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慘劇的真相
對整艘船發動傳送法術絕非易事,情急之下羅尼只得動用禁術,他掏出包中的粉末揮灑在船頭,耗盡全部法力用拐杖在空中描畫出一個巨大的符文,徐副長命令艦船全速前進以沖入符文陣當中,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恆辰號竟順利進入符文陣,一道光閃過,艦船終於消失在險惡的海域中。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不是海怪的襲擊,也不是船員的內訌,而是本以為能逃到一片相對寧靜的海域,卻意外的傳送到寒風凜冽的雪山上,恆辰號的突然出現引發了山間雪崩,半個船身被壓在積雪與碎冰之下。
恆辰號的裝置一應俱全,唯獨沒有配備取暖裝置,有些船員甚至人生中第一次見到雪,他們沒有興奮,只感到無邊無際的絕望。
羅尼必須恢復一些法力才能發動二次傳送,他把這次失敗歸結於準備不足,沒有按照佔星得出來的方位傳送,如果那些船員願意聽進去的話,或者更有耐心,說不定完全可以避免悲劇。
曾經順從他們、幫助鎮壓的船員們,如今在嚴寒與飢餓的折磨下與曾經的造反者如出一轍,他們不顧水手長鮑啟福的勸阻,毅然拆毀船體的制動裝置用來取暖,凜冽的寒風下,無人敢踏出艙門尋找食物,就這樣硬是挨過好幾天,終於徹底亂套了。
淪為暴徒后的船員們只憑本能行事,殺死無用的人,控制住有用的人,虛弱的羅尼被輕而易舉地控制住,此時,船上僅剩下不到十人。
曾經傲視天下的旗艦如今落到如此地步,吳寨不免一陣唏噓,即使羅尼被關押在底部的船艙里,記憶並沒有捕捉到多麼殘酷的畫面,可吳寨依然隱隱感覺,有更可怕的事發生了。
無人下船,船艙里的食物早就見底,可想而知那些傢伙是如何活下來的。
已經有所察覺的羅尼在被關押幾日之後,精神逐漸陷入癲狂,還未癒合的傷口開始發生變異,每次痛楚發作便伴隨著撕裂式的嚎叫,而每一聲慘叫換來的卻是更痛的毒打。
不知被關了多久,艙門終於打開了,鮮血淋漓的徐紅櫻用盡最後一口氣解開了捆綁羅尼的繩索,臨終之際,她的手裡還握著那枚破碎的護身符。
「將我的屍首帶回辰夜安葬,拜託你……」
此時整艘船上活著的只剩下羅尼一人了。
他知道以自己的凡人之軀已經無法替戀人實現願望,即便如此,徐紅櫻願意拼盡全力為他打開一條生路。
羅尼用所剩不多的粉末,拼上自己全部性命發動禁術,這種奇異的粉末傳說是用惡魔角碾碎而成,可以極大增加法力效應,同時,施法者也要付出一定代價,而代價則是壽命。
巨型符文陣顯現在船頭,羅尼頂著寒風發動法術,製造第二次雪崩,船身被迫向下滑落,衝進符文陣里。
咸腥的海風吹打在羅尼絕望的臉上,海鳥盤旋在頭頂蔚藍的天空下,一切彷彿重生一般,卻沒有任何意義。
羅尼仰躺在甲板上,呼吸慢慢變長。
他回憶起自己還是個農家少年時,為出人頭地而遠走他鄉,結識了惡魔族男人塞恩,並被他送到極北地區的煉金學院進修。他曾是學院里成績最好的人,也是結社裡數一數二的天才,他與朋友們共同生活、研究,直到在人群中遇到後來的未婚妻黛拉……當那個神秘的東方女人闖進他的視線里,他後悔了。
記憶到此中斷,吳寨茫然地睜開眼,彷彿經歷了別樣人生,被塞入各種各樣的情緒,一時間無法消解,她凝視著那個怪物,忽然感覺到那雙分離的紅瞳充斥著莫名的哀傷。
吳寨將它安放在座椅上,鄭重地把拐杖交還給它。
「呼叫吳寨,你沒事吧?」崔主管隔著水晶牆呼喊道。
吳寨痴獃地搖晃腦袋,甚至沒看她一眼。謎題似乎解開了,可又從他的記憶中誕生更多疑問,造成這種慘劇的罪魁禍首究竟是那隻駭人的海怪,還是因為羅尼發動的禁術。
吳寨的腦子又快炸了,她扶著額頭,恍惚地走出房門,剛一出門,便被晁曇披上一張毯子:「我的乖乖,你可真讓我們大飽眼福了。」
吳寨意識到燒化防護服后,自己肯定光著身子被人看個遍,卻因為這番奇特的經歷后,完全沒有先前那樣的尷尬,對晁曇的戲謔絲毫不理會。
還未等眾人發問,吳寨便沖著塞恩說道:「你還記得羅尼嗎?」
塞恩不自覺地抽動嘴角,那雙蛇瞳的瞳孔急速收縮,他驚愕地盯著吳寨,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