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天塌了拿頭頂

  吳寨艱難地吞咽口水，大氣不敢出一聲，冷汗順著臉頰滴落，手腳跟著發涼，脖子如同一根僵直的木樁。

  「我，我沒通過嗎？」吳寨怯怯地問道。

  「先不說考試，我想聊聊你本人。」崔主管悠閑自如地靠在桌邊，端起半杯溫茶，不見她喝下去，雙眸聚焦在茶杯的倒影中，遺憾的笑容令吳寨更加緊張。

  「你曾是無盡盟威風霸道的西堂主，任職二十五年間，親手斬除三個入世仙，四個傳說級別的妖魔，還有兩個為禍人間的邪道幫派，至死才是個區區堂主，我替你有些不值……兩千萬對你來說是天價，但裡面還包含了五十多人的死亡撫恤金，有你作為『不死人實驗體』的轉讓費，無盡盟的封口費什麼的……」

  吳寨臉一抽，沒好氣地說道：「那都是與我無關的過去式了。」

  崔主管正色道：「沒錯，的確與你毫無瓜葛。這樣一位戰功顯赫，即便不會曝光亦可稱之為『當世之英傑』的人才，就因為本人是『不死人』而拿去當實驗體委實可惜，我的原則是人才優先，借著自己有些個手腕，力排眾議將你保下來，哪怕見你第一眼都能使我不由得敬畏你……」

  吳寨明知這話不是在誇自己，仍然臉頰泛紅，羞澀地說道：「呃，多謝……不對，您快說『但是』吧。」

  崔主管被逗樂了，噗嗤一笑放下茶杯，招呼吳寨坐到身邊，換了副老大姐的語氣又道：「哎呀，你可真是愁死我了，安秋竹一開始告訴我還不信來著，我說，再怎麼著這人也是我悄悄用兩千萬公款找無盡盟換來的，怎麼可能是個草包，如我所見，到底也就比草包強那麼一點點。」

  「您這是罵我呢？」

  「抱歉，這是你真實水平，要說成績的話，你剛剛夠格，但我最初的期望值是你能拿滿分。」

  「誒？」吳寨難以置信地凝視著崔主管的側顏，主管拿出考卷，繼續道：「以後記得，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不會寫就空下，寫一大堆驢頭不對馬嘴的東西浪費我閱卷的時間。文化課滿分十分，你只得了三分，生存科目給你六分不能再多了，防禦科目是最高的，介於受傷一次，你能拿八分，綜合判定下來你確實剛剛達到及格線，崗位嘛……給你定好了。」

  「那我不用被拉去做實驗了？」吳寨暗自驚嘆，自己居然合格了，而且還有了崗位。

  「目前來說是，調查組你文化課不合格那不行，對你來說太危險，行動組你也沒戲，你現在還沒有學戰鬥科目，研究組更是做夢，研究組要的都是名校畢業正兒八經的科學家，你連邊都不沾。我仔細想了想，你可以先在業務組干著，邊學邊干兩不耽誤，後期你可以參加升職考試調崗加薪。」

  森羅事務所的崗位職責十分明確，調查組就是純外勤工作，常年不回公司，被分派到各洲進行異象觀測，不負責抓捕和戰鬥，要求便是有極高的知識水平和機動能力，快速識別異象種類，跟蹤鎖定目標；行動組則是在調查確認后出擊，對異象目標實施抓捕，戰鬥及防禦能力要求極高，因此是薪資第二高的崗位；研究組是薪資和福利最高的崗位，當然也絕非一般人等能夠勝任，錄用者通常是帝國境內名校畢業，且有豐富的研究經驗，優先錄取帶項目進組的人員。

  至於業務組，森羅曾經廢除了這個崗位，算是崔主管為她開的特例，說白了就是打雜，跟著客戶需求辦事，崗位薪資是最低的，當然活兒也最輕鬆。

  打雜就打雜，好歹已經步入正軌，又不是沒機會升職。

  崔主管拿出準備好的一堆證件要吳寨簽字，除了蓋著篆體大印森羅工作證，安保行業從業資格證外，還有一張戶籍證，上面印有不知從哪兒搞來的吳寨大頭照，姓名處需要手動填寫。

  「沉沙井洲瑤平府大彰縣開目鄉……」吳寨一字一詞念叨著，她在圖志中見到過，沉沙井洲位於帝國中央以北，地處偏僻，是一片被黃沙覆蓋的貧瘠之地，不知道是什麼理由把自己的戶籍定在此處，吳寨不多想，寫下自己的真名。

  「吳寨？挺好，以後我就叫你小吳啦。」崔主管莞爾一笑，完全不計較她曾經用假名耍花招的伎倆。

  吳寨自嘲地安慰自己，還是一位先哲說得好啊：屋子太暗要開窗，眾人必然不同意，若是掀開房頂，眾人便又能接受開窗了。仔細一想，好言好語地勸說自己接受低端崗位必然不會輕易接受，一旦充當小白鼠的恐懼和焦慮日夜懸在頭頂，現在不但被拿掉，還賞賜工作和身份，吳寨還得感謝她的再造之恩。

  這大概就叫身不由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