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沉重的罪孽感壓著,不想活下去了。
「父皇身子一直很好,怎麼會累呢,兒臣讓溫太醫……」
臨天皇再次打斷了龍六的話:「六兒,父皇想去陪你皇叔了,父皇怕他一個人寂寞。」
說著,臨天皇又吐出黑血。
不停的咳嗽,情緒激動,胸口起伏不定。
龍六驚叫:「父皇……」轉而看向身邊的龍九:「九弟,給父皇把把脈吧?」
龍九沒有說話,不緊不慢的抓起臨天皇的手臂,把脈。
脈搏混亂,病不是病。
龍九一手壓著臨天皇的胸口,感受到心臟的劇烈起伏。
臨天皇難掩內心懊悔,一股黑血又噴了出來。
「報應,都是報應,朕要贖罪了。」臨天皇一手捂住胸口,艱難的呼氣。
「父皇,不要亂說話,保持冷靜」龍六安慰道,一手給臨天皇順氣。
「德公公,朕要宣旨」臨天皇艱難的擠出一句。
德公公走到臨天皇的床榻前,恭敬的頷首。等待著臨天皇的宣旨。
「朕宣布,將皇位傳給六王爺,太子該如何處置,交給六王爺……」
臨天皇一心求死,再次口吐黑血。
龍九冷冽的眸子里有了一絲波動。
臨天皇臨死前,雙眸一直緊緊的盯著龍九,眼裡有著強烈的渴求。
他多希望龍九能夠說一句父皇別死,我原諒你了。
可惜,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還是沒能等來這句話。
龍六和德公公大驚。
「父皇……」「皇上……」
那一刻,龍九冷硬的心,終是有了波動。
龍九抬眸看了一眼大殿外面。
瞬間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老天都在可憐這深宮的悲劇嗎?
他一直憎恨的父皇死了。文皇后被賜死了。
他應該高興才是,可是沒有,龍九的心,陰沉到了極點。
臨天皇的突然駕崩,讓整座皇宮陷入了深沉的悲傷之中。
一夜之間,皇后,皇上,都離世了。
大雨蹉跎,一直下個不停。
給本就悲傷的氣氛染上一陣陰鬱。
消息一出,整個皇朝人心惶惶,皇宮無主,邊境戰亂,皇朝危在旦夕,戰爭,隨時一觸即發。
很多老一輩的百姓都感嘆是報應。臨天皇斬殺龍坤戰神的報應。
百姓們終於知道龍坤戰神對皇朝來說是多麼重要。
只有老一輩經歷過戰火的百姓們才知道。龍坤戰神才是真正能夠守護皇朝的人。
只能嘆一聲可惜。
九王府。
龍九站在迴廊里,目光看向梅花林里。
蒼天有淚,雨下不停。
雨水越下越大,龍九的心情越加陰鬱。
所有皇子,達官貴人,都在皇宮默哀,他回來了。
這一切明明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可是他的心情卻更加沉重了。
飛林走到龍九身後。頷首說道:「阿九,這一切終於都要落幕了」
龍九雙手負於身後,抬眸遙看那深宮。
是啊,該死的人都死了。
復仇計劃徹底完成,為何他卻開心不起來呢?
「皇上把皇位傳給龍六,叔擔心龍六會徹查九王府。」
飛林沒有忘記,龍六來九王府的時候,那時刻帶著探究的眸子。
龍六,才是最危險的人。目前為止,龍六是他們最大的敵人。
「龍六登基,首先要處理的必定是那人丟給他的爛攤子」龍九一聲哼笑:「邊境的問題,都足夠他頭疼,還有心思管九王府?叔,我倒是想這場仗打起來,我想讓皇朝的那些無知百姓給皇叔陪葬……」
那人死了,他不傷心,也沒有開心。
如果更多的人陪葬,或許他就會覺得開心了吧?
飛林感嘆一聲:「阿九,冤冤相報何時了,這麼多年了,仇也報了,也是該放下仇恨,真正為自己活了,梅妃娘娘希望你是可以活得快樂的。」
快樂?
龍九看著那瓢潑大雨,他從來就不知道快樂是什麼。
鳳兮兒和陳大娘提著裝滿衣服的木桶從另一條小道外面衝進迴廊里。
鳳兮兒全身濕透,一手提著木桶,一手抹掉臉上的雨水,小聲埋怨道:「哎,這皇朝的天,是要變了么?前一刻還是好端端的,下一刻就傾盆大雨了,難道真的像百姓們所說的,是戰神的靈魂在哭么?」
「阿兮,不要亂說話,皇上剛剛駕崩,你說這些話,要是讓宮裡人聽到了,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鳳兮兒無懼的攤肩道:「文皇后那個毒婦和皇上都是死有餘辜,我一點也不同情他們了,他們死了才好,我看就是報應,誰讓皇上當年有眼無珠,錯殺忠臣,哼,要是打起仗來,那些無知的百姓就知道龍坤戰神有多重要了……」
陳大娘趕緊放下木桶去捂住鳳兮兒的嘴巴:「我的大小姐啊,小心禍從口出啊。」
「哎呀,大娘放心啦,九王府又不是皇宮,而且那個狗皇帝活著是時候對我們王爺不好,他是是活該,誰讓他有眼無珠誅殺了戰神?文皇后那個毒婦就更不用說了,壞事做盡,她毀了我臉的時候,我就警告過她,如今報應真的來了,呵,大快人心。」
陳大娘看了一眼鳳兮兒的醜陋面容,嘆息一聲,問道:「阿兮,你後悔么?為了愛情,自毀容顏?」
鳳兮兒語氣堅定道:「我不後悔,我唯一遺憾的就是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不過,雖然短暫,但是很甜蜜,每每想起都覺得回味無窮」
陳大娘輕笑:「回味無窮?你以為王爺是是美食嗎?」
鳳兮兒嬌羞扭了扭脖子,一掌輕輕拍在陳大娘肩膀上,嬌聲道:「哎呀,大娘,你敢取笑我啊,不知道王爺吃起來是什麼滋味呢?」
「你這丫頭敢對王爺起了色心啊,你膽子可真不小哎。」
「我只是說說而已啦,我哪有那個膽子啊?」
龍九那冰冷的氣息,那生人勿近的淡漠,那攝魂心魄的戾眼,都讓鳳兮兒記憶深刻。每每想起,都覺得心驚。
聲音漸漸沒了聲響。
龍九凝眸,看著鳳兮兒消失在迴廊里。
因為衣裳濕透,鳳兮兒的妙曼背影看起來,更加凹凸有致,惹火迷人。
龍九隻覺得喉間一陣發緊,心底升起莫名的感覺,就連血液都開始不自覺的滾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