也很過分,哈哈,妳是皇子,她拿妳壹點方法都沒有。」

  「壹下子,我們去找皇奶奶評理。」

  蘇輞忙道:「太後很近身子很差,舟車勞頓加上憂心焦慮,不要為這些事兒去刀擾她白叟家,惹她心煩。妳扶我回去先。」

  宣王和壹個小宦官,壹左壹右,攙扶著蘇輞回了營帳。

  壹回去夏穎便匆匆迎了上來:「這是如何了?」

  蘇輞不以為意:「挨了點打。」

  夏穎眉心緊蹙,蘇輞打發她去給宣王沏茶。

  夏穎安心便是不下,蘇輞看向宣王:「宣王會照望好我的,妳去沏茶,趁便,打壹盆潔凈的熱水來,替我清算下傷口。」

  「是,輞兒。」

  夏穎出去,宣王不大安心便是:「妳這裡進進出出便夏穎壹單方面奉養,否則,我撥個宦官來妳門口站帳,夏穎出去的身後,總好有單方面,在四周照應妳。」

  「不必,現在四處人手都不敷,夏穎壹人頂幾個了。」

  宣王扶著蘇輞趴下,皺眉看向她的屁股:「叫宦官行刑,這是純心要把妳往死裏打,妳便日是如何頂撞了她?」

  「不是今日的事兒,是有些舊仇,今日便好給她逮住了時機,她也不敢整死我,很多想要我受點意外兇險。」

  宣王不利便稽查蘇輞傷口,卻著實擔憂:「要不要宣太醫給妳看看。」

  「妳安心便是,不必妳發急,太醫很快會來的。」

  「啊?」

  宣王差異間,外頭真的傳來了太醫的聲音:「蘇輞,下官是梅林,利便進入,給您看看傷勢嗎?」

  蘇輞對宣王眨巴了壹下眼睛:「別誇我,我便是奇謀子,幫我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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