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變臉的秘密
捲軸上寫了時間地點,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顧長歌輕瞟了幾眼后,冷著臉將它丟到旁邊。
如今她和顧婉婉之間,都懶得虛與委蛇。
顧婉婉不再扮演慈眉善目的姐姐,她則索性丟了那層軟綿綿的羊皮,露出真正的利爪。
上次顧婉婉主動約她去看戲,是為了在墨明煦跟前,拆穿她和墨君邪的事情。
如今墨明煦成了過去式,顧婉婉在這個時候,主動約她,不是為了愛情,而是為了舊賬。
兩個人之間的糾纏,早已經根深蒂固,枝繁葉茂。
其中有誤會,也有真正的仇怨。
無論如何,積怨太深,顧婉婉已經把她視為肉中刺眼中釘,不把她除掉,只恐怕睡都睡的不安穩。
顧長歌沉吟,抱著小狼崽,再一次將視線落在捲軸上。
和顧婉婉的見面,顧長歌原本想告知墨君邪,哪知道回門后的第二天,邊疆突然告急,皇帝連夜把墨君邪召進宮裡。
等墨君邪離開皇宮,回到府上,他闊步衝進卧室,抱住她就是一頓猛親。
顧長歌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被人親醒,下意識的抱住他的腦袋。
她身子又軟又香,墨君邪血氣上涌,眼睛充血的看著她。
舌尖挑逗,她敏感的很,幾下之後,顧長歌忍不住喘氣,小手在他胸膛上有意無意的扒拉,解開衣扣正要往裡面鑽,被墨君邪截住了。
他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幾番。
幽深的眸底,翻滾著濃烈的渴望。
男人無奈嘆氣,惡狠狠咬住她白皙圓滑的下巴,啞著聲音道,「你好好睡,我離京幾天,等事情處理完了,就會回來。」
顧長歌瞬間睡意全消。
她睜著晶亮的眼睛,拉開點距離,定定的看著他。
外頭稀薄的月色,流水一般悄然無聲的流淌,瀉在他墨色長發上,顯得寂寥而孤傲。
「軍中的事?」顧長歌問。
「嗯。」
她抿了抿唇,如今才剛成親沒兩天,就要面臨兩地分居。
大良朝近來培養了不少年輕的將士,通常用得著墨君邪親自出馬的,何止一個兇險了得?
她不說話。
墨君邪的大手,在她臉上揉了揉,輕輕撫摸她的長發,見小女人噘著嘴,眼淚像是隨時要落下來,深情的將她摟在懷裡。
「乖。」墨君邪道,「我會安全回來。」
有的人生來,是為了這個天下。
他從小騎馬征戰,走南闖北,從死人堆里走出來,見過太多人世的薄涼,人心的險惡,人性的猜忌,可還是將一腔熱血,灑在這片土地上。
保護天下蒼生黎民,不知從何時起,他早就將此重擔,挑在了自己肩上。
他不說,她卻也清楚。
「去吧。」顧長歌捧住他的臉,重重的映上一吻,「真希望我能變得和你一樣強,這樣就能無時無刻的和你在一起。」
她說的是真話。
從沒有過這麼強烈的情感。
之前和墨君邪在一起,曾經聽到過姜淑媛的表白。
姜淑媛說,如果墨君邪要爭霸天下,她會為他拋頭顱灑熱血,如果墨君邪躬耕田園,她會為他洗手作羹湯,囿於廚房。
當時墨君邪問她,如果換成是她,會怎麼做?
她的回答是,他打仗時,她會窩在家中。
顧長歌自嘲的勾了勾唇,女人一旦愛上,無懼無畏。
她縱然貪生怕死,卻也會為了他,變得勇往無前。
墨君邪收拾行禮動作很快,常年行軍鍛鍊出來的習慣,會伴隨一生。
穿上鎧甲的他,站在墨色夜幕之下,顯得高大筆挺,他是斂盡鋒芒的劍,亦是撼動天下的刃。
顧長歌披了件衣服,環胸看著他。
他朝她勾了勾小拇指,輕佻又性感。
「幹嘛?」她撒嬌的口吻,磨蹭著上前,墨君邪用力一勾,把她抱在懷中,使勁捏了把她圓潤的屁股。
顧長歌驚呼,惹得他連聲低笑。
捏的心滿意足之後,他一本正經的囑咐道,「天熱就在家乖乖待著,吃胖點,我回來給你做身體檢查。」
「……」
她輕輕的推搡了他,「我等你回家。」
墨君邪沒再回頭,他腰背挺的筆直,不多時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顧長歌在門口站了半天,直到看不見他,才轉身回房間。
有了這麼一個插曲,和顧婉婉見面的事情,顧長歌就沒跟他說。
家國大事,已經讓他忙的不可開交,她有無浪和疾風等暗衛,在保護著她,心中的擔憂消減不少。
在墨君邪離開京城后的第三天,京城裡隱約有了這次戰爭的傳聞。
說是隔壁有個國家叫大齊,正是前不久遠道而來的異國公主司冥綺的母國。
大齊的皇帝久病在床,掌權的大皇子,和野心勃勃的二皇子,向來不和,二人之間明裡暗裡鬥爭無數次。
彼此暗殺了對方無數次,結果發現對方都是打不死的小強。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
最討厭的人在眼前各種蹦躂,還弄不死他。
大皇子和二皇子,水火不容到了如此地步,各種看對方不順眼,然後一來二去的,兩個人不再搞那些暗殺的小動作。
雙方都反了。
老皇帝卧病在床,大皇子和二皇子開始爭奪天下,各自率軍,開始打仗。
打著打著,二皇子就發現,嘿,這大良朝的邊境鎮壓守將,居然不是墨君邪,可樂壞了。
二皇子自小眼睛就長在頭頂,看誰都不爽,長了二十多年,水土不服唯獨服墨君邪。
有墨君邪在邊疆,他有心佔地盤都沒賊膽,墨君邪不在,二皇子高興的搶了大良的一座城。
如此一來,良文帝徹夜召集墨君邪到邊疆去,收拾收拾不聽話的孫子。
聽著丁香繪聲繪色的講話,顧長歌笑了。
自從墨君邪出征,別看她面色平靜,心裡頭其實很緊張。
如今得知,這二皇子竟是怕墨君邪的,她放下心來。
這場仗,沒有那麼兇險。
顧長歌猜對了,隔天就收到了墨君邪發來的書信。
書信是八百里加急,送到她手上時,騎馬的士累的面色慘白,一下馬就癱在地上。
顧長歌趕忙請人送士兵下去歇息,握著書信的手,不停的抖。
她深吸好幾口氣,才緩緩拆開,卻見上面只是寫了三個字。
「哥想你。」
顧長歌盯著書信,哭笑不得。
她忍不住暗罵這個男人,三個字也值得八百里加急?
幸好旁人不知,若是這事傳出去,只怕又要傳她是個道行深的狐狸精。
顧長歌握著筆,想給墨君邪回封信,可轉念又怕他再來次八百里加急,索性把他的信放好,忍住沒回。
她不回,墨君邪照樣寫信過來。
只不過後來的幾天,除了他那讓人暈眩的情話,墨君邪還出題考她。
他在信中畫出新研究的軍陣,讓她破解。
顧長歌覺得有趣,整日盼著他的信件來,不知不覺,竟然到了和顧婉婉約定的時間。
想到顧婉婉,心情難免陰鬱。
出發之前,顧長歌再三確認無浪跟著自己之後,又到墨君邪的書房,挑了一把匕首放在袖子里。
有備無患,給她安全感。
約定的地點是在一家小巷子里的茶館。
這家茶館可謂是老字號,就連門頭的牌匾都劣跡斑斑,有著被經年雨水腐蝕過的滄桑。
顧長歌剛到門口,就聽到大廳里嘈雜的聲音。
聊天吹噓的、匆忙行走的、小二吆喝聲,還有女人八卦調侃聲。
她邁步進來,偶爾有幾個人朝她瞥了眼,很快跳開。
高台上的說書人,穿著灰撲撲的長袍,一手拿著驚堂木,一手捏著撐開的竹扇,言辭慷慨,抑揚頓挫,唾沫橫飛。
顧長歌一陣惡寒。
掌柜的前來引路,顧長歌說明來意,被帶著直奔二樓。
比起來一樓擁擠,二樓算得上相當雅緻。
掌柜的把她帶到一扇名為桃花廂的門前,敲了敲門,房門從裡面打開。
來開門的是顧婉婉,掌柜的恭敬行禮后,被打發離開。
「進來吧。」顧婉婉雙手環胸,掃了眼顧長歌,輕哼了聲,「還算守信,我以為你會帶府上的暗衛過來。」
顧長歌聳聳肩,撞開她走到包廂。
房門關上,顧婉婉在她對面坐下。
平心靜氣的坐下來,對於二人來說,都很新鮮。
顧長歌看著她的臉,直接問道,「說吧,你的臉怎麼回事,今天我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我們別耽擱時間。」
「我的臉不重要,長歌你先嘗嘗這裡的茶。」
「不用了。」顧長歌哂笑,不給她一點面子,「我怕你在茶里下藥,這事你做得多了,我有陰影。」
顧婉婉被戳穿,面上沒有絲毫掛不住,她故作風騷的撩了撩頭髮,「沒錯,你和墨明煦訂婚宴上的春藥,是我下的,不過長歌你也不多承認,居然將了我一軍。」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只知道,你和侍衛情深義重,迫不及待要獻身。」顧長歌乾脆來個死不承認,把自己摘得一乾二淨。
她的反應,惹得顧婉婉低低的笑,「很好,死不承認我也知道是你做的。」
顧長歌聳肩。
顧婉婉端起茶杯,在她的注視之中,抿了口,不多時緩緩的喝完了一杯茶,而後她拍了拍手,上來一個小二。
小二長相很普通,但個子卻很挺拔。
他即便是彎腰進來,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換壺龍井茶過來。」顧婉婉吩咐。
小二低眉順眼的離去,顧長歌盯著他看了會,直到那小二再度進來。
他小心翼翼的將茶壺放到桌子上,親自給她們二人斟茶。
濃郁的茶香,芳香清新,裊裊白霧緩緩升騰,很快和空氣融成一體。
幾瓣碧綠的茶葉,在晶瑩剔透的茶盞之中不斷地漂浮、旋轉。
顧長歌看了會,覺得眼睛酸乏,腦袋暈乎。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抬眼見小二退了出去,她看向顧婉婉,只覺得那張臉越來越近。
忽然,顧婉婉的手撫摸她那張平淡的臉。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臉怎麼回事嗎?」
顧長歌搖了搖頭,那種混沌感更重。
她心知不好,就是想不通,這回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沒有喝茶,沒有燃香,怎麼還能中了圈套?
「四妹,你好好看清楚了。」顧婉婉的聲音,忽而又到耳畔,她驚慌抬頭,但見顧婉婉的手指,停留在耳朵旁邊。
她輕輕的扣了扣,很快從臉上撕起來一角。
是人皮面具!
顧長歌驚,在她徹底昏迷過去之前,她看見顧婉婉將那張完整的面具撕了下來,而露出來的那張臉,赫然和她沒有任何區別!
「你安心的去吧,我會完美的取代你。」顧婉婉的聲音有如魔咒,「顧長歌,這是你欠我的!你奪走了我的一切,現在輪到我了,我要讓你失去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