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迫切想要見到他
顧長歌被嚇了一跳。
她沒想到,在這種地方,居然還有人認識她?
看眼下的情況,男人從鞦韆上下來,正弓著腰身,挪著步伐,緩緩的朝她走來。
隨著他的動作,房間里響起叮叮噹噹的鐵鏈聲,顧長歌尋聲看過去,竟然看到他的腳上戴著粗壯的鐐銬!
她張了張嘴,頭皮都在發麻,不由得將身邊的小無憂緊緊拉住。
一旦形勢不對勁,他們拔腿就跑!
顧長歌心中亂七八糟的想,耳邊回蕩著男人低低的叫喊,痛苦而傷感。
漸漸的,她聽出點不對勁。
那男人好像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我都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夢見你了!」他說,「每一次你都是像現在這樣,站在這裡,靜靜的看著我,不說話只流淚。」
「是我對不起你……我錯了……」
「可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長歌,長歌,你真的就這麼死了嗎?你現在是來索命的嗎?」
雖然說她暫時失去了記憶,但是腦子卻並沒有摔壞,從他混亂的隻言片語中,她迅速在心中拼湊出了事情的經過。
之前他們互相認識,還有一段很深的糾葛。
聽他的口吻,當時她縱身一躍掉下懸崖時,他應該就在身邊!
墨君邪曾經提到過,當時除了他,還有一撥人在場。
難道……
她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越來越近的男人。
這個看起來,年紀比墨君邪還要大,兩鬢頭髮都斑白了的男人,竟然有可能是墨明煦?
太震驚了!
墨明煦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他又怎麼會衰老的如此之快?
顧長歌腦袋中空蕩蕩的,她就獃獃的看著他靠近,停在了她跟前。
男人傴僂著背,視線與她平行。
那是一雙很絕望的眼睛,失去生機,失去希望,彷彿塵世間萬千種顏色,都無法挽回他瀕死的心,他寧願藏匿在黑暗中,一點點被吞噬。
即便春光再好再媚,於他而言,都不過是過眼雲煙。
以前他覺得擁有權力,簡直是人生中最好的事情,他不顧一切不擇手段的為了得到它,做了很多事情,他以為那樣就可以得到所有想得到的。
命運弄人,他不僅什麼都失去了,還永遠的失去了他此生最想要的女人。
哪怕他再恨她,他都沒有想過,要她死。
當他清醒的明白,她真的死了,他的靈魂彷彿也跟著一併被從身體里抽離。
失去她的一年多以來,他經常做夢會夢到她。
有時候夢見,她正含羞帶怯的立在書院門口,看著他發笑。
有時候夢見,下著雨的天氣,他撐著傘和她走在一起。
還有時候夢見,她去了他的園子里,看到了那架好的鞦韆,於是她坐上去,輕輕盪起,裙角褶皺被風吹平了,又捲起來。
每一次醒過來時,他都濡濕了臉。
墨君邪把他從薄刀嶺抓回來之後,就一直丟在了這裡軟禁,他走不出這座廢棄的樓,就算走出去,那些躲在暗處的侍衛,也會把他抓回來。
他斗敗了一次,再也沒有心力,去來第二次。
墨君邪沒有來看過他,一次都沒有。
他起初憤懣不平,暴躁不已,無數次的嘗試闖出去,結果又被人五花八綁的送回來。
嘗盡了苦頭,然後慢慢學乖。
過了那段時間,莫名其妙的,他開始想念顧長歌。
他後來有過不少女人,都是長得像她的,他和那些女人,或許有幾分真情,也曾經一同快樂欣喜過,但他卻沒一次想念她們。
越是得不到,越是成了心魔。
顧長歌住進了他的身體里,一寸一寸的折磨著他。
墨明煦對於她不打招呼的出現,已經習以為常,他看著面前的一大一小,下意識的認為是夢,誰知道夢裡的女人卻開口了。
她唇角動了動,表情複雜而糾結,用試探的口吻道,「墨明煦?」
他驚訝的無以復加,正要伸出去的手,就此僵在原地。
「娘親?」無憂抬起小臉,看看她,又看看他,小聲的問道,「娘親,你認識這個爺爺嗎?他一直住在這裡哦,他的鞦韆好好玩!」
顧長歌淡淡的點了點頭,低頭問道,「你說的好玩的地方,就是這裡?」
「是的。」小傢伙立刻獻寶的說道,「我一發現就帶娘親來了呢,沒有帶過別人哦!」
他們二人旁若無人的談話,讓墨明煦漸漸清醒過來,他揉了把臉,臉上一年沒有經過打理,鬍子邋遢的,頭髮更是邋遢。
使勁修整了一番后,他張了張嘴,又閉上,視線死死的盯著她們。
那裡原本是一片死水,此刻卻又泛起漣漪。
「爺爺!」小無憂還不懂發生了什麼,他傻乎乎的介紹道,「這是我娘親哦,我可以帶我娘親來玩鞦韆嗎?」
墨明煦不答。
「爺爺?」他說話不清楚,卻十分堅持。
顧長歌嘴角抽了抽,小心的捏了捏他的手心,叫什麼爺爺啊,豈不是亂了輩分了?
她的動作,讓小傢伙滿頭霧水,不解的問,「娘親?」
「無憂,你先去玩鞦韆,娘親等會就去。」她說。
小孩子不懂人情世故,一心只記著玩,被稍微哄一下,就樂的屁顛顛的爬到了鞦韆上。
墨明煦圍觀許久,緩緩的帶著顫音出聲,「長…長歌?」
「是我。」顧長歌道,「你是墨明煦?」
「長歌你還活著?」他不答反問,激動的上前,一把將她抱在懷裡,「你居然還活著!你沒死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鬍子長得很長,蹭在肌膚上,引起一陣陣的酥麻刺痛。
顧長歌掙扎不得,男人抱的很緊,力氣很大,他正處於情緒激動時期,她不敢輕舉妄動。
等他抱夠了,他才漸漸鬆開,仍然是以不可思議的目光,上下將她仔細打量。
「是你!」他又哭又笑,活脫脫像是個瘋子,「長歌,真的是你,你還活著!你的身體是溫熱的,心跳清晰有力,我真的沒有在做夢?」
墨明煦誇張的擰了擰自己的胳膊,然後蹙起眉頭,但很快臉上浮現出笑意,抱著她原地轉了好幾個圈。
他反應強烈,倒是讓顧長歌不好意思。
簡單的聊了幾句,她交代了下後來的事情,只說被人救起,然後被墨君邪找回,可惜的是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
「怪不得。」墨明煦自嘲的勾了勾唇,「怪不得。」
「什麼怪不得?」她不明白,只覺得他話里別有深意。
墨明煦轉身,拖著沉重的腳鐐,一邊走一邊說,「怪不得你對我…是這幅態度。」
他說的越是隱晦,顧長歌越是好奇,跟了過去,在他身後淡淡的問,「我以前對你態度很差嗎?」
墨明煦在一張木椅坐下,他拍了拍身邊的,讓顧長歌靠過來。
外頭日光正盛,金黃色籠罩著世界,從五樓看下去,鬱鬱蔥蔥的花園美景盡收眼底,他坐在陽光之中,溫和的沒有任何攻擊力。
鬼使神差她在他旁邊坐下。
墨明煦說起了以前的很多事,只講他們一起做過的,聽得出來他們關係好像很好。
「那為什麼後來會變壞?」顧長歌問,「我聽墨君邪說,你後來變了。」
他苦笑著捂住臉,聲音從指縫間流露出來,「他怎麼什麼都說,註定是不想再給我和你機會嗎?長歌,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現在追求你的話,你可以重新考慮一下我嗎?」
顧長歌對上他飽含期待的眼睛,緩緩搖了搖頭。
她現在的感覺很糟糕,腦海中混沌一片,想要理出頭緒卻越陷越深。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墨明煦說的越多,她想要見墨君邪的心情,就越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