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最後的溫存
顧長歌看著墨君邪走到遠處,然後蹲下來捏雪球。
她想起來叮囑,趕緊跟著忙活起來。
手套在捏了幾個雪球之後,就被雪水沾濕。
顧長歌總覺得戴手套不舒服,趁著墨君邪不在,囂張的把手套摘了丟掉。
肌膚和冷冰冰的雪接觸,雖然寒意刺骨,她卻異常覺得興奮。
早在以前打雪仗,她最喜歡的就是捏雪球。
這會一口氣捏了二十多個,逐次擺在她四周,只等敵人來犯,她就嗖嗖全丟出去。
到時候肯定會把蕭蕊砸懵逼。
顧長歌得意的笑著,時不時探頭出去,觀察戰況。
此刻天還沒有完全暗下來,遠處帳篷裡面的暖黃色光線,柔柔的照過來。
她遠遠的看到,好幾個雪球在半空中飛過,不著痕迹。
打起來了?
顧長歌頓時緊張了,小心翼翼的貓著身子站起來,哪曾想由於身體臃腫肥大,她隨隨便便一挺腰,居然撞到了身後的樹榦。
那光禿禿的樹榦脆弱纖細,被她撞得搖搖晃晃。
原本覆蓋在樹枝上的雪花,抖擻著洋洋洒洒的全落了下來。
顧長歌正好站在樹下面,飄下來的雪不偏不倚,扣到了她的頭上。
「噗!」
「呸!」
她撲棱撲棱的搖搖頭,把腦袋上的雪全都晃下來。
不過還是有雪花鑽進嘴裡,她吃了好大一口。
雪是沒什麼味道的,就是涼的受不了,刺激的她硬生生打了個機靈。
顧長歌正哆哆嗦嗦的搓手取暖,卻看見暗沉天幕下,一道黑色的影子,宛如離弦的箭,朝她飛奔而來。
等看清后,同時聽到了墨君邪的喊聲,「準備好!」
顧長歌渾身熱血沸騰,她大聲回了句,「收到!」
她把捏好的雪球往大衣兜里塞了好幾個,手上拿著兩個,目不轉睛的盯著墨君邪身後。
果不其然,很快一男一女緊隨而來。
兩個笨蛋!
顧長歌得意的笑,她用力的舉高了手,半眯起眼睛瞄準目標,嗖的一個砸過去。
「啊!」
這一雪球,正中蕭蕊。
蕭蕊正背對著她,只顧著追逐墨君邪,完全沒想到後方居然還有敵人。
吃了一虧的她,視線飛快旋轉,精準的鎖定了那棵樹后的肥胖女人。
「好啊你!」蕭蕊咬咬牙,「長歌你居然搞偷襲!」
「你們還不是二打一?」顧長歌伶牙俐齒,不甘示弱的回答。
她一出聲,徹底暴露了位置,蕭蕊和陸叔夜相視一眼,想法不謀而合。
墨君邪能力很強,他們兩個追上去打都不一定能打贏,但是顧長歌就不一樣了。
兩個人打一個移動緩慢的胖胖,不成問題!
蕭蕊彷彿看見勝利在朝著她招手,剛想擼起袖子大幹一場,不料一個接一個的雪球,兇狠的落在她身上。
什麼情況!
「還不躲?」顧長歌的聲音傳來,哈哈大笑著舉起來一個雪球,「不躲我可就要砸了哦!」
蕭蕊暗罵,這才看到在顧長歌腳邊,滿滿的全是雪球。
這混蛋女人沒事就捏雪球玩的嗎!
意識到兩方的差距,蕭蕊決定先退一波,她貓著身子四處躲閃,準備退後,不料被顧長歌看穿,雪球非但沒有絲毫收斂,一個接一個更加頻繁的丟了過來。
早前儲備了那麼多的雪球,可算是派上了用場。
「陸叔夜!」蕭蕊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大喊男人的名字。
話音剛落,聽見陸叔夜大喊啊。
這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啊啊嚎叫,十分的撕心裂肺,驚嚇的兩個女人紛紛循聲看去。
不看不知道,等看到后,顧長歌和蕭蕊,心情都有點複雜。
陸叔夜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墨君邪抓住,此刻正按在地上摩擦。
抓住就抓住吧,難以理解的是,他們兩個人現在的姿勢有點怪。
陸叔夜仰面跌落在雪上,墨君邪壓在他身上,不僅如此,他伸手扯著陸叔夜的衣領,好像要把他衣領撕開。
「別啊!」蕭蕊大喊一聲,「有什麼事你倆要不進屋裡去處理?」
顧長歌愣了愣后,跟著點頭,「對啊,想不到你們兩個人……不管怎麼說,祝你們幸福。」
她把雪球丟到一旁,搓了搓手,沖著蕭蕊招呼,「來姐們,咱倆抱抱互相安慰吧。」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墨君邪蹙眉聽了半天,大概弄明白了。
他和陸叔夜可沒有那方面的愛好,追著陸叔夜只不過是想往他衣服里塞雪而已。
女人的想象力,真的是神奇。
「鬆手!」他還壓在身上,惹得陸叔夜皺眉,「再不鬆手,媳婦都沒了。」
說的很有道理。
墨君邪把雪球丟一旁,站起來后胡亂拍了拍衣服,直奔顧長歌而去。
兩個女人目光複雜的看著他,墨君邪頭疼,長臂一伸,將顧長歌拉過來。
他戳了戳她的腦袋,「整天胡思亂想什麼呢你!」
「你和陸叔夜……」
「沒有的事!」墨君邪哭笑不得,他虎著臉否認后,看看天色,對身後的陸叔夜道,「不打了,天太晚了,回去了。」
「好。」陸叔夜微微一笑,用力的拉著蕭蕊想掙扎的手,沖著他們點頭致意。
死女人,膽子越來越肥了,居然敢編排他們。
拜託,他們兩個,絕對是正的不能再正的鋼鐵直男!
墨君邪把胖胖的顧長歌抱起來,之後再也沒出過帳篷。
一晚上的惡性懲罰,他渾身充滿幹勁,讓顧長歌死去活來。
臨近凌晨時,他才戀戀不捨的結束戰鬥,安靜的躺在她身邊。
他把她抱在懷中,額頭抵住她的,低聲的道,「明早醒來,你便前往連州。」
顧長歌累的手指頭都提不起來,只想睡個好覺,聽到他說話,含糊不清的嗯嗯,「知道了。」
「大雪封路,記得要小心。」
「嗯嗯……」
「還有打不過的話,就先退回來,拿不下連州也沒什麼。」
「嗯……」
「還有一定要注意保護自己,我怕不在你身邊,替我照顧好自己。」
「……」
墨君邪絮絮叨叨不厭其煩的說了很多注意事項,只是顧長歌已經睡了過去。
帳篷外簌簌的落雪聲響了一夜,等天亮時,積雪幾乎要把小腿淹沒。
顧長歌醒來后,洗漱裝扮完畢,穿上了一身銀色鎧甲,走路時撞到佩劍,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走出帳篷,外面的士兵已經嚴陣以待,時刻等待著她下達命令。
顧長歌卻皺起眉頭。
積雪很厚,行路困難。
她看到不遠處的馬兒,一個個都擁抱白布裹著馬蹄,又聽見凌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抬眼和墨君邪對上。
這麼冷的天氣里,他依舊穿的單薄,墨黑色的長袍,在皚皚白雪的背景里,異常肅穆莊嚴。
墨君邪走到跟前,低頭看她發問,「冷不冷?」
「有點。」顧長歌縮了縮脖子,她沒戴圍巾,結果冷風像是長了眼睛,一個勁兒的往裡鑽。
在這兒站了會,就覺得寒意四涌,將她包圍。
墨君邪盯著她看了會,伸手,身後的士兵自覺將圍巾遞過來。
黑色的針織圍巾,他一圈圈的纏上她的脖子,上面似乎還帶著他的氣息。
「戴上就不冷了。」他話音說完,轉而深吸口氣,目光深沉的道,「要出發了,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顧長歌點點頭,「天氣不好,事不宜遲,不能再耽擱下去,將軍,我們這就要出發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墨君邪沉穩的嗯了聲,揮揮手,高聲對等候的大部隊說道,「啟程出發!」
隨後他不管不顧別人的視線,拉著顧長歌進了帳篷。
顧長歌疑惑不解,被他按到懷裡,仰著頭問他,「你幹嘛呢?我這都要走了,你把我叫進來,是有什麼要單獨交代的?」
「沒有。」他輕輕咬住她的鼻子,「就是想再抱你一下。」
顧長歌張了張嘴,寵溺的笑了笑,放在他腰間的手在他後背拍了拍。
兩個人抱在一起,頓了頓后,她才提醒道,「我真的要走了。」
「好。」
墨君邪把顧長歌送到軍營門口,還是不放心,他揮手讓其他將領回去,單獨騎馬,一路護送她到孟州城城門,依舊戀戀不捨,看樣子還要繼續往前護送。
他的舉動,顧長歌都看在眼裡,私底下已經有士兵在議論,傳到她耳朵里。
於是她想了想,喊停行進的軍隊,讓大家暫時停下來休息。
顧長歌走到墨君邪跟前,跟他說,「你回去吧,別送了,你總不能送我到連州。」
像是怕墨君邪拒絕,她又搬出來隨行的士兵道,「有他們在,都是你的精兵部隊,你應該相信我會平安無恙。」
「我相信。」他說,「但我想多陪你一會。」
墨君邪看向前面不遠處,目光恍然,半晌后他做了決定,「這樣吧,我送你到小樓崗,到了小樓崗,我就原路返回。嗯?」
他做的決定,很少能被人輕易更改,更何況是有關於顧長歌的。
「好。」
孟州城距離小樓崗,並不遙遠,因此不到中午,浩浩蕩蕩的軍隊便停在小樓崗城外的郊區。
墨君邪這回沒再留戀,將顧長歌往懷裡狠狠一抱,縱身上馬,頭也不回的離去。
他們誰也不會料到,這個短暫的擁抱,竟然是最後的溫存。