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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一生只愛一張臉

  沉悶的房間里,只剩女人的哭泣聲。


  嚎啕大哭到隱忍啜泣,再到無聲落淚。


  她只是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彷彿便悲傷到被世界遺棄。


  桑夜想說點什麼,張了張嘴,最終只是把唇瓣抿緊,一言不發。


  他知道,顧長歌所期待的,不是他的安慰。


  在她純粹且執著的觀念里,如果不是那個人,那麼其他所有人她都不要。


  越是了解她,越是愛她,越是愛她,越是受傷。


  桑夜都知道,可笑即便這樣,他還是無法停止。


  他弔兒郎當的靠在椅子上,靜靜陪著她,眼眸卻格外沉痛。


  那個女人在難過什麼呢?


  桑夜忍不住好奇的想,是難過那些回不去的過去,還是難過以後再也沒有人愛她?

  不要怕的啊。


  她怎麼會沒有人愛呢?


  就算所有人都不要她,他都會要的啊。


  就算她再一次無數次的拒絕他,他還是會愛她的啊。


  遇見她后他就沒想過愛別人,說他見識淺薄也好,說他胸無大志也好,外面萬千花花世界,他一生只想愛一張臉。


  唯一讓他感到遺憾的是,遇見顧長歌的時間太晚了。


  要是能夠早點遇見她,那該多好。


  可能擁有她的男人就是他。


  不,或許還是無法擁有她。


  桑夜惆悵的想,他比顧長歌年紀小,每每她都會拿這個說事,以至於每次他說愛她,她都當成小孩子的玩笑話。


  這種玩笑話,他可從來不對別的女人說!

  以前他闖蕩江湖的時候,從來不覺得年紀小有什麼錯,甚至還很囂張的嘲諷過那些大器晚成的俠士,可自從遇見顧長歌后,他不止一次的懊悔,為什麼不早點出生。


  那樣就可以早點保護她,遇見她之後囚禁她,將她牢牢禁錮在自己身邊,愛她疼她保護她給她一切。


  他不要什麼功名利祿,不要榮華富貴。


  只要她。


  墨君邪年紀大,墨君邪曾對她海誓山盟,到最後還不是這樣將她丟棄?


  男人的愛和年紀沒關係,愛了就是愛了。


  他胡思亂想,將視線落到顧長歌身上,這一看卻嚇一跳,她居然仰面靠在椅子上,緊緊閉著眼睛。


  桑夜當即腦中什麼想法都沒有了,他一個鯉魚打挺直接跳起來,闊步走過去,就連袖中的雙手手都是發抖的。


  等越是靠近,他越是害怕。


  該不會是死了吧?

  那個男人就值得她這麼做!

  他又恨又惱,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右手從袖中顫巍巍的伸出來,想靠近又想逃離。


  「長歌?」


  他低聲的喚,嗓音染上哭腔。


  沒有人回應。


  桑夜慌了,他強迫自己,伸手在顧長歌鼻子下輕輕探了探。


  等感受到微弱的鼻息,幾乎立刻之間眼眶溫熱,他差點失聲哭出來。


  死女人到底想怎麼樣!

  要嚇死他嗎?

  「長歌!」桑夜低低喚她名字,「你怎麼了?」


  女人還是和剛才一樣,沒做回答。


  桑夜漸漸找回理智,理清頭緒后,他著急緊張的把她抱到軟榻上,去喊大夫。


  門口的侍衛見他臉色慘白,誰都不敢耽擱。


  現在整個連州城可就靠顧長歌撐著,不管從哪個方面考慮,她都不能有事!

  守衛小跑著去請大夫,沒過多久,由遠及近而來幾道匆忙的腳步聲。


  桑夜騰的跳起來,大力推開門,不等大夫反應過來,扯到人的胳膊就拽進來。


  大夫被扯的走路踉蹌,險些把鞋子甩飛。


  桑夜把他帶到床旁,指著顧長歌,沉聲陰鷙的道,「救她!」


  他在江湖上混過,寡言少語時,氣場森涼危險。


  大夫打了個哆嗦,瑟瑟發抖的挪到跟前,不敢有任何違逆。


  桑夜就在旁邊,一瞬不瞬的盯著,搞得大夫腰板筆直,搭脈的手指顫個不停。


  「你好好診!」


  「是是是!」


  「你抖什麼抖!」桑夜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你會看嗎!」


  「壯士,您在旁邊我…我…」大夫委屈,身體僵硬的回頭看他,「我害怕啊!」


  「不許怕!」桑夜不講道理,眼睛睜圓了,牙齒也齜出來,厲聲道,「不許抖!」


  那一排排整齊而白森森的牙齒,晃得大夫心裡頭更沒底,他深吸口氣,聚精會神的開始診脈。


  只是這個脈象……


  「嗯?」大夫不由得疑惑出聲。


  桑夜忙湊過去,追問,「怎麼了?」


  大夫搖搖頭,眉頭皺起來,又換了只手繼續診。


  桑夜不敢打擾,換成蹲著的姿勢,托腮看向床上的人,活脫脫像是一隻大狼狗。


  「誒?」大夫又好奇了。


  這脈象平穩祥和,完全不像是有什麼病症的啊。


  「怎麼了?」桑夜被他一驚一乍之間,搞得心都快揪起來。


  大夫搖頭又嘆氣,兩條眉毛皺成了毛毛蟲,可偏偏就是一句話不說。


  桑夜哪有那麼多的耐心,他抓心撓肝氣得一腳踹大夫身上,原本長吁短嘆的人被踢翻在地,滿臉迷茫的看著桑夜,卻聽他扯著脖子道,「到底怎麼回事!快說!不然砍死你!」


  「……」


  他兇巴巴的樣子,著實嚇人,大夫咳嗽的上氣不接下氣,艱難的道,「這個…這個,將軍脈象完全沒事啊!」


  「那她這是怎麼了?」桑夜不信,俊秀的眉毛豎起來,滿臉怒意。


  大夫說出了自己的推測,「嗯…疲勞過度睡過去了……」


  桑夜聞言一怔,長長的哦了聲。


  顧長歌自從來到連州,就沒好好休息過。


  每天都處在高度緊張之中,她憂心忡忡,期待又恐懼,肩上的擔子相當沉重。


  沒有人理解,沒有人分擔,沒有人來援救。


  不敢踏實的睡覺,生怕睡著之後墨明煦會派人偷襲。


  好不容易閉上眼睛,卻又噩夢連連。


  她就像是繃緊了的弦,就算是鐵打的男人,再這麼使勁折騰下去,遲早熬不住。


  更何況作為一個剛生產過沒多久的嬌弱女人。


  桑夜把話聽了進去,沉吟著沒說話,大夫不敢動彈,還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倒在地上。


  「你起來!」


  「是!」


  桑夜踢了踢他,讓大夫站好才問話,「你去開個藥方,主要是大補的,將軍身子虛弱,休息不好,你給她調理調理身子。」


  大夫一一記在心裡,「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沒有,出去吧。」


  大夫前腳剛走,後腳桑夜便又一個健步衝到她身邊。


  他把她的手攥在掌心。


  顧長歌的手軟軟的,柔弱無骨,只是有些手指上會有小小的繭子,那是經常握著長劍的緣故。


  桑夜百看不厭,忍不住的笑。


  明明是最喜歡拿年紀壓制他的女人,她的手居然這麼小,小到他輕而易舉能夠把她的手包住。


  他的視線上移,落到她安穩沉睡的小臉上。


  之前哭的那麼傷心,此刻眼睛腫的老高,連帶著鼻子都紅通通的。


  蠢女人。


  天下好男人那麼多,沒有墨君邪,還有他啊。


  他已經做好了姿勢,等她來摘,只要她願意,隨時都可以。


  桑夜有信心等下去——


  年紀小就這麼點優勢,他將有那麼多的時間,等著她來浪費。


  桑夜一直沒走開,守在顧長歌身邊。


  本以為她會睡很久,沒想到不到一個時辰,她一聲猝不及防的嚶嚀后,直挺挺坐起來,張著口大喘氣。


  突如其來的動作,把桑夜嚇一跳。


  他反應過來后,輕拍她後背,「不怕,是做噩夢了?」


  顧長歌深吸口氣,看向他,眸中桑夜的俊臉越來越清晰,她回過神似的嗯了聲。


  「喝水嗎?」


  不等顧長歌回答,桑夜便主動倒了水給她,送到唇邊,「喝點水。」


  她掃了他一眼,沒有拒絕。


  重新接過水杯,桑夜詢問她,「餓不餓?」


  「我睡了多久?」顧長歌忽略他的問話,打斷他說。


  「差不多一個時辰。」


  「天還沒黑?」她蹙眉,緩緩揉了揉眉心。


  「沒有。」


  顧長歌從床上下來,低頭穿鞋子,桑夜見狀,主動要幫忙,「我來。」


  他霸道果斷的搶過她的鞋子,在顧長歌的注視中,給她提上鞋子。


  顧長歌唇瓣動了動,移開視線。


  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邊往外走邊吩咐,「你今天就離開。」


  「我不離開。」


  「不離開我以後都不理你。」顧長歌猛然回頭,狠狠瞪他。


  桑夜聳了聳肩,無奈攤手道,「長歌,你要是這麼逼我,那隨你,我不會離開的。我沒那麼多顧忌,我沒有會逼迫你的手下,我沒有要照顧到的三軍將士,所以你就是全部的世界。」


  他一張嘴,說的顧長歌啞口無言。


  「隨便你!」


  她憤憤的摔門而出。


  桑夜就這麼在連州城內住了下來,他每天圍繞著顧長歌轉,叮囑她吃飯休息吃藥。


  一直到第三天,城外駐紮的軍營里出了怪事。


  桑夜跟顧長歌上城樓眺望,只見對面營帳亂成一團,不少士兵被抬到地上,直挺挺的排隊擺著。


  他們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


  「怎麼回事這是?」


  「該不會是都死了吧!」


  「哈哈哈哈要是都死了,那豈不是天助我也?」


  「看那些抬人的士兵,一個個都帶著口罩,難不成是瘟疫?」


  「該!活該!真是瘟疫的話,就讓他們全都死光光!叫他們圍困我們!」


  身邊的副將們興緻沖沖的討論著,伴隨著暢快的笑聲。


  桑夜眯起眼睛,轉頭看向身邊的顧長歌。


  她眸色清明,安靜的迎風而立,絲毫不見一點疑惑。


  他想到了什麼,身子微微傾斜,靠在她耳邊溫聲吹氣,「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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