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九再次進入書房的時候,就瞧見鳳兮兒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龍九眯眸,正要一掌拍在空桌上,卻在俯身的時候看清楚她深深的睡顏,那一刻,下不去手了。
龍九又靠近了一點,熟睡的嬌人兒呼吸淺淺,長睫毛黑翹濃密,臉頰白凈無暇,睡得很舒服,像個乖寶寶。
因趴著臉,齊劉海側到一邊去,露出了額上猙獰的疤痕,龍九看到那觸目驚心的疤痕時,心底一個輕顫。
他是一個被火燒過的人,慾火重生的感覺,龍九很深有體會。可是他燒傷的是後背,可以遮擋起來,而鳳兮兒的是在臉上,雖然剪了個齊劉海,可不能完全遮蓋住,那麼赤裸裸,一眼看上去還是很明顯。
龍九並沒有覺得鳳兮兒這塊猙獰的疤痕有多醜,相反,龍九覺得鳳兮兒剪的齊劉海很可愛。氣質為面貌加分了不少。
可是她好像沒有那麼在乎別人怎麼看待她。
世人都說她丑,她也沒有傷心欲絕,一如洒脫。
鳳兮兒,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龍九就那樣靜靜的看著鳳兮兒的睡顏。
沉默中,鳳兮兒忽然發出一聲難受的呢喃聲。
她的樣子看起來很痛苦。呼吸沉重。
龍九將身子俯得更下,感受到鳳兮兒身上滾燙的溫度,龍九一個心急,伸手去探鳳兮兒的臉蛋。
炙熱的滾燙。
龍九趕緊抓起鳳兮兒的手腕,開始把脈。
是染了風寒。
鳳兮兒和他一樣,身子體質寒氣重。
一定是昨夜濕身睡馬棚才會染了風寒。
龍九放下鳳兮兒的手腕,眸色中有一抹矛盾,左邊心房劇烈的想要幫助鳳兮兒治病,右邊心房在提醒著他,鳳兮兒不過是那人塞給他的一個廢品,她的生死與他無關。更何況這點寒氣還死不了。
最多就發高燒燒壞腦子罷了。
「阿九……阿九……」呢喃中,龍九清晰的聽到鳳兮兒叫著這個名字。
奇妙的是,在聽到這個名字,龍九內心深處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很強烈很深刻。能夠瞬間攪亂他的整顆心。
龍九有一種衝動,很想知道鳳兮兒口中的阿九是誰?是不是他?為何他對她沒有一絲印象了?
門被推開,紫雲端著烏雞湯進來了。
嘈雜的開門聲驚醒了鳳兮兒。
鳳兮兒條件反射的睜開雙眼,倏地從書桌上端正了身子,深深的呼吸著幾口氣,覺得腦袋被火燒著了,顧不得身體的不舒服,鳳兮兒驚恐的從木椅上站起來,垂著腦袋維諾的解釋道:「非常抱歉,小的一時睏倦就休息了下,小的這幾去繼續擦書櫃……」
鳳兮兒生怕龍九會率先發怒,只得快速的轉過身繼續整理書櫃。
紫雲把湯放在空桌上,對龍九溫柔說道:「王爺,這一次是烏雞山藥湯,快趁熱喝了吧」
龍九拿起醫書,躺靠在軟塌上,「放著吧,等會再喝」
沒有打算喝的意思。
紫雲點頭嗯一聲,看了看鳳兮兒一眼,問道:「爺,這是在作甚?」
「閑來無事,讓她整理整理書櫃」龍九說得雲淡風輕。
閑來無事?
鳳兮兒真想把醫書掄過去砸死龍九這個沒有人性的東西。
「反正我也沒事,我也來幫忙吧」紫雲說著就上手過去收拾。
爺和這個女人獨處,太危險了。
「好啊,好啊,雲側妃沒事做可以來一起整理,還可以看看醫書呢」鳳兮兒知道紫雲的壞心思,但是她才不管紫雲怎麼想,只要多一個人來收拾,她就可以早點完成任務。
她餓死了。
看著那空桌上的湯盅,鳳兮兒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她已經好些天沒有吃肉了,感覺嘴巴都是痒痒的。
龍九沒有出聲,紫雲就留了下來。
氣氛好像有點兒尷尬。
鳳兮兒只覺得頭腦越來越昏沉,用力的甩了甩腦袋,拍拍小臉,繼續幹活。
紫雲察覺到鳳兮兒的不尋常,試探般的問道:「大小姐怎麼了?沒事吧?」
鳳兮兒覺得自己的意志快要承受不住了,她不能在這兩人面前昏倒,那樣太沒種了。
思及此,鳳兮兒轉臉急急對龍九說道:「王爺,小的想去解手,需要離開一下」
龍九睨了鳳兮兒一眼,察覺到鳳兮兒的不對勁,一雙眸子不自覺的露出緊張的神色。
龍九點頭。
鳳兮兒丟下抹布,拔腿就走。卻因為動作力度大,腦袋針扎般的疼痛,身子一個搖晃險些站不穩。
龍九在那一瞬間,心臟有跳出來的急促感。
鳳兮兒咬牙,努力穩了穩身子,抬腿跨出門檻,卻在出了書房門口,所有力氣和意志都被磨光,咚的一聲,倒地了。
龍九聽到那一聲刺耳的聲音。倏地放下醫書,站起來邁開大腿,走了出去,腳步急促。顯然很緊張。
紫雲看著龍九急促的背影,心中抽痛。側目看著那空桌上的湯盅,心中很不是滋味。
龍九顧不得心中矛盾的兩種想法,抱起鳳兮兒往他房間走去。
……
龍九將鳳兮兒抱回房裡,給鳳兮兒餵了退燒藥丸,命人煮了驅寒湯,一直坐在床沿,看著鳳兮兒。
龍九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為何如此緊張在乎?那種感覺不受他控制,破腔而出。
龍九知道他對鳳兮兒真的狠不起來,又不願被這種矛盾的感覺折磨。
不敢面對,那就躲著吧。
懲罰鳳兮兒,他卻一點也不好受。
大不了不見這個女人。
龍九起身,邁開步子就走。
身後人兒又呢喃了,還是說著阿九,不停的叫著這個名字。
龍九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內心瞬間一陣躁亂,這個女人……
龍九轉身,想要弄醒鳳兮兒,狠狠的質問。
床上的人兒卻是呢喃一陣亂哭,眼角有淚滴落。
你落下的那滴淚,讓人看之心疼。
鳳兮兒一直呢喃著阿九這個名字,眼角的淚珠流淌不止。
龍九心中一陣抽痛。腦子一片凌亂。
該死的。
龍九猶如狂卷的暴風,三兩步走到床榻前坐在床邊,捧著鳳兮兒的腦袋,憤聲質問道:「你叫誰的名字?」
鳳兮兒混混沌沌,腦袋沉重,眼皮怎麼也睜不開,可是眼淚卻不受控制的直流不止。鳳兮兒只是覺得搖著她的這個人好溫暖,給她熟悉的感覺。
雖然很粗暴的搖著她。
可是她卻感覺不到惡意。
迷迷糊糊的,鳳兮兒半起身閉著眼睛撞進龍九的懷抱里。小腦袋在龍九胸前蹭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