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懲戒
光頭男這就把吳寨領到廳堂里,別說從外面看著簡陋,裡面還挺像回事。薛狗子留下的遺產自從被黑鼠幫霸佔后原封未動。
一股濃烈夾雜著酒精的腐臭味撲鼻而來,吳寨急忙封閉氣息,只見廳堂中央的牆壁上掛這個海獸頭骨標本,底下放著把仿金交椅,緊挨著兩張破舊的茶几,酒瓶煙灰滿地都是,昨夜啃過的肉骨頭隨意丟棄,兩個愁眉苦臉的女子正在收拾殘局,見光頭帶著吳寨前來,立馬退在一旁。
「大姐頭,您上座。」光頭男拍拍座椅上的布墊,一轉頭又高喊道:「快來人伺候著!」兩女子邁著小碎步前來,吳寨一擺手,那兩人茫然地愣在原地,光頭男接著喝道:「滾下去,蠢東西,給我把阮順叫來!」
光頭殷勤地示意吳寨坐下,可惜她遲遲不領情,對著交椅漸漸出神。吳寨暗暗思量:我要是一屁股坐下去,那不是當眾承認我就是「匪首」了么?當初雖是自己出主意讓他們吞併狗牙幫,可欺男霸女的事我從來沒指使過他們……
吳寨總歸氣不過,硬是站在椅子前,目光凜冽地盯著光頭男,這傢伙一看吳寨勸不好,便不再出聲,等到名叫阮順的男子進了門,恭恭敬敬地跪在吳寨面前行禮,光頭男又笑道:「嘿嘿,大姐頭定是不喜歡女人的,我們這裡倒留了個美男子,專門孝敬您的……」
還沒等他說完,吳寨掄起交椅朝他腦門上猛地一砸,哪怕已經極力控制真氣走向,那椅子仍是粉身碎骨,碎木屑亂飛一氣,光頭男經此打擊,嘔出一灘鮮血,旁邊的嘍啰誰也不敢上前,吳寨拎起光頭男,又一巴掌扇下去,腦袋險些被打歪,還沒好利索的舊傷再舔新傷,光頭差不多要去冥府報道了。
吳寨厲聲道:「以後你們誰再敢作姦犯科,我慢慢招呼你們,只比你們頭領還慘!」
不消多說,剛才那個亂說話的下場已經有人見識過了,吳寨沒下狠手,留著光頭一口氣,接下來便是問訊時刻,吳寨盤坐在地上,將黑鼠幫和狗牙幫的人分成兩隊,各站一排,另一組人是新加進來的,都是些生臉,有男有女,唯獨不見瘦子。
「瘦子哪兒去了?」吳寨朗聲問道。
「他今早出門辦事了,晚上才回來。」一人答道。
「那就不說他了,你們都幹些什麼事?當我是死了么?」吳寨怒拍地板,隨即留下淺淺的掌印,眾人皆是一陣冷顫,吳寨繼續說道:「狗牙幫的人回答我,上星期你們首領被殺的那天發生了什麼!」
幾個人面面相覷,臉色已是嚇得紫青,誰都不敢大聲喘氣,阮順首先站了出來,吳寨打量一番這位纖細消瘦的男子——細長的三角眼雙目無神,開襟的外袍下全是排骨,細薄的嘴唇塗上妖艷的藍紫色,頂個蓬亂棕色髮髻,額頭兩鬢一對兩寸鹿角,下身光腿,踏著一雙人字草鞋。
果真是人如其名,全無男子的陽剛之氣,卻十分陰柔溫順。
阮順一抱拳,開口道:「小人名叫阮順,井犴族人,原先是狗牙幫的軍師,那天幫主慘死在外,小人對此一無所知,直到傍晚時分……」
吳寨這才知道來龍去脈。當天逃走的人並未回來,至於去了哪裡兩派人都不得而知,光頭突襲狗牙幫據點時,只剩下阮順等四人防守,完全招架不住攻勢便投降了,其中有三名女子,那名被調戲的便是薛狗子的親妹妹,打掃廳堂的那兩人原是薛狗子的情人。
攻下據點的當晚,光頭便移居到此,連續幾日散盡薛狗子的遺產,四處招人擴充成員,另一方面,黑鼠幫原先那六人每日飲酒作樂、胡作非為,完全摧毀了薛狗子之前建立的秩序,廢棄漁村周圍不斷被騷擾,已成一方禍害。
環顧四周,黑鼠幫竟無人反駁,看來事實已定,吳寨不禁怒從心頭起,真氣在體內胡亂流竄,一時間頭頂冒白煙,屁股底下的地板被她燒了坑,真恨不得把這群人都宰了,而她更後悔的是,因為自己錯誤的決定,放任了這些惡徒。
眾人又是一陣驚嚇,唯獨阮順平淡地注視著她,良久,阮順說道:「是你一個人擊敗狗牙幫的么?」
「是的。」吳寨稍事平靜,冷淡地回答道。
「怪不得,就憑光頭六個人怎麼可能對抗的了他們?哎,到底命不同,可惜薛狗子這種惡人,好歹還講點規矩,能鎮住十里八鄉的歹徒,黑鼠幫一來全亂套了。」阮順無悲無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