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走到這一步,都是他逼我的
顧長歌洗漱完畢,換了身乾淨清爽的衣服。
擺脫一身濕濡后,精神都不由得讓人為之一振。
她端起茶杯連喝幾次,溫熱的液體淌入喉嚨,緩慢的整理思緒。
雖然趕走了墨君邪,但他之前說去看望顧長生,倒是提醒了她。
簾外雨水潺潺,日落西山後,天幕變得黯淡,原本溫度有漸暖的趨勢,一場雨又帶來了寒涼,她站在門口,清晰感受著冰涼,可想而知,在監牢里的顧長生,該有多麼難熬。
一想到這裡,顧長歌再也無法心安理得的坐著。
她始終對他抱有極大的愧疚,而背負著愧疚生活,要沉重難過的多。
顧長歌命人準備好保暖的棉被棉衣,貼心的找來了暖爐和熱水袋,又請來了好幾個大夫,準備帶著一併去監牢里,探望顧長生。
小無憂睡著了還沒醒,她小心的把他抱起來時,小傢伙哼唧幾聲,換成更舒服的姿勢,在她懷裡撒嬌。
顧長歌沒打算帶小無憂過去,可任由他一個娃娃待在帳篷,又不放心。
如今帳篷里是虎狼之地,即使在墨君邪身邊,都混進了心兒這麼心懷叵測的人,難以想象,在那些她看不見的角落裡,到底有多少士兵是真心追隨墨君邪的。
關於小無憂的安危,她思來想去,決定塞給墨君邪。
顧長歌抱起小無憂,去墨君邪的帳篷,到達時,卻被門口守衛的士兵攔下。
對方板著臉,聲音冷硬的道,「將軍在會客。」
顧長歌蹙眉,「會客?」
守衛頷首后,繃緊了下巴,擺明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顧長歌看向雨幕,瓢潑似的大雨又再度變小,然而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種天氣里,要她一手抱無憂,一手撐傘,實在費力,既然墨君邪有事不便打擾,她在這裡乾巴巴的等著,終歸不是辦法,不如去看看晏行有沒有空。
晏行隨她回到連州城之後,整天的看不到人影。
聽墨君邪說,他過兩天要率軍回龔州,近來有時間就在操場,他新研究出來一套作戰方案,不厭其煩的對士兵進行操練。
今天下這麼大的雨,恐怕訓練已經停止。
那樣的話,他應該是有空的吧?
顧長歌打定主意,準備離開,就在這時,帳篷裡面傳來熟悉的聲音,墨君邪淡淡的問,「外面來人可是長歌?」
居然被他發現了嗎?
顧長歌還沒回話,懷中的小無憂反倒是樂的啊啊啊大叫,在嘈雜的雨聲之中,咿呀學語顯得可愛而溫暖,緊跟著,耳邊先後傳來兩道男人的笑聲。
腳步聲漸近,門帘被人掀開,頎長的男人不由分說的接過雨傘,一併連懷中的重物都接了過去,顧長歌頓時感到身體一輕。
「進帳篷來,外面有點涼。」他沖她說,強勢抓住她的手。
顧長歌點頭,目光卻看向他身後的男人。
男人五官太具有辨識度,邪惡而危險,那雙性感的細長眼睛,如同鷹隼一樣,銳利的掃射在她身上,顧長歌微感不適的皺起眉頭來,沒料到卻惹得男人暢快的哈哈大笑。
墨君邪側目,寒著聲音道,「不知道二皇子笑什麼?」
「笑我和貴夫人之間的緣分,墨君邪,你說奇不奇怪,為什麼一看到你的女人,反而有一種親切感呢?這是不是意味著,以後我可能會和她有什麼故事?」
話音剛落,一陣陰風陡然刮來。
墨君邪抬手之間,只見一道黑色的影子,仿若離弦了的箭,直直的沖著司冥忌而去。
司冥忌反應更快,側身閃避,那道影子便鏗的一聲,扎進樹榦上。
「堂堂三軍主帥居然使用暗器!」剛經歷過那麼一出,司冥忌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臉上笑嘻嘻的說道。
墨君邪冷哼,口吻嚴肅的道,「那就別來找死。」
「實在是美人在眼前,我情不自禁啊。」司冥忌一點都不嫌事大,他揮了揮衣袖,濃黑色的錦袍上綉滿了大朵大朵的祥雲,隨著他的動作,片片雲朵連成墨色的海,一伏一動之間,開的絢爛而張狂。
他危險的打量著顧長歌,故作倜儻風流的長舒出口氣,「長歌,如果我追求你,你雲意嗎?」
「司冥忌!」墨君邪咬牙,要不是懷中抱著小無憂,他根本不會允許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
「將軍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你和長歌之間還能回的去嗎?我聽說我大哥想了個主意,讓墨明煦去圍困連州城,嘖嘖,整整圍困了近二十天啊,這二十天里,我以為墨將軍會為了美人,怒發沖關殺出來一條血路,誰知道您居然能沉得住氣,按兵不動那麼長時間,我想當時長歌的心一定都碎了吧?她死裡逃生,回到這裡,又見了個什麼心兒的,怪不得將軍能狠心捨棄長歌,原來是有了新歡,你既有了新歡,我追求長歌又有什麼錯?」司冥忌說話時,一直盯著顧長歌,她雖然在傘下,順著傘骨掉下來的雨水卻滴落肩頭,看起來濕了幾分。
他走過去,舉手要輕撣沾染的濕氣,顧長歌警惕的將他推開,「離我遠點。」
「美人脾氣很大,」司冥忌臉上閃過一絲陰鷙,很快勾著唇角道,「不過女人太溫順了,難免會失去興趣,反而像你這樣,越是有性子的,越是帶感,征服起來……」他點到為止,舔了舔唇片,卻見對面的顧長歌笑的美艷。
「長歌也這麼覺得?」他被笑容蠱惑,迫不及待的問道。
迎接他的卻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顧長歌若無其事的甩甩手,目不斜視的略過他,直接進了帳篷。
直到她在帳篷里坐定,司冥忌才沉著臉姍姍來遲。
見到椅子上的顧長歌,他輕哼了聲,似乎仍在為挨打一巴掌感到不悅。
房裡兩個人都沒理他。
顧長歌言簡意賅的表明來意,讓墨君邪看護著小無憂,墨君邪卻不同意,「我和你一起去。」
「你知道他不想看見你。」顧長歌提醒,「別讓我為難,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他活著一天,我都想盡我最大的努力,讓他多快樂一天。墨君邪……」
「好,我跟你去,但我不進去,嗯?」墨君邪近乎妥協的懇求道。
顧長歌蹙眉,指了指小無憂,「他怎麼辦?」
「交給韓孟令。」
見他態度堅決,顧長歌一時想不到什麼好法子,加上天色越來越沉,再這麼下去的話,擔心顧長生凍壞,她飛快的點點頭,催促著出發。
墨君邪把韓孟令叫過來,對方一聽說是要照顧小無憂,整張臉都犯愁了,「將軍,你也是知道的,我…我一個單身處男,連女人都沒有,哪裡來的經驗照顧小孩子?」
「照顧不好,你就等著掉腦袋!」墨君邪道,」不能讓他哭嚎,不能著涼,盡量就待在帳篷里,帳外我會派人看守的。」
韓孟令還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可我…我沒有經驗啊!」
顧長歌捏了捏眉心,「約莫半個時辰,我就回來了,你堅持堅持,再者說了,如果不把孩子交給你,難道要讓趙堤吳狄來照看?」
一想到那兩個壯漢的體型,韓孟令就如撥浪鼓搖頭,再想想他們平常的作風,只怕孩子哭了,他們一巴掌拍下去,直接給無憂拍吐血。
那倆就是個二百五的猛男,不把無憂當皮球踢,就是阿彌陀佛了。
「那好。和他們相比,我覺得我非常優秀。」韓孟令感受著莫名而來的自信和優越感,爽快的答應下了這件事。
事情交代完畢,時間不早,兩個人撐傘出發。
臨行前直接差人把司冥忌一併趕出了帳篷。
墨君邪的原意,是要讓他哪來的回哪去,反正不能待在軍營里,可司冥忌臉皮厚,硬是纏著鬧著說天色太晚,大雨傾盆,把他趕走的話,夜晚會出事。
司冥忌貴為大齊的二皇子,一旦有任何安危,都是非同小可的,墨君邪只好安排他暫住軍營,明天一大早就差人送他離開。
「墨君邪,你老是趕我做什麼啊!」司冥忌氣的抓耳撓腮,「好歹我們也是十幾年的死對頭了!難道沒有一點點友愛情?」
「沒有,滾。」
「……」
士兵把喋喋不休的司冥忌帶走後,四周頓時顯得安靜下來,只剩下嘩啦啦的雨聲,格外清晰的傳入兩個人的耳膜。
顧長歌漫步雨中,左側是并行的墨君邪,她能感受到自己心臟砰砰跳,它是那樣的富有韻律,富有活力,好像根本不曾受傷。
「他來找我,是要跟我談合作的。」墨君邪忽然開口,平靜的道,「連州一戰,雙方都看出來彼此實力和底線,墨明煦那邊有司冥箴坐鎮,套路和手段我都很陌生,這個司明箴你怕是不知道,早年經常以文治成名,沒想到行軍作戰卻這麼厲害。司冥忌是他二弟,他提出條件,幫我們對付司冥箴,他畢竟熟悉他的為人…」
顧長歌點頭,「他之前來找過你談合作,你那時候沒有答應,如今他再次來,開出的條件,還是和以前一樣嗎?」
「他要我送他坐上那個位置。」墨君邪道。
「是不是人人都想要那個位置?」顧長歌忽然頓住腳步,定定的看著他,「你也不例外,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