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別怪他不客氣
伴君如伴虎,往往會因為說錯一句話,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墨君邪眼前的男人,從奪嫡那天起,就是踩著無數人的屍體,一步步走上來的。
殺父殺兄殺臣子。
這一路鮮血鋪就。
可他走的毅然決然,從不後悔,從不回頭。
墨君邪清楚,良文帝比他更狠。
他的劍是用來殺敵的,他的劍卻是用來掃清障礙的。
何為障礙?
他沒登基時,任何一個有機會奪取龍椅的人。
他登基以後,任何一個有可能覬覦龍椅的人。
縱然他無心皇權,可剛剛墨明煦的那段話,已然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說他是明主,已經犯了皇帝的大忌!
墨明煦更是狠狠添了一把柴火,萬民給他立了石像日夜祭拜燒香,歷來能夠立石像的只有君主!
字字誅心,實則兇狠。
良文帝跟前,生死存亡之際,墨君邪暫且顧不得他。
他深深吸了口氣,盡量使得自己冷靜下來,一旦自亂陣腳,在良文帝看來,更是做賊心虛。
「皇叔!你這是做什麼?怎麼忽然跪下了?」墨明煦被嚇壞了,滿臉驚恐的道,「該不會是侄兒說錯了什麼話吧?」
墨君邪穩住心神,沉聲呵斥道,「那些百姓不懂規矩,侄兒你也不懂規矩嗎?皇上,微臣做的都是您讓臣做的,臣……」
忽的,良文帝打斷他的話,笑著走上前,將他扶了起來,「君邪,你是什麼樣的人,朕還不清楚嗎?百姓愛戴你是好事,你是朕的臣子,百姓愛戴臣子,自然就是愛戴朕,朕又怎麼會跟臣子吃醋呢?你把朕當成什麼人了?如果每一個能幹出色的臣子,朕都要防備,豈不是再也無人敢真心誠意的為朕做事?豈不是朕將再也無人可用?」
墨君邪不敢回應,只能把頭低的更深,「臣不敢。」
良文帝輕拍他的胳膊,「好了,看把你嚇得,這一路奔波辛苦了,邪王就先回府歇著吧!」
下了逐客令,墨君邪聽出來,沒再不識趣。
他特意行了大禮,轉身大步離開。
墨君邪人高馬大,身材健美,湧進來的細風,翻起他的衣角,轉眼不見。
身後二人臉色各異。
墨明煦低垂下頭,眼角眉梢氤氳著點滴笑意,舉手投足之間,很是從容。
反觀良文帝,便是滿臉怒容。
他沉著臉,腳步用力的踩在地上,走到椅子上坐下,還是氣不過,最後一掌,猛然拍到桌子上。
「混賬東西!」
墨明煦聞言,先跪為敬,眼皮子眨都不眨的連磕三個頭,「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啊!」
沉浸在情緒中的良文帝,這才發現,房裡還杵著個墨明煦。
看他趴在地上的模樣,他心頭的煩躁,消去幾分,「起來回話!」
「是。」
墨明煦爬起來,雙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身前,垂著腦袋,儼然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良文帝稍稍端起架子,「你這回的事情辦得怎麼樣?」
大良朝近來不太平。
外有外患,內有內災。
北方旱的旱死,南方澇的澇死,墨明煦倒是有本事,將這兩件事辦得漂漂亮亮。
朝中大臣推崇他的人居多,於是良文帝就又交給他一項任務,讓他去治理外患。
在這片大陸上,不僅僅有大良一個國家,緊鄰著大良的就有大齊等十多個大大小小的國。
其中最有能力和大良一較高低的,則是大齊國。
大齊國近來國內混亂,老皇帝卧病在床,大皇子和二皇子斗得不亦樂乎。內戰打響,殃及邊界。
上回派墨君邪鎮壓過一次,沒多久二皇子又來挑釁。
良文帝就讓墨明煦去了。
墨明煦站的板正,聞言朗聲將戰況彙報出來。
二皇子並無戰意,只是騷擾,趁機來地盤上搶點吃的用的,純粹是小打小鬧。
可墨明煦偏偏不這麼說。
「回父皇。那二皇子是個狂妄之徒!他見來人是兒臣,先是對兒臣一陣嘲諷,大聲辱罵兒臣,說…說……」墨明煦小心翼翼的提起眼皮,悄然看向龍椅。
良文帝不耐煩的叱罵,「說什麼?磨磨唧唧的,豈有一點男子氣概?」
墨明煦撲通跪地上,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回道,「他說我大良朝內,除了邪王有血性,其他都是孬種!」
「啪!」
良文帝氣得把桌上的書卷全都掀到地上,大罵道,「滾!給我滾!給我滾出去!」
「父皇!」墨明煦懇求道。
「滾!」良文帝此刻心中充滿怒火,他看也不看,抓起手邊的硯台,狠狠的砸向墨明煦!
墨明煦駭然,惶惶然起身,躬身退後。
剛走到屏風后,就聽到良文帝失控的吼聲,「墨君邪!墨君邪!哪裡都是墨君邪!整個天下人的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朕!」
「啊!」
他奮起一腳,咬牙切齒的揣在桌子上,木桌轟然倒地,發出巨大的聲響。
墨明煦滿意的勾起唇角,步伐輕快的出了御書房。
他達到了想要的結果。
良文帝能夠登上皇位,除了他的運籌帷幄,勾心鬥角,和墨君邪還有很大的關係。
從小墨君邪就隨著先帝征南闖北,練得一身好功夫,而他更喜舞文弄墨,擺弄些權術。
不過,良文帝很有識人之才,他看得出來墨君邪俠義柔情,早年逝母,有意和他結交。
當時和墨君邪有意交好的人很多,唯獨他演技精湛,憑藉著三寸不爛之舌,讓墨君邪輔助他登基,為他打下半壁江山。
良文帝肯定他的才能,兩個兄弟之間,曾經親密無間,肝膽相照,共赴生死。
這份情誼,誰也無法動搖。
可是人會變。
良文帝坐上皇位,成了皇帝,行為處事都會從君王的角度出發,高處不勝寒的孤寂,讓他漸漸變得不安,變得多疑,變得狹隘和嫉妒。
整個天下,歌頌的應該是他良文帝,讚揚的應該是他良文帝。
而不是墨君邪!
一旦良文帝對墨君邪起疑,那麼除掉墨君邪就不用他動手,墨明煦想到這裡,已然離開了皇宮。
他回過頭,看了眼淼淼星光下,紅牆黃瓦的森森庭院,眼裡滿是譏誚。
墨君邪……顧長歌……除了墨君邪,顧長歌就能是他的了……
當失去之後,他才知道原來早已情根深種,說他是執念也好,痴迷也罷,不管如何,她原本就是他的,他要得到她!
夜風中刮來濃郁的香氣。
暑氣越發的清淡,院子里種的菊花開放,香氣清新可人。
墨君邪每走一步,心思都要飄遠幾分。他走到門前,正要推門而入,驟然回神,轉身走到庭院里的石桌上,靜靜坐下。
在皇宮裡發生的一切,他縷清楚了。
顯而易見,墨明煦是故意的,目的…他看向廂房,揉了揉眉心,輕輕的笑了。
男人總是會為了女人而斗的頭破血流,並樂此不疲。
他更不例外。
誰想要顧長歌,除非從他屍體上踏過去。
不,也不對。
墨君邪修長的指尖扣著石桌,敲了一下又一下,冷靜克制的想:長歌是他的,除了他,誰也別想得到,就算是他要死,也會帶著她一起死。
以前他覺得,他如果不小心征戰沙場,一定要替她安排好後路。
現在他不想想那麼多,只想自私的擁有她。
想到他死後會有那麼多男人對她獻殷勤,他就嫉妒的發狂。
所以,墨明煦要她,簡直休想。
不過如今這麼一攪和,把良文帝摻和進來,事情弄得很麻煩。
依照良文帝的秉性,經過今天,對他已經有了懷疑的心,估計很快就會有動作試探他。
防患於未然,他必須先做好萬全之策。
若是良文帝真要逼死他,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墨君邪一直在庭院里坐到後半夜,等他終於覺得,深夜的寒意入骨,才起身往房間里走。
只是他很快又頓住了腳步。
房間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
顧長歌披著一件他的黑色長袍,隨意鬆散的搭在肩頭,更顯得瘦弱嬌小。她懶洋洋的靠在門上,雙手環胸,神情寡淡的看著他,就這樣站著,不知道站了多久。
墨君邪的心咯噔跳了下,大闊步的朝她走過去。
他走到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微微眯起眼睛沖著她笑,隨後不等她反應,便把她打橫抱起,踢上門,直奔大床。
「站了多久?誰讓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出來熬夜的?」墨君邪板著聲音,在她屁股上狠拍了兩下,「再不聽話,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顧長歌勾著他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身上壓。
擔心真的壓壞了她,墨君邪撐著胳膊俯身,在她臉上咬了口,「小東西,大半夜的勾引我,想要了?」
說話間窸窸窣窣的就去解她衣服。
顧長歌抓住他的手,兩隻眼睛又黑又亮,「宮裡面是不是出事了?」
墨君邪手一頓,繼續動作,他把大手塞到她暖呼呼的腰上,悶悶的道,「皇上可能會對我有動作,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想到了應對之法,到時候如果我出了事,你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