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姿勢不太對
房間的氛圍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吊頂燈發出幽暗的藍光,灑在光禿禿的水泥牆壁上,目光所及之處一排灌滿發光液體的儀器緊挨著床邊,綠色液壓柱忽上忽下,儀錶盤上儘是些不明所以的數據,床尾擺著一扇污跡斑斑的屏風,殘邊破角像是西方幽靈身上的破布,正對房門,如果不是嘴上還插著氧氣罩,就憑吳寨那點可憐的常識,很難想象這是間病房。
吳寨疑惑之餘反而鬆了口氣,最近的記憶還停留在凌晨的辦公室,貌似是在趕方案來著,只覺得眼前的電腦屏幕越來越糊,後腦勺一陣熱流,無意識地臉砸鍵盤,隨後聽到一聲沉悶的聲響,與桌面上的物品一同摔到地上,痛感甚至沒來得及傳到大腦,意識就已消失。
對吳寨來說這不是第一次,剛入職時就因為低血糖倒在回家的路上,為了不出意外,工作這幾年漸漸染上攝糖的習慣,變成了走兩步路都得喘粗氣兒的「豬豬女孩」。
貓胖胖可愛,人胖胖就得面對明裡暗裡的惡意。
等吳寨意識漸漸復甦就已經躺在這來路不明的病房,不知是哪位好心同事叫來救護車,把她送到疑似鬧了鬼的病院,還頗有種恐怖鬼屋的意趣。誰讓自己體胖心寬呢,只當是被人整了吧,當務之急還是先給父母報個平安,回頭到了公司再算賬不遲。
吳寨下意識地掏出褲兜里的手機,可不論怎樣動彈,雙手完全不聽使喚。吳寨心裡一急,怕不是傳說中的腦淤血吧?不對啊,腦淤血能讓人全身癱瘓的嗎?她鉚足勁兒想大聲喊叫,喉嚨像是墜了個秤砣,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感覺像極了「鬼壓床」。
吳寨掙扎一番后無果,深深吸了口氧,唯一能動彈的眼珠子瞥見床邊的古怪儀器,在她吸氧的那一刻,其中一個液壓柱下沉了,伴隨著沉悶的機器轟鳴,儀器最下部的氣閥張開了。
「這什麼鬼!」吳寨漸漸感覺不像是在做夢,感官也太真實了點,所見所聞都異常清晰,誰要想整蠱她,再怎麼說也不可能拿她的生命開玩笑。
事情到了這份兒上,吳寨除了等待沒別的法子,把時間消磨過去總會有人來,到那時再問個清楚。吳寨冷靜地梳理眼下的狀況,不出一會兒,房門便有了響聲。
隔著屏風的響聲極不尋常,此時一陣莫名的恐懼與疑惑席捲腦海,按理說病房的門不僅是無聲的,且一推就開,這門不知上了幾道鎖,連鑰匙都換了四次,吳寨也不明白自己的聽覺變得如此敏銳,索性假裝昏迷,找機會探探來的人是誰。
房門開了,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來,其中一人沒走兩步便停下,另一人走向床前,順手關閉某個開關,古怪機器立刻停止運作,那人拔掉吳寨臉上的氧氣罩,一股動物園的氣味撲面襲來,吳寨輕吐一口氣,差點被這股臭味打得真暈過去。
「真把她放了?上面的決定太草率了吧。」距離稍遠的那人問道,是個陌生的男聲,聲線稍有些高,不到三十的樣子。
「又不用擔責任,你我照辦就行,再說,她一問三不知,都不認得你是誰,一陣昏迷一陣醒,還得抽出人來照顧,屎尿都拉在床上,敢情不是你洗?!」
一個彷彿開了合成器的低沉男聲,已經到了閉著眼睛根本無法分辨出是否是人類的地步,像極了現實里大型貓科動物的低吼,這樣的聲音說出如此婆婆媽媽的抱怨,莫名的有些好笑,她十分好奇聲音的主人,眼睛張開個小縫,偷瞄過去,只見足有一米九的彪形大漢身著一襲短打夜行衣,腰間掛著兩個皮腰包和一排五顏六色的藥劑,露出的雙臂竟然長著虎皮紋路的白毛,視線朝上,又見鑲嵌著銀線花紋的面具遮住真容。
此人已經完全超出吳寨的常識,更令人不解的是,這位虎皮大漢正拿著一疊被單鋪在她身上整理。
那位稍年輕的男人似乎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又說道:「哎,這不是您的分內工作嘛,我意思是,照顧她事小,要是問出什麼天大的機密,咱爺倆不就立頭功了么?」
「別來這套,趕快給我把這尊菩薩送走,我一把年紀半退休的老傢伙,跟你們正當年的年輕人不一樣,懶得打麻煩,上面正好開口我還求之不得呢。」正說著,虎皮大漢拿起疊好的床單放在吳寨的腳邊,順勢瞟了一眼,隔著面具長嘆口氣,那面具還動了動,「鬼幻術都用上了,你們不是照樣拿她沒轍。」
突破口?問問題?鬼幻術?一個字一個字掰開來知道是漢語,可串在一起這群謎語人大爺把吳寨的腦子要燒短路了。自己不過區區一個普通公司的打工人,上有主管和老闆,向下只有她一人,還經常被同事使喚幫忙,公司最底層啊,怎麼可能接觸到核心機密,想查什麼這群人不會上網嗎?!
吳寨冷靜思索,從這兩人還沒進門前的違和感,到現在眼見的事實,只能得出一條結論——自己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