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十里紅妝(三)
近日以來,楊氏集團代理董事長新官上任,就做出了一番漂亮的成績,讓人不由感嘆到,即便是楊立人住院的情況下,楊氏集團也是後繼有人。
而另一件與之並列,被人津津樂道的事是。
秦省一位高官的夫人,在外出遊玩時見到了一個與自己的女兒長的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孩。
那位夫人的女兒,在幾年前因病去世,這位夫人信佛,一看見這個和自己女兒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就認為是她女兒的輪迴轉世。
兩夫妻一合計便找上這個女孩的家裡,不知道以什麼條件讓這個女孩的父母同意,讓他們將自己的女兒以養女的身份,帶回a市。
而這位新鮮出爐的千金小姐對自己的養父母也很孝順,成天陪著那位高官夫人到處逛,只不過由於高官夫婦才來a市沒多長時間,很多權貴還沒有見過他們。
景虞聽到這消息只是一笑,20多歲的小姑娘,生活在一夕之間突然天翻.地覆,從一個普通的女孩兒變成了一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也不知算不算是被好運砸了頭,就是不知道那兩位讓出女兒的父母是個什麼想法。
不過大概也得到了很好的補償。
「我回到這裡兩個月,有50天在陪你參加聚會,所以今晚那場可不可以不要去了。」
景虞窩在沙發里,面前的家庭影院正放著一部法國的文藝片,男女主人公全程沒有話語溝通,故事片段講的分崩離析,頗有一些意識流的意味在裡面,一般人根本看不進去,可是用來打發時間剛剛好。
項端年走到她旁邊坐下,一個人的沙發,兩個人坐有些小。
可是懷中女人的溫度毫無保留的傳導到他身上,項端年覺得剛剛好,他的手從她的半身裙下游移上去,她東躲西躲,還是在巴掌大小的地方,項端年甚至覺得沙發還可以再窄一些。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揪住他作怪的大手,景虞難耐的動了動身子,一轉頭就看見項端年的眼睛里,幾乎要燃出火光來。
又不是從來不識情滋味的毛頭小子,景虞根本不明白他天天有那麼多工作要忙,為什麼回到家裡還會這麼生龍活虎的纏著她。
項端年順勢握住她的手,靠近自己的隱秘部位,另一隻手把玩著她的頭髮。
「本來這件事情也沒有必要讓你在意,只不過這件事的主人公說來還是你的一位舊相識…我是覺得你近來太無聊,或許想去看看熱鬧。」
景虞忍不住蹙眉。
「如果不是我去哪裡,你都派人跟著我,不到一個小時一通電話,就差在我身上裝個定位儀器的話…我想我會很願意出去工作或者見朋友。」
她的臉上因他的動作而不由升騰起緋紅,景虞突然大喘了一口氣,恨恨地想要起身。
項端年摸了摸她的頭髮,假意沒有聽出她語氣中強烈的不滿,將微濕的指尖抽出,安撫道。
「你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誰?」
「鄭倩倩。」
鄭倩倩是誰?
景虞臉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幾乎停頓了五六秒,才想起來這個人。
「她?上次要告白銀和劉子科****搞出那麼大的事情,最後不是說灰溜溜的出了秦省嗎。」
她皺著眉,對這個女孩子實在是沒有好感。
項端年那隻手指輕輕地摩擦過自己的嘴唇,唇縫輕啟,似笑非笑。
「是啊,當時你都已經求到我面前來了,找我幫他,我自然要出一份力的。據我所知,鄭倩倩的那個有實力的乾爹早就不再和她聯繫了,現在看來,這個姑娘倒真是頗有幾分機遇……」
即便知道了日前風頭正盛的女主角面目為何,景虞依舊提不起興趣,只是才過了不幾日,高官夫婦在a市新置下的別墅里大宴賓客,請帖發了好多份,其中有一份直接送到了青山別墅。
邀請的對象不是項總及其女伴,而是景虞本人。
她蔥白的手指把玩著這份請帖,不由得嗤笑出聲。
其實想一想也是,鄭倩倩之所以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歸根結底也是因為自己,現在既然有這個實力,必然是想要找回場子的。
景虞起身向樓上的更衣室走去,項端年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她最近的確太過無聊了。
無聊的總會不斷想起近期發生的一件事情,有些久遠的,不重要的記憶也偶爾會突然跳出來。
比如,景虞曾有幸見過這位高官一面。
衣櫥里的衣服都是當季的最新款,春夏秋冬,不管是宴會的場合還是日常的出行,所有的款式應有盡有,景虞甚至不知道這些都是他什麼時候準備下的。
隨意的挑了件黑色的長裙,看著快到開宴的時間,她便讓司機按照請帖上的地址把她送過去。
這對高官夫婦的丈夫,名叫李瑞,曾經是秦省的一把手,也不知道是搭上哪條線,在京都那邊頗為得臉,眼看著就要升遷,這次回到a市也是因為他的老家在這兒,想在這兒置辦點兒家產,然後再去京都赴任。
而妻子王嬅家世雖然平凡,但是據說也是來自書香門第,全家人自四代前起就開始信佛,而新置的這處別墅雖然外表看起來不大,所在的地角也不是極為金貴的城市中心,但是風水極好,建築元素也有很多中式的花樣融入其中。
門口停了十幾輛車,遠遠的看去就知道價值不菲。
司機在大門口停下了車,走下來將景虞這邊的門打開。
「景小姐,是否需要我一直在這裡等您?」
景虞抬頭看了看這座精緻的房子。
「不用,你去轉轉吧,兩個小時之後過來接我就行。」
司機點點頭離開。
「景虞姐。」
大門口前站了兩個女人,一個中年婦女穿著旗袍,正面露微笑的看著她身旁的年輕女人。
年輕女人一副很欣喜見到她的模樣,遠遠的就開始招呼。
「鄭倩倩。」
景虞嘴邊也緩緩的綻開了一抹微笑,不達眼底。
「這位是?」
穿旗袍的中年婦女有些驚訝的打量著她,她可不記得曾經給這樣一位漂亮的女人下過請帖。
鄭倩倩面露歉然。
「媽媽對不起,她是我邀請來的,這位是以前我念大學的時候和我關係很好的學姐。」
鄭倩倩穿著一件純白色娃娃領的連衣裙,顯得十分乖巧,同她之前的夜店風格大相徑庭,也不知是不是模仿了某個逝去的人,亦或者是要迎合現在父母的喜好。
「既然是芊芊的學姐,那就快進來吧,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別客氣。儘管吩咐傭人。」
景虞覺得有些諷刺,果然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鄭倩倩連名字都改了,看來很適應自己的新身份。
王嬅只當她是個尋常的姑娘,客氣了一聲之後也就不再在意,轉身又招呼其他人。
正常情況下將單獨前來的賓客一個人留在門口,是一件極為不禮貌的事情,可是鄭倩倩卻仍是像沒看到一樣將身子錯開,繼續隨著她現在的「媽媽」,和另一個剛到的夫人寒暄著。
景虞也不在乎,她自己推開門走了進去,一進到大廳里,就有一陣悅耳的音樂聲傳了出來。
大廳布置成酒會的模樣,卻請了兩個彈古箏的姑娘在一旁,倒有幾分中西合璧的意味。
她進來的很低調,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她,景虞的視線尋梭在大廳里,並沒有發現自己想要找的那個人的身影,卻意外的看見了赫言同楊瑩。
兩個人並沒有站在一處,赫言正在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士中談笑風生,而楊瑩則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和一個貴婦人打扮模樣的女士說話,只是能夠看的出來,她心思都在自己的丈夫身上。
大廳里的氣氛很熱烈,觥籌交錯,言笑晏晏,景虞覺得有些煩躁。
赫言和一個男人碰了杯,揚起頭,香檳順著他的喉嚨流了進去,喉結上下滾動,他眼角的餘光突然掃到了角落裡的景虞,飛快地閃過一絲光亮。
兩人視線對視,景虞頓了頓,正想要移開目光,赫言卻突然放下杯子,另一隻手做了一個向外的手勢。
赫言又和那幾個人說了句話之後,率先向外走去,景虞猶豫了一下,還是提步跟上。
有事?
別墅有一個通向花園的側門,外面立著一盞路燈,枝葉繁茂的樹木擋住了本就昏黃的燈光,這個角落顯得愈發的幽暗。
赫言站在樹下,雙手插著兜,靜靜地看著沖她走過來的女人。
景虞腳下的步子一頓,不安感又適時地浮了上來,停在了一個和他大約有三步遠的地方。
「還沒來得及祝賀你新婚快樂。」
她看著地上隨著風微微擺動的樹影,寒暄到。
「前幾個月你去了哪裡,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赫言答非所問,走上前一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有什麼事情嗎?」
她的表情愈加淡漠,整個人在黃暈的燈光下顯出幾分神秘,眉目如畫,就像一幅恬靜的仕女圖。
「你換了電話?」
赫言有些著迷般的凝視著她,又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身量足以讓他俯視著面前的女人,似乎連空氣中都瀰漫著她散發出的幽香。
雞同鴨講,答非所問,景虞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前廳有隱隱約約的熱鬧喧囂聲,更襯得這一方天地少有人至,她此刻有些後悔跟他過來。
大概有幾十秒那麼長,兩人都沒有說話,景虞是無話可說,心中正想著要用怎樣的借口離開,而赫言卻是沉迷於這一步之遙的距離。
彷彿只要伸出手,就能觸碰到她嬌嫩的肌膚……他的視線在她的紅唇上打了個轉,嘴唇不自覺的抿了抿。
終於,他忍不住想跨越這最後一步的距離。
「如果我說——」
「你看我就說吧,他們一定在這裡。」
刺耳的話語伴著腳步聲響起,楊瑩和鄭倩倩一個臉上有著明顯的嫉妒,另一個臉上有著深深地惡意。
側門外的照明燈一下子亮起,就像是一盆冷水澆來打破了靜謐之夜。
楊瑩先是瞪了一眼景虞,像是顧慮什麼似的,憑她的性子竟然沒有當時爆發,只是委委屈屈的走到赫言身邊,挽住了他的衣袖,卻被後者不動聲色的掙開。
「赫言哥哥…我剛才在廳里哪都找不到你…你怎麼會和她在一起。」
楊瑩不安地看著他,她是知道景虞曾經是赫言的初戀,如果有可能,剛才那一瞬間,她真想上前去給她一個巴掌,將她那張禍水般的臉刮花。
可是她不敢…她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她印象里的那個溫潤君子,他板起臉的樣子,竟然讓她有些害怕,他甚至……從沒有碰過她,可她依然愛他。
「我們是舊相識了,在這裡見面自然要敘敘舊。」
半邊樹影擋住了他的臉,教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舊相識?我看不止是這樣吧,到底是舊相識還是舊情人…景虞姐,我好心請你來參加我們家的喬遷宴,你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勾引別人的新婚丈夫?」
鄭倩倩的聲音突然之間揚了起來,彷彿是夾雜了不可置信和一種被人背叛之後的傷感。
側門是開著的,這麼大的音量已經引起了廳里人的注意,一部分人向這邊看來。
「你這是幹什麼。」
楊瑩有些尷尬,她不想將這件事情暴露在這麼多人的目光中,即便是能坐實她狐狸精的臭名,讓別人都唾棄她,楊瑩心裡卻不願意讓赫言和自己牽扯到其中。
鄭倩倩卻彷彿鐵了心想讓這件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從大學時候你就這樣,學姐,我以為你會改……這不是別人的男朋友,這可是別人的老公啊。」
她的聲音越大,注意這邊動靜的人就越多。
門外的光線對比起客廳裡面還是有些暗淡,再加上平常景虞即便是跟著項端年出入各種宴會,但是卻始終低調的蜷縮在一個角落裡,一直低著頭,是以能認出她的人並不多。
眾人幾乎都將她定義為一個外圍女,想要藉助自己學妹的身份,在這樣一個高規格的宴會中裝釣到一個富二代。
鄙視的聲音開始四散響起。
「李小姐。」
赫言開口,有些警告的意味。
那樁官司還是他手底下的律師負責的,他很清楚面前這個表面乖巧,實際上心思惡毒的女人的真面目。
以為找到了靠山,便迫不及待的跳出來當跳樑小丑,當真是太自以為是了。
不過她話里有一點……
若是勾引他…展現千般嫵媚風情。
赫言某處一熱,一時間竟有些愣了。
「芊芊,怎麼回事?」
王嬅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擔心的目光在鄭倩倩的周身轉了一圈,隨即看向景虞,便多了幾分鄙視。
「這位小姐,這裡並不是誰都可以來的,原先我還以為你是芊芊的朋友,現在嘛……還請你不要污了腳下的地面,請出去吧。」
她話音一落,立刻有兩個保安沖著景虞走了過來,一左一右就想要將她帶走。
若是真的就這樣被帶離宴會,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可以說是顏面掃地,哪怕日後澄清了事實,也是一個污點。
鄭倩倩低下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生得再美,被再多人喜歡又有什麼用,現在兩人的身份天差地別……
赫言瞳孔微縮,上前一步正要說話。
忽然——
「小虞,怎麼回事。」
外面停了一輛車,車門打開,李瑞下了車,緊接著,車上又走出了另一個男人,他剛下車,正好將面前的一幕收於眼底,眼神立刻像淬了冰一樣。
「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